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来,挥手示意众人下马,分了几十个人牵着马守在山脚下,自己带着其余亲卫,盾牌长枪护卫在前,步行往山上冲去。
一路奔上来,顺利之极,苏子诚疑惑的转头看着长青,长青忙恭敬回道:“回爷,就是这一处,不会错。”
苏子诚‘嗯’了一声,脚下加快,片刻功夫前卫已经冲到了鱼嘴岭前不远,吕丰用条大棉帕子蒙着口鼻,一只手一只棉帕子垫着,扶着只大粪瓮,激动万分的紧盯着苏子诚,这瓮大粪,说什么也得扔到他头上去!
魏水生紧盯着手持盾牌弯刀的精壮前卫,慢慢往旁边退了半步,让开那处滚擂石的凹槽,手举在半空,张大壮等几个力气大的,两人抬着只粪瓮,只等着魏水生手一落下,就排着队扔出去。不过一两息间,前卫已经冲到了鱼嘴岭下,魏水生用力挥下手,张大壮和张兴旺用力将粪瓮推出,扑到地上往后滚回去。
粪瓮晕晕笨笨的滚了几滚,从高高的山岭处跌落下去。紧紧护卫在苏子诚身前身后的小厮护卫们瞬间围成人墙,将苏子诚护在中间,前卫利落的躲闪过粪瓮,那粪瓮从十几丈高的山岭上落下,砸在崎岖的山路上,细碎的瓦片夹着恶臭的大粪,如烟花般绽放激射向四面八方。
没等苏子诚和黑衣亲卫们从令人窒息的恶臭中透过气,同样难看的大瓮又从山岭上滚落下来,最前面的一个前卫将手里的盾牌递给伙伴,紧盯着粪瓮,纵身跃起,用手里的长枪轻点瓮身,那粪瓮笨笨的转了个身,直直的跌落进旁边的山涧。
吕丰气的连连跺着脚,用帕子垫着手,举起粪瓮,正要扔,突然顿住,转头看着魏水生咧嘴笑道:“你寻块石头,我把这瓮扔出去,别等他们够着,你就扔石头把这瓮砸碎!非淋他一头臭大粪不可!”
魏水生笑出了声,弯腰拣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掂了掂,示意吕丰好了,吕丰眯着眼睛紧紧盯着苏子诚,将手里的大粪瓮奔着苏子诚头顶,用力扔了出去,魏水生手里的石头紧跟着呼啸而出,那瓮大粪在空中,在苏子诚头顶,‘噗’的一声闷闷的炸开,恶臭的大粪如下雨般淋下。
东平等几个小厮拼命想把苏子诚挡的严实些,再严实些,可那粉落的臭大粪简直无孔不入,四人加上长青、长顺,淋了满头满身大粪,也没能把那些恶臭都挡在苏子诚之外,苏子诚下意识的抹了把额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指上那块黄黄软软的东西,再也忍不住,弯腰狂呕不止。
“爷,先……撤,先退……退一退吧。”长青被熏得几乎张不开嘴,苏子诚被恶心得几乎失了理智,高举着那根手指,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长青和东平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招手叫了后面身上还算干净的护卫上前,架着苏子诚,往山下疾奔而下,下山果然比上山快。
吕丰伏在鱼嘴岭上,笑的满地打滚。
第七十三章 夹缝求生
李宗贵伏在鹰翅岩上,看着臭气熏天的北平军狂卷而去,舒了口气,吩咐张狗子和赵六顺警惕着些,自己滑下岩石,奔回山寨去了。
山寨正堂,吕丰歪在椅子上,一边想一边捧腹狂笑:“哈哈哈!真痛快!小五就是够狠、够刁钻,厉害!哎!我想起件大事!”
李小幺满腹心事,哪有心思理会只顾狂乐的吕丰,白了他一眼没搭腔,魏水生转头看着吕丰问道:“什么大事?”
