相信这孩子没救了,于是想看热闹的也离开了,大过年的谁都不想沾上晦气。
“妹妹,咱们走吧!”临青禾也可怜这对母女,可他们也没办法,这年头死的人太多了,想可怜都可怜不过来。
少妇听老大夫说自己女儿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心灰意冷之下只是悲凉一笑,老天爷就是这样惩罚她的吗!
“八成是救不活,不过,还有两成,你要不要试试?”临青溪突然走到少妇的面前问道。
“你……说什么?”心如死水的少妇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了临青溪。
此时,临青溪才看清她的全部样貌,这个声音听起来温柔的女人竟然毁容了,看她脸上丑陋的伤痕,应该是被火烧的。
一个可怜的丑妇,一个还有一炷香性命的婴儿,女人天生的同情心让临青溪还是决定管一管这件闲事。
“我说,你女儿八成活不了,还有两成的希望。算了,茉莉,蔷薇,你们先照顾她。大夫,你现在立即用银针扎这个婴儿的人中、内关、太冲、合谷、百会、涌泉、印堂、下关、颊车、神门几处穴位。五哥,你跟我去隔壁药铺抓药。”临青溪见这丑陋的少妇心志已经有些涣散,就让茉莉和蔷薇先照顾她,然后让老大夫给婴儿扎根。
只是,她发现所有的人都有些傻愣愣地看着她,就有些着急和生气了:“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点做事。大夫,你别犹豫了,快按照我说的给这个孩子扎针,两成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强,快点!”
“哦,好,好!老夫这就给孩子扎根,麻烦小姑娘你再说一遍。”老大夫恍过神来。
“人中、内关、太冲、合谷、百会、涌泉、印堂、下关、颊车、神门几处用银针扎下去。”等到这位老大夫给婴儿开始施针的时候,临青溪拉着临青禾到了隔壁药铺。
一进门,临青溪就冲柜台那边的伙计喊道:“我要抓药,巴豆七粒,陈枳壳五对,朱砂二钱,莪术五钱,三棱五钱,金箔十片,再要一些灯芯草。”
临青溪所说的这些药幸好这家药铺都有,很快伙计就给她抓好了,临青禾也付了银子。
拿着药,临青溪和临青禾又快速地回到了医馆,此时医馆内的几人正欢喜地看着放在床板上的小婴儿,她不但睁开双眼,还发出了低低地哭声。
“大夫,你这里有没有药罐和醋,借我用一下?”临青溪看到孩子有了生息,想着两成的希望总算是大了些。
“有!小姑娘,快请这边来!”老大夫亲自给她找来了药罐和醋,他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是深藏不露之人。
“茉莉,你来帮我!”临青溪让临青禾去外边看着他们的马车和东西,制作药丸这种事情,茉莉就可以帮她。
“是,姑娘!”茉莉没多话,临青溪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把这些巴豆的壳都去掉,然后放在这个去瓤的陈枳壳里,再像我这样绑好,用醋反复煮软,好了之后,把巴豆取出来,切成小片,用炭火烘干,剩下的醋记得煮糊。”临青溪很仔细地对茉莉说道。
“知道了,姑娘!”茉莉按照临青溪说的很快行动起来。
临青溪则把剩下的药研磨成细粉末,然后用煮糊的醋和所有的药粉和在一起制成一个个如绿豆一样的药丸,最后药丸外边再用朱砂为衣。
“小姑娘,这是何物?”老大夫见临青溪忙了半天,拿出来的是一个个小如绿豆的药丸。
“这叫保童丹,茉莉,把灯芯草煎好的汤端过来,让这个孩子先吃一粒保童丹。”临青溪走到少妇的身边,此时她怀中的女婴气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微弱。
临青溪将一粒保童丹递到茉莉的手中,茉莉用煎汤和少妇一起喂孩子喝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老大夫重新给婴儿把脉,不禁喜上眉头,笑着说:“孩子脉搏渐强,总算是有救了,小姑娘,你真是厉害。”
“大夫,不是我厉害,只不过是我以前听人说过一个治疗小儿惊风的药方,一时好奇就记下来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救人一命,也算是巧了。”临青溪笑着说道。
“小姑娘,你这保童丹的药方可愿卖给老夫,你放心,老夫会给你银子。”这保童丹有如此起死回生之效,不知道还能救下多少孩子,老大夫担心临青溪不肯卖。
“大夫,这药方不值什么钱,您要是能拿它多救几个孩子,也是好事,我告诉您,您记一下吧。”临青溪又不会针灸,更不懂什么医术,她只是脑子好使,记住了药方和针灸的方法而已,这保童丹既然真有效,那就告诉这老大夫,看他也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大夫。
“小姑娘,你真是菩萨心肠,如此善良大度,日后福德不浅。老夫我答应你,这保童丹绝不藏私谋利,只愿能多救几个孩子。”老大夫欣慰感激地说道。
临青溪点点头,等到老大夫拿来笔墨,她说出了保童丹的药方以及主治哪些功能,还有不同年龄的孩子应该服用多少保童丹,很是详细。
救了人,也说出了药方,临青溪就打算离开了。只是,已经对她千恩万谢过之后的少妇,在她走出医馆的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她上了马车,她就跟在马车一旁。
“这位大嫂,我家姑娘已经救了你们母女,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蔷薇掀开车帘问道。
“你家姑娘救了我们母女的命,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无以为报,愿终身为奴为婢伺候姑娘,还请姑娘可怜我们母女,收下我们!”少妇抱着孩子突然又在大街上跪了下来。
