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的出现,韩越的身世秘密也即将曝露。本就诡异莫测的情势又多了不确定的变数......
昏睡中的善能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在看到齐王的一刹那,善能有些茫然,费力的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齐王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淡淡说道:“这里是齐王府。我是齐王周恪。”
齐王府?齐王周恪?那......韩越人呢?
善能昏沉的头脑中迅速的闪过一个念头,顿时面色煞白:“韩越是不是被抓捕进天牢了?”
“没有,他已经带着韩云石父子三人回了赵州。”齐王并未隐瞒,简短的说道:“念春也被救回来了。”
韩越没事就好。
善能心里一松,想到韩越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自己,心中又是一阵苦涩。当年是她太过懦弱糊涂,也怪不得韩越这么恨她这个亲娘......
齐王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病的很重,暂且在王府里养病。等病好了,我再带你进宫见父皇......”
善能全身一颤,眼中满是惊惧惶恐:“不,我不进宫!”
她宁愿立刻死去,也绝不要进宫!
齐王见她反应如此激烈,并未步步紧逼,顺着她的话音说道:“你不想进宫,那就安心的在这里养病。等你病好了,想去想留都由你。”
留下当然不行。可去又要去哪里?隐姓埋名在慈云庵里躲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可如今已经接连被人识破身份,再回慈云庵还有什么意义?
天下之大,竟无她的容身之处。
善能惨然一笑,闭上眼睛,泪水溢出眼角。
看来今天是休想问出什么来了。齐王没有再逗留,很快就出了屋子,然后吩咐郑喜:“让人去备马车,我现在就进宫见父皇。”
郑喜麻溜的应了。
......
福宁殿里。
皇上恹恹的躺在龙塌上,容妃亲自伺候皇上喝药。喝完药之后,皇上便闭了眼睛。
皇后冲容妃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了寝室。皇后又叫来江太医询问:“皇上龙体现在如何?”
江太医斟酌着言辞:“皇上病情原本已经有了好转,因为赵王世子一事怒急攻心,如今心火郁结,不宜再动怒。否则对龙体无益。”
这话说的很委婉,可话中之意却再明白不过。
大喜大悲最伤身。更何况,皇上已经老迈,龙体又一直有恙。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说不定哪天就熬不过去了......
皇后心里沉甸甸的。
皇上现在绝不能有事!如今赵王态度暧昧不明,随时都有可能举旗谋逆。太子擅长处理朝务,却从未领兵打过仗。一旦真的起了内乱,只怕晋王吴王也会跟着浑水摸鱼。若是没了皇上坐镇,这大秦的江山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容妃也是心中一沉。
齐王这些日子锋芒尽露,已经惹来了皇后和太子的深深忌惮。皇上若是一旦有事,太子就会登基为新皇。到时候,这皇宫内外就成了皇后太子的天下。她和齐王的日子只怕就更难熬了......
两个女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此时都是全心全意的祈祷着皇上的病快些好起来。
江太医退下之后,皇后打起精神说道:“本宫要忙着打理后宫琐事,无暇日日在皇上身边照顾。这些日子多亏你了。”
容妃忙应道:“照顾皇上是臣妾分内的事,臣妾实在当不得皇后娘娘称赞。”态度一如往日恭敬柔顺。
皇后脸上的笑容愈发亲切温和,心中却暗暗冷笑。容妃果然最是识趣乖巧,眼看着情势不妙,立刻又像往日般温驯小意。
可惜,不管容妃再怎么做小伏低,皇后也不会心软。一想到齐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功的伪装了这么多年的纨绔皇子,皇后心里就像什么堵住了一般,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现在情势紧张,暂时还用得着齐王母子的地方。等以后一切平定下来,第一个就要腾出手来对付齐王母子......
皇后心里暗暗盘算着,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关切的问道:“对了,这几天齐王跑到哪儿去了?既没去上书房,也没到福宁殿来。听闻齐王府所有的侍卫也不在府里。”
容妃一脸歉然的应道:“臣妾心中也在暗暗着急呢!他一向任性淘气,也不知是领着侍卫到哪儿胡闹去了。”
皇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么说可不妥。齐王以前是胡闹些,如今却是长大了。聪慧机敏,行事有度,怎么可能再肆意胡闹!”
容妃表情微微一僵。
就在此刻,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容妃娘娘,齐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容妃心里一松,神色也柔和多了:“快些请齐王进来。”
齐王很快就进了福宁殿,先给皇后和容妃请了安。不待皇后追问这几天的行踪,便主动说道:“儿臣这几日查探了一个极重要的秘密,要禀报父皇。母后和母妃若是心中有什么疑问,等儿臣有空了再询问也不迟。”
他这么说了,皇后也不便再追问,眼睁睁的看着齐王进了寝室。
......
