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青云路  第67页

处理好就过来。”
  瑾瑜怕累着冬青,本想说帮忙,但想想这种事他实在不好帮忙,只能委屈冬青一下了。
  女子只是昏睡一会儿,冬青正打算帮她清洗就醒了过来,满面凄凄惨惨。
  “你醒了?不记得我么?渴吗?要不要先喝点水?”
  女子看了冬青片刻,有些不确定,“你是……当年在刘婆子马车上昏迷的姐姐?”


第61章 揭榜
  61
  见女子认出自己,冬青竟生出些欣慰,“嗯,就是我,当时形势所迫,未来得及感谢你,还不知你的名讳。”
  女子强颜欢笑,扯了扯嘴角,“我本名陶小圆,入飘香院,安妈妈给所人都取了艺名,唤我非烟。”
  “那我便叫你小圆吧。”冬青未向小圆询问今日的事,看小圆本就已经伤心欲绝,她不会去揭人伤疤。
  “大夫说……你的身孕没办法保住,不过好在堪堪两月余,按时喝药,流干净就会无事,我给你备了月事要用的东西。”
  冬青把大夫的话转达给小圆,只看小圆强撑的面色迅速黯然下去,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腹部。
  “我早该料到,若那人心系于我,又怎会将留在飘香院一月有余不管不顾?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而已,这孩子……没了也罢……”
  若生而无情,无软肋便无处受伤。
  可她是个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自被卖进飘香院,就被逼着学习抚琴练习舞技,只为取悦那些脑满肠肥满面淫光的嫖客。
  在旁人眼里,她是玩物,那些男人只是为了寻欢作乐,可以随意玩弄拂袖走人。
  整日面对的,只有丑陋而让人作呕的欲望。
  她何尝不想生来衣食富足,人生悠然惬意,得一人心,且共携手,白首不离?
  本以为那个男子是不一样的,生得一表人才,言语风趣,谈吐不俗,对她百般疼爱。
  她想从飘香院赎得自由身,为他生儿育女,洗手作羹。
  而男子也答应下来,说会为她赎身,从此在地共为连理枝,长相厮守。
  这一等,就等了一月,男子渺无音讯。
  为了这个男子,她拒绝接客,受尽折磨屈辱。
  飘香院的龟公对付不愿接客的妓女,方法花样百出,不让你睡觉,在耻处涂抹鱼腥,四肢大开赤裸捆绑,与猫共处一室。
  从内到外,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尊严,让其彻底沦为赚钱的工具。
  她挨了一个月,只想与男子当面问清楚,只要男子一句肯定的话语,她便不觉得委屈。
  只可惜,心里那一丝希望终究破灭,天黑地暗。
  冬青知道小圆的悲惨,这世上,还有千千万如小圆一般的可怜人,可除了一腔怜悯,她无可奈何。
  冬青低头掩去负面的情绪,将水盆放到凳子上,打湿毛巾,要给小圆洗身子。
  “来把身上清洗干净了,暂时换上我的衣裳,虽然可能会小了些,但聊胜于无。”
  小圆抬手制止冬青的动作,“我自己来吧,莫要脏了姑娘的手。近些日子身子骨弱是弱了点,倒还还不至于无法动弹。”
  那只握住冬青的手,看得出骨架纤长,却毫无美感可言,瘦得皮包骨头,手背上爬满弯弯曲曲的青筋。
  若非肌肤白皙,竟如同八十老妪那般苍老。
  看上去充满病态,冬青却感觉到力气不小,且小圆神态坚决,便只能放下手中的毛巾,起身走出门去。
  又觉得有些不放心,回头叮嘱道:“我就在门口,你若有事,或是体力不支,大声唤我,我就进来。”
  小圆点头,问道:“我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冬青一拍脑门,“是我疏忽了,我姓陈,名为冬青,唤我冬青就可。”
  “嗯。”
  冬青看小圆在解腰带,就把门带上,靠在墙边舒了口气。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若当初她未装疯卖傻,一路被卖进飘香院,是不是现在也跟小圆一个模样?