“你说,这山上就那一条上山下山的路,那满地大粪,回头小五要下山怎么办?”吕丰一边说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笑不可支,李小幺转头看着他,眯着眼睛慢吞吞的说道:“我看你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洗地吧,把山路冲干洗净去。”
吕丰的笑声嘎然而止,急忙摆着手:“我就随便说说,不是,我是说,那个……不用洗,这哪用洗?等明天一场雨就冲干净了,咱们还有大事,商量大事要紧,贵子回来了!怎么样?走了没有?”吕丰看到李宗贵进来,急忙热情认真的问道,李宗贵点了点头,先倒了杯茶喝了,才看着李宗梁说道:“走了,跑的比来的时候可快多了!”
李宗梁舒了口气,环顾着众人商量道:“这里不能多待,弃山走吧,先往和县去,过了和县,咱们再仔细商量去哪里。”顿了顿,李宗梁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走得脱。”
“我先下山探探路去。”李宗贵接过了话,“我跟你一起去,咱们分两路。”吕丰忙跟着说道,李宗梁点头答应了,两人也不耽误,出了寨门,一前一后下山探路去了。
没过多大会儿,两人也就差了半刻钟,一样一脸晦色的回到山寨,吕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摊着手说道:“完了,被人家明晃晃的围上了!看样子那个皇子回去擦干洗净,想出法子就得回来灭了咱们!”吕丰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脖子上做了个杀头的手势,李宗贵紧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表示附议吕丰的话,李小幺咬着嘴唇,心思转的飞快,跑?要是只有他们兄妹五个加上吕丰,别说这么个围法,就是再加上十倍的人手,也照样轻轻松松的逃出去!可这几十个老实巴交的山匪呢?原来东山那十来个人,还几乎个个缺胳膊少腿!有几个能逃出去的?姜顺才、程旺这几个也许能成……嗯,差点忘了,还有万花谷那几个!她未来的大嫂还在万花谷呢!可扔不得!若是带着大家一起逃……下了山他们就没有任何可依持处,就今天早上那样的北平军骑兵,有个二三十个,就能把他们包饺子灭了!分散逃?算了吧,一刀一个,砍起来倒方便了!
李宗梁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又是期盼看着李小幺,他是大哥,这样的生死关头束手无策,倒要最小的妹妹这样操心!魏水生站起来,倒了杯茶,放到李小幺旁边的几上,李宗贵一只脚收在椅子上,下巴抵着膝盖,满眼信任的看着李小幺,等着她的主意,吕丰摩拳擦掌,满脸兴奋的看着李小幺,等她发了话好动手!
李小幺苦恼万分的揉着额头,这会儿无论如何不能弃寨下山跑路,有这个坚固的寨子做依持,还有点腾挪的余地,实在不行,就往后面深山老林里钻,虽说野兽毒虫多,可总比下山跑路活命的机率大多了,山顶那把烟,倒没把吴军引过来,也许是烧的时辰太短,吴军……这里是吴国,在郑城南门以南几十里,是吴国腹地!有了!
李小幺眼睛亮亮的看着李宗梁说道:“大哥,这会儿无论如何不能弃山而逃,一离了这山这寨子,咱们可就成了砧板上的肉,由着人家切了!”李宗梁和魏水生凝神听着,缓缓点了下头,李小幺呼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咱们得做出要弃山而逃的样子!我和吕丰,嗯……”李小幺心思飞快的挑着人选:“贵子哥,还有……张狗子和程旺,我们几个,大哥,我们几个现在就下山!寻替罪羊去!大哥和水生哥守在山上,装着要探下山的路,想法子放风给北平人,就说咱们要收拾了金银细软,趁黑弃山逃命,北平军得了这个信儿,必定会守在山下,张着口袋等咱们自投罗网,这就有机可趁!今夜明早,大哥只要听到山下打起来了,就赶紧在寨子里放把火,带着人全部撤到万花谷去,北平人上了山,必定以为咱们一把火烧了寨子,逃之夭夭了!”
