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
只是那药丸有些苦,她就耍赖不吃,还是白杨买了蜜饯给她,她才苦着脸吃了下去。
景修的药丸,临青溪吃了一次就吃怕了,太苦了,比黄连都苦,她绝对不想再吃第二次。
“白桦、白杨,还有多久到云州府城?”回家的心很急切,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她光顾着赶路,连信也没有往家里寄。
“姑娘,还有一天的路程,不过这天不好,怕是要有场大雪,到了前面镇上,咱们要不要买些干粮带上?”白桦小心地驾驶着马车,路上都结了冰,他不敢让马儿跑太快。
“好,买些吧!”临青溪说道。
这些天要不是有景修给别人看病挣钱,他们不但买不起御冬的厚衣服,就是吃饭都成问题。
临青溪想着,原本是自己要来照顾景修的,没想到是景修在帮助和照顾他们几个,心中对景修的愧意就更多了,对他也就自然地亲近起来。
夜里虽然开始下雪,但是临青溪他们也没忘记赶路,正好白雪在夜里具有照明的作用,官道上又安全许多,所以他们在雪中夜行,次日清早就到了云州府城。
“幸好到了府城,不然就要被大雪困在城外了。”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临青溪让众人在府城稍作休息,然后再回福安县。
“姑娘,您和公子先休息,我先去街上给姑娘买点吃的。”有一次,临青飞从云州府城给临青溪带回了一种点心,白桦发现临青溪很爱吃,他打算去街上找找。
“外边正下大雪,估计铺子都没开吧,还是别去了,就在客栈里吃点东西就成。”临青溪看到外边的雪越下越大,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福安县呢。
“没关系,姑娘,我去看看!”白桦笑着说道。
“白桦哥,我陪你一起!”棕竹也想跟着白桦出去。
“好吧,你们小心点。白桦,你再去布庄看看有没有卖木棉絮的,买一些回来。景修,你可能还要借给我一点儿银子。”临青溪身无分文,只能先厚着脸皮问景修要。
“溪儿以后要管我吃住,这银子原本就是为你挣得。”景修挣得诊金原都要给临青溪,可临青溪不要,只说问他借,而且借完她还写字据,景修没说什么,只由着她。
白桦和棕竹出去逛街之后,临青溪和景修就留在一个房间里喝茶聊天。
空闲的时候,景修总会讲一些在各地看到的奇闻异事给临青溪听,而临青溪去过的地方不多,从景修的讲述里,她知道了更多更好玩的地方。
就在两个人聊到兴起的时候,房门突然猛地被推开了,然后带着一身冬日寒气的卫玄大踏步地走了进来,看到临青溪之后,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景修握着茶杯的手只是紧了紧,接着就将茶杯放下,然后站了起来。
临青溪被突然出现的卫玄吓了一跳,更被他的动作给惊住了,此时的卫玄虽然穿着厚实的狐裘,但是临青溪能够感觉出他在雪中走了很长时间,身上都是寒气。
“溪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抱着怀中温热的小人儿,卫玄的心终于找回了原处。
“死?卫玄哥,我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临青溪想从卫玄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卫玄抱得太紧了。
景修看出了临青溪的不适,他用一种很自然又很平静的语调说道:“你把溪儿弄疼了,快放开她吧,你身上的寒气会让她生病的。”
只有对临青溪的关心,并没有对他的责备,但是卫玄就是能从眼前之人平和的话语中听出对方的霸道和不悦。
“溪儿,你没事吧?”最终,卫玄还是放开了临青溪,然后低头问道。
“卫玄哥,我没事。对了,你怎么会认为我死了呢?又怎么出现在这里?”卫玄不是应该在京城吗?怎么这个时间在云州?
卫玄告诉临青溪,自从她离家之后,一直过了很久也没有她的消息,所有人都很担心。后来,茉莉和蔷薇带着四个尤挞国的奴隶回来了,还说临青溪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众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临青溪,叶氏和穆氏害怕临青溪有了危险,让茉莉她们说出临青溪到底在哪里,一开始茉莉几人咬牙不肯说,是叶氏说要跪在几人面前求她们,几个人这才告诉众人实话,说临青溪去吴国玩了。
于是,卫玄和临青飞就一起去了烟城找他们,后来又坐船去了南垂打听,这才知道有几个和临青溪、白桦很像的人上了一艘寒霄公子的私船,只是船行驶到乞灵峡的时候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船上的人都被杀死了,那艘船也沉江了。
老临家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悲痛欲绝,以为临青溪死在了乞灵峡,为此,叶氏已经一病不起,穆氏也憔悴不堪。
卫玄不相信临青溪会死,临青飞也不相信,所以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吴楚两国打听临青溪的消息,直到卫玄听说东渡城因为一个小姑娘的药方而治好了瘟疫,他直觉认为这个小姑娘就是临青溪。
因此,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东渡城,之后又一路追踪几人的身影,只是每次都错过一步,好不容易累死几匹马到了云州,看到了街上买点心的白桦和棕竹,他才算彻底找到了临青溪。
听到卫玄说叶氏和穆氏因为她都病了,她根本一刻也坐不住了:“卫玄哥,我要马上回家!”