大街上很冷,那婴儿又是刚捡回来一条命,临青溪也不忍心她们跪在外边,就让蔷薇去请她们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之后,少妇又要给临青溪磕头,被她拦住了。
“你家不在福安镇吗?”临青溪看这少妇虽然样貌丑陋,但是身上有一股灵秀温婉的气质,而且言行举止都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的人。
“姑娘,您叫我香絮即可,我不是云州人,只是家中遭难,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就剩下我和腹中的胎儿,之后流落云州产女,却不想女儿满月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今日若不是遇见姑娘,香絮母女早就去了地府。大恩难谢,姑娘就收下香絮母女,此生此世,香絮都愿在姑娘身边为奴为婢,伺候姑娘。”说着,香絮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临青溪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她不答应香絮,香絮就一直无声无息地掉眼泪,后来她心软答应了,她还是眼泪不停,更是从福安镇一路哭到了溪园。临青溪真怕她哭脱水了。
赶了一趟集,带回来一个丑陋柔弱的女人还有一个更加弱小的女婴,正在溪园帮忙做馒头的叶氏和穆氏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好在,回来的路上,临青溪就嘱咐了茉莉和临青禾几人,只说是看香絮母女可怜才收留了她们,不要对他人提起保童丹的事情。
叶氏、穆氏、秦氏、吴氏也都是女人,听了蔷薇转述的香絮母女的凄惨身世,都很同情她们,也称赞临青溪做得对,不就是家中再多一副碗筷吗,又吃不穷自家,也吃不穷临青溪。
临青溪才不怕吃饭的问题,只是香絮似乎并没有完全对她说实话,也许等到她女儿好了一些,她才肯将自己隐瞒的说出来。当然,她也不是故意探人隐私,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一点儿总没有错。
“香絮妹子,溪丫头这边怕是不好照顾你们,要不,你和你女儿先住到我家,那边也比溪园暖和一些。”穆氏一开始也被香絮脸上的伤疤吓到了,可之后就是更加可怜她,临青溪这边住的都是女孩子,对于如何照顾孩子,她们都不知道。
“夫人,谢谢您,香絮在姑娘这边就已经很好了,香絮……”香絮有些说不下去,这一年多来是身边的女儿支撑着她没有倒下,眼前虽是农家院落,但却让她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光明,而这一切都是临青溪那个小姑娘带给她的。
“叫什么夫人,咱这里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农家妇,香絮妹子可不兴这样叫,出了门让村里人听到是会笑话的。看你年纪比我小些,以后就叫我穆大嫂。”香絮的柔弱让穆氏更加怜惜她,而且香絮的年纪应该比赵氏还小些。
香絮今年三十岁,比穆氏要小几岁,按说她叫穆氏为“穆大嫂”也没什么不可以,但她已经决定要做临青溪的下人,不能坏了规矩。
临青溪一直在门外听着自己娘亲和香絮的对话,她还没见过自家娘亲对外人这么亲热过呢。
“娘,阿奶说,她回家熬点热粥,一会儿再来帮忙蒸馒头。”临青溪端着刚出锅的黄豆馒头进来了,她想,香絮应该还没吃东西。
“香絮,见过姑娘!”香絮赶紧要从炕上下来给临青溪行礼,但是被穆氏拉住了。
“她还是个孩子,你别给她福礼,这可不对。”穆氏笑着说道,又把香絮摁回了炕上。
“娘你说得对,我还是小孩子,整天让人给我福礼,可不是要折了我的寿数,我还想长命百岁呢!”临青溪将热乎乎的馒头放在炕上的小桌上,笑嘻嘻地说道。
香絮听临青溪这样说,有些左右为难,不免脸又红了起来。
穆氏倒是点了一下临青溪的额头,沉脸说道:“小孩子家胡说什么,以后再说什么折了寿数的话,看娘不打你。”
“娘,您要是舍得就打吧!到时候,我找爹告状去!”临青溪小嘴一撅说道。
“你这臭丫头!”穆氏作势扬起手要打临青溪,吓得香絮赶紧拦住她。
“娘,我是香的,不信你闻闻。”临青溪主动将自己的身体凑近穆氏,然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香絮放开了穆氏的手,她这才明白,穆氏和临青溪不过是在逗着玩,而这样的温馨也曾是她日思夜想的,以后,她也会享受到吧?
“香絮婶子,你女儿有名字吗?”临青溪偎在穆氏的怀里,突然看着炕上脸色已经有些红晕的女婴问道。
“姑娘,您不能这么叫香絮,香絮是您的奴婢!”香絮赶忙说道。
“香絮婶子,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做我的奴婢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需要奴婢。刚才,我娘叫你‘妹子’,那你不就是我的‘婶子’,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以后你叫我娘‘嫂子’,我叫你‘婶子’,你女儿就是我小妹妹。”香絮的双手一看就是没怎么干过活的人,自己这里不缺她这一个下人,既然自己娘喜欢当人家‘大嫂’,她让她如愿就好。
“香絮妹子,就照溪丫头说的办。对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穆氏也好奇起来。
香絮见临青溪和穆氏如此对她,心中更是感激不已,不管她们怎么认为,在自己心中已经把她们全都当成恩人。
“穆……大嫂,这孩子还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