第二百四十五章 隐秘
龙塌上,皇上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皇上心里一动,睁开了眼。引入眼帘的,果然是齐王的脸孔。
不待皇上发话,齐王便在床榻边跪下了:“儿臣胆大妄为,私放囚犯,请父皇降罪!”
他当日去刑部领走了韩云石父子,之后又亲自送两辆马车出了城门。此事瞒得过皇后容妃,却瞒不过太子,更瞒不过皇上。
所以,齐王没有遮掩没有解释,干脆利落的跪下请罪。
皇上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一旁伺候的于公公将他扶着坐直了身子。于公公十分乖觉,伺候皇上坐稳了之后,立刻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室里只剩下皇上齐王父子两人。
皇上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齐王,神色莫测。许久之后,才沉声问道:“为什么要放了韩云石父子?还有,这几天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出动了这么多的亲兵?”
虽然这半年来大多躺着养病,不过,身为当今天子,耳目灵敏远非常人所能想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早已有密探暗中禀报了七七八八。皇上此时当面诘问,显然是想看看齐王如何作答。
皇上听闻是慕念春被掳走,不由得一惊:“什么?他们竟然对一个弱女子下了手?”
怪不得齐王这些日子如此反常,行踪又如此诡秘。原来是为了救回慕念春!
齐王抬头。不用假装,自然的流露出真挚和恳求:“此事不宜宣扬,一旦传开。念春的清誉就会荡然无存。父皇怎么责罚儿臣,儿臣都心甘情愿。儿臣只求父皇保守这个秘密,不让别人知晓。”
皇上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齐王摆出这样的态度,分明是在表示他非慕念春不娶的决心。就算是慕念春被歹人掳走清誉全无了,也绝不肯另娶别人......
皇上思忖了片刻,才叹息着让了步:“好。朕答应你。此事除了朕知晓。不会让皇后和容妃她们知情。”
这等事情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皇上绝不可能这般让步。可齐王是他最疼爱的幼子,慕念春这个未来的儿媳也十分讨喜。虽然心里有些疙疙瘩瘩的不痛快。可皇上到底是点头了。
齐王犹自不满,得寸进尺的恳求道:“父皇,儿臣想早些迎娶念春过门。”
“胡闹!”皇上不悦的板起了脸:“她尚未及笄成年,哪有这么早就成亲的。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怕此事被皇后知道了大做文章逼着你另娶别人吗?有朕在,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大可以放心!”
......夜长梦多!只有把人先娶回府,他才能真正放心。
齐王被训斥了。半点羞愧的样子都没有:“念春此次被掳走,都是受了儿臣的牵累。慕家上下也因此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只有儿臣先娶了念春,才能让慕家安心,也能让儿臣安心。还请父皇成全!”顿了顿又道:“今日父皇若是不答应,儿臣就一直跪在这儿。”
皇上:“......”
中年得子,难免偏疼些。这是人之常情。就算皇上这个九五至尊也不例外。
齐王自幼生的俊俏。又聪慧淘气,一向最得皇上欢心。平日如何偏袒就不用一一细说了。也因此惯出了齐王肆意妄为荒唐胡闹的性子。
可近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足以证明齐王精明厉害之处不弱于任何一个兄长。现在竟然还有脸摆出往日胡搅蛮缠的无赖德行......
皇上忽然觉得头隐隐作痛!
“成亲是大事,岂能这般儿戏胡闹。”皇上这次没有轻易让步,沉着脸呵斥道:“此事以后再说,你先给我起来回话。”
齐王却执意跪着:“父皇不答应,儿臣就不起来。”
皇上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狠心说道:“好好好,你愿意跪着就这么一直跪着好了。真不知道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任性妄为行事荒唐的儿子来!”
当皇上说到“任性妄为行事荒唐”这几个字时,齐王的目光忽然变的微妙起来:“父皇,你一定不知道掳走念春的赵王世子同党是谁吧!”
皇上心里一个咯噔,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反射性的问道:“是谁?”
齐王直直的看着皇上,缓缓说道:“是韩越!”
韩越......
听到这个名字,皇上的神色微微一变,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是他?”
齐王将皇上异样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反问:“除了他,还有谁会坚持要用韩云石父子来交换?”
皇上哑然,目光中闪过一连串复杂的情绪。一时竟没吭声。
齐王已经知悉了韩越的身世秘密,此时倒也能揣测出皇上的心思。如果说有什么比一个儿子谋逆更令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