  脆弱如斯,每日活在绝望中无法抽身,见到一丝暖意便全心慕恋。
  如此说来,当初的她又何尝不是?那一丝丝儿温暖,从骨头缝里,慢慢渗透到心里。
  幸而她装疯卖傻脱离妓院。
  幸而翠枝搭话将她买回李家。
  幸而,她遇到的人,是瑾瑜。
  至少,瑾瑜从未骗过她,说将她放在心上,就真的一直放在心上。
  尊重她,支持她,从未因为她是用银钱买回来的婢女而轻贱她。
  在门边站了一刻,一直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冬青怕小圆被那男子羞辱,又流了孩子,悲痛欲绝心如死灰,做出什么寻短见的举动。
  不过还好,屋内一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是小圆在清洗身子,并未寻死。
  又过一刻,屋内水声停住,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小圆已经处理干净,穿了冬青的衣裳出来。
  洗去脂粉的小圆虽然面色更加惨白,却显得精神不少,多了一分自然,不再如同一纸画像。
  “冬青姑娘,多谢你伸与援手,可我实在无以为报。”
  “不用客气,我既然选择扶你一把,就不打算要什么报酬。”
  冬青上下打量着小圆,她的衣裳穿在小圆身上显得有些短,特别是袖子和裙角,感觉悬空空的升在半空。
  好在宽窄还算合适,虽然有些别扭,却也不至于太难看。
  冬青让小圆好生卧床休息,与瑾瑜一起把水倒了,再拿来一盘点心。
  “你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药快好了,喝了药睡一觉,什么事明日再作计较。”
  小圆把冬青递过来的点心接在手里,张嘴咬了一口,感觉胸口一热。
  那热迅速蔓延到头顶,灼伤了眼眶,视线一瞬模糊,手里缺了一口的点心都多了层层重影。
  来不及制止,泪水就从滚落而出。
  忙背过身去,抬手擦拭微凉的泪痕。
  要忍着不哭,至少不要当着冬青的面儿哭,冬青好心带她看了大夫,还细心给她熬药,她一个妓女,对着冬青哭平白给人带来晦气。
  小圆的作态,让冬青仿佛看到了自己。
  曾经的她,也是这般自贱,满心卑微,小心翼翼怕犯了忌讳而惹得别人不高兴。
  倾身过去,轻轻揽住小圆的肩,一下一下,轻抚着小圆单薄的身躯,好似想为她抚平这些年摸爬滚打得来的满身疮痍。
  “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我不怕晦气,晦气过来赶走就是。”
  小圆本就极力忍耐这无处宣泄的情绪,被冬青一说,终于泪如决堤之水,伏在冬青肩头哭了个痛快。
  瑾瑜端着药碗推门而入,入眼的是冬青怀抱小圆,虽然身型大小不如小圆,却气场全开,安抚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圆。
  看小圆哭得差不多,瑾瑜伸手探了探药碗温度,“别哭了,先喝药,不然一会儿凉了不见效。”
  小圆这才从冬青肩上直起身来,眼睛红红的。
  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将手里那半块点心塞进嘴里,抬起药碗一口喝光。
  哪怕药汁苦如黄连,小圆也未皱一下眉头。
  这苦,及不上这些年的万分之一,她已经麻木了。
  让小圆睡下,看小圆也不像会寻短见,冬青拉着瑾瑜的衣袖,两人出得门去。
  回到二人的房间,瑾瑜看了看冬青的神色,道:“你打算如何归置陶小圆?”
  人心柔软,如果没有接触,哪怕谁人被凌迟了也没用太多感触。
  可若接触得多,便没办法无动于衷再让其人回到苦海之中。
  冬青也正在烦恼此事,一时没有什么定论,“我也不知道,小圆她……或许因为当初与我在一辆马车上,还给我喂了水,我面对她时总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小圆遭的这些苦,你感同身受?想着小圆无法赎身,将再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中,你就十分不忍?”
  瑾瑜知道冬青的感受,因为小圆跟她相同的遭遇,却没有得到相同的结果,从而产生同理心。
  不出意料,冬青点了点头,“对……我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无比难受。”
  瑾瑜伸手抚平冬青眉心,展颜一笑,“我们为她赎身吧,旁人来湘廊参加秋闱都只有支出没有收入,我们来应试,除了食宿倒还赚了几百两,那些钱,应该够给小圆赎身了,让她回到真正的陶小圆,而不是娼妓非烟。”
  说起陶小圆这个名字,瑾瑜觉得有些讽刺,小圆说是因为她出生时白白胖胖圆溜溜,才得了这个名字,如今看过去,干瘦如柴,何来“小圆”一说?
  冬青抬头,“你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好么?”
  她想过要为小圆赎身,但不知道这做法合不合适,也不知道瑾瑜怎么想。
  毕竟世上万千可怜人,她救不过来。
  瑾瑜捏了捏冬青的脸,“傻瓜,就算世上万千可怜人,并非人人都能遇见你,旁人也不是陶小圆,不是非要普度众生才算是善,你力所能及问心无愧即可。”
  冬青呆呆看着瑾瑜,瑾瑜有些好笑,“怎么?是不是觉得你家相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檀郎万分迷人?”
  冬青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怎么能如此滑稽?
  却忙不迭点了点头,她家相公,就是如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比檀郎万分迷人,让她移不开眼。
  这般举动,反而让瑾瑜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冬青居然点头,他真的这般迷人不成?
  冬青抬手摁在瑾瑜胸腹,上下其手,“不止是脸,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迷人。”
  “哎嘿嘿……”瑾瑜坏笑出声,一把将冬青撩到床上。
  “娘子这么给面子,不来做点快活事情都对不住我这么迷人的身体。”
  “唔……”
  一夜春宵,第二天一早,二人神清气爽,等了小圆起床,将昨天商量的事告诉小圆。
  “我们夫妻准备为你赎身,你可有问过老鸨,多少钱才能将你的卖身契拿回来?”
  小圆红唇微张,蠕动半晌没说出只言片语。
  见多了人性黑暗面,她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不过见了两次的姑娘,竟要为她赎身。
  瑾瑜不禁叹息,“你不要害怕,我们夫妻二人并无坏心,只是我家娘子心软,见不得你受苦,不忍心让你再回到那个地方,无偿为你赎身,赎了身之后,卖身契给你,从此天高地阔,任你逍遥。”
  “我不害怕。”小圆终于开口,她有什么好害怕的?她的姿色不算顶尖,才情不是上乘,旁人对她有什么可图?
  再坏也坏不过在飘香院遭人欺辱玩弄,只不过不想平白无故给别人添麻烦。
  冬青并不欠她,她除了一口水之外,再没给过冬青什么,怎么有脸让冬青夫妻俩无偿为她赎身?
  不待瑾瑜问为何,小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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