“好,我带你走!”卫玄拉起临青溪就打算离开,但是景修却拉住了临青溪的另一只手。
“我是大夫,我和你一起回家!”景修说完,放开临青溪的手,然后拿起旁边的厚披风温柔地给她披上,“外边正在下雪,就是急着回家,也要穿上外衣。”
“景修,你快跟我走,你是神医,我阿奶和娘不会有事的!”对呀,景修是大夫,而且是个了不起的大夫,临青溪的心总算稍安了一点儿。
“放心,有我就不会有事!”景修给了临青溪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也披上了厚披风。
临青溪让白杨几个人赶着马车回临家村,她则与卫玄共乘一骑回去,景修自己骑了一匹马。
两匹马飞速疾驰,大雪纷飞中没有一刻停歇,终究在傍晚到达了临家村。
推开老临家大门的那一刻,临青溪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眼泪忍不住地就流了下来,九死一生重新回到这个和她羁绊最深的地方,她只想大声地呼喊家人的名字。
“阿爷,阿奶,我回来了!爹、娘,我回来了!哥哥、嫂嫂、念雨、念水,我回来了!”是啊,她终于回家了,回到亲人的身边。
“妹妹?妹妹!阿奶,娘,妹妹回来了,妹妹回来了!”对临青溪声音最敏感的依然是临青木,他大喊着从屋里跑出来,然后冲到临青溪的面前,紧紧地抱着她不撒手。
紧接着,老临家的几个屋子里都跑出来了人。
临远山老泪纵横,在知道临青溪出事之后,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放了那孩子出去,如果他不放她离开,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了?
“溪丫头,真的是你?”叶氏是被秦氏和吴氏扶着走出来的,听到临青木的叫喊声,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秦氏和吴氏的眼睛里也都是泪水,
“小姑姑!”临念雨和临念水长高了不少,虽然快有一年没见过临青溪了,但是临青溪的样子他们印象深刻。
穆氏是从老临家的厨房走出来的,她一直都不相信临青溪会出事,母女连心,她心里认定临青溪还好好活着,所以就算再担忧害怕,她也强撑着。
“六郎,快带你妹妹进屋,娘给你们做饭!”就像平常临青溪回家时一样,穆氏说了一句话,转身就打算再回厨房做饭,只是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
临青溪突然挣开临青木的怀抱,然后飞跑到穆氏的身后,紧紧地搂紧了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
“娘,我回来了,你的溪丫头回来了!我没事,我活的好好的!”临青溪的眼泪沾湿了穆氏的衣衫。
“娘知道!”穆氏转过身,然后将临青溪搂紧在怀里。
“溪丫头,你过来!”临忠国沉着脸对穆氏怀里的临青溪大声说道。
所有人都听出了临忠国此时话中的怒意,穆氏嫁给临忠国这么久,见他生气过,也见他狠揍过临青海几个儿子,但是对唯一的女儿,他可从来没有说话这么严厉过。
“孩子他爹,你这是干什么!”穆氏将临青溪搂得更紧了。
“过来!”临忠国的脸色更阴沉了,语气也更为严厉。
临青溪轻轻推开了穆氏,然后静静地走到临忠国的面前,她知道自己这次任性的外出惹恼了老实宽厚的父亲。
还没等临青溪走到自己的身边,临忠国猛地拽过她的胳膊,然后伸出布满老茧的大手朝着她的屁股就是“啪啪”几掌,打得临青溪钻心地疼,可她愣是咬牙没吭一声。
“孩子他爹,你干什么!”
“忠国,你还不快点给我放手!”
穆氏和叶氏皆是惊呼一声,赶紧上前要去阻止临忠国。
☆、第一百零七章 别样景修
临青溪小时候没少挨打,在福利院的时候,孩子们之间并不都是相亲相爱的,在打与被打之间临青溪学会了成长,也渐渐学会了保护自己和保护别人。
只是,来到这里之后,她还从来没被任何人打过,临忠国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屁股火辣辣地疼,临青溪心中不怨临忠国下狠手,因为她明白,临忠国是因为过度担心而在见到她时转化成了心疼的愤怒,这是一个父亲的表达方式,以前她没经历过,但现在经历一次,她就能从骨子里明白。
穆氏将她从临忠国的手里“救”了下来,叶氏气得在临忠国的后背狠狠地打了几下,然后又心疼地查看着临青溪。
其他人都没说什么,也都不知道在一个父亲痛打女儿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因为他们都能从临忠国落下的巴掌里看到那种深沉的父爱。
“溪丫头,疼吗?”看到临青溪出现,叶氏的病就好了一半儿。
“阿奶,不疼,不疼!”临青溪屁股火辣辣地疼,但她还是忍痛微笑扶着叶氏进屋。
“忠国,你怎么舍得下这么狠的手!”叶氏见临青溪疼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又转头训斥了临忠国一句。
临忠国打完就后悔了,但他也没说什么,扭头就走出了院门。临青溪想喊住他,可嘴张了张,又闭上了,也许他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回到屋里之后,临青溪先让景修给叶氏看病,又让他给穆氏瞧瞧。这时,老临家的人才有空注意到一同走进来的卫玄和景修。
“玄儿,是你找到的溪丫头?”卫玄这段日子为了寻找临青溪吃了不少苦,穆氏早就拿他当半个儿子。
“伯母,我在云州府城的客栈找到了溪儿,既然她现在已经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