吕丰听的眉飞色舞,李宗贵笑着不停的点着头,小幺就是聪明主意多!魏水生凝神细想了一遍,眉宇渐渐舒展,转头看着同样面露喜色的李宗梁,笑着说道:“只要替罪羊那一节妥当了,这法子能成!”
“嗯,好!山上你放心,你和吕丰、贵子要处处小心,千万别犯险!”李宗梁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李小幺,关切的交待道,李小幺点头答应了,飞奔回去收拾了些东西,出来聚齐了人,转头看着吕丰和李宗贵交待道:“最好偷着下山,别让他们发觉最好!”
吕丰和李宗贵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只能试试,不容易,外头暗哨太多!”
“对了!正好,咱们绕到西山下去!他是强龙咱是地头蛇,这地利上他可占不了便宜!正好看看,若是西山下面没那么多暗哨,后头的事就便利多了。”李小幺挑着眉梢,带着丝兴奋说道。一行人隐着身形,从山石灌木丛中,往西山奔去,夏末时分,树草丰茂,人隐其中,想看到还真不容易。一行人顺顺利利的下了山,李宗贵和吕丰轮流背着李小幺,绕了个圈子往唐县奔去。
李小幺伏在李宗贵背上,虽说忙了大半夜,却半丝困意也没有,一点点又细细盘算了一遍,那个二皇子,竟然亲自带人从梁国直奔笔架山,看来是记着前几回的仇,要亲手来报这个仇,真小气!可这旧仇没报,又添新恨,下面他会做什么?唉,这个世间不好,没有报纸,没有电视,没有网,什么都没有,她对这个皇子一无所知,要是能多知道几件事,也能猜一猜他的脾气性格,知道他的脾气性格,也好粗粗猜想下他这做事的路子,猜一猜他下一步的方向,那这事就更好办了,不过报仇这事,就是要亲手才痛快!也许他还会亲自带人过来,只有他亲自带人过来,她这计划才最有效果!
几个人一路疾奔,走没多远,李小幺突然拍着吕丰示意他停下,吕丰放下李小幺,李小幺从背后的包袱里摸了吴军朱都头那枚腰牌出来,又摸了几小块碎银子出来,递给张狗子吩咐道:“你拿着这个,去吴军顺字营找朱都头,若是朱都头不在就算了,若在,你就说你是吕爷的小厮,吕爷遣你过来请他到万花楼喝酒,就说吕爷已经请了玉莲花和……”李小幺转头看向吕丰:“万花楼还有哪个小姐好看?”
“那个朱都头喜欢香玉小姐。”吕丰忙答道,李小幺转头继续交待张狗子:“吕爷已经请了玉莲花和香玉小姐,晚上一处喝酒取乐,请他务必过来。”
“晓得来,五爷放心!”张狗子答应着,接过腰牌和银子,小心收好,离开几人,一路奔吴军大营去了。李宗贵背起李小幺,几个人继续往唐县急奔而去。
申初刚过,几个人就进了唐县,在万花楼对面找了家热闹的分茶铺子,寻了间雅间坐下,李小幺从包袱里取了一大块金饼子递给吕丰:“去找玉莲花,找到万师爷,随便你怎么说,总之要让玉莲花和万师爷相信,北平国二皇子灭了梁国,现在已经要开始偷袭吴国了,就在今明两天,那个二皇子必定会带兵打过郑城,一路往南,吞并吴国!”
吕丰睁大眼睛,看着气派的挥着小手的李小幺,飞快的连眨了几下眼睛,猛的咳了几声,冲李小幺伸着大拇指:“我就说,你厉害,你放心,不就是造谣么!你放心,保准让它满城风雨!”
“不光满城,还有军中,军中最要紧!”李小幺忙补充道,吕丰将手里的金饼子扔起又接住,眉开眼笑:“你放心!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