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睹的表情,默默的将头扭到了一边。
他伺候齐王这么多年,何曾见过齐王对别人这般低声下气过?就连对着皇上皇后容妃,也没这样的好脾气......
齐王先上了马车,然后笑着伸出手。
两人虽然名分未定。不过,亲事基本是跑不掉了。再撇清距离,确实有些太过矫情了。而且,若是不给齐王一点甜头,日后他对慕家的事不尽心怎么办?
慕念春努力说服自己,终于不情不愿的伸出了手。
齐王玩笑似的说道:“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犹豫这么久吗?”顺势握住她白嫩绵软的小手,拉着她上了马车。
刚一上马车,慕念春便挣脱开了他的手,坐的离齐王远远的。可惜慕家的马车就这么大,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只要伸长胳膊,就能摸到她的小手。
齐王府的马车比这辆马车足足大了一倍。如果坐的是齐王府的马车,哪有现在这样的亲昵光景。
齐王愉悦的扬起了唇角。慕家的马车果然比齐王府的马车要好多了!
慕念春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了,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样,刚才真不该坚持要坐慕家的马车......
小贵子在马车上坐好,精神抖擞的抖落起缰绳。
郑喜想也不想的坐到了车辕的一侧。主子难得有机会和四小姐独处,他才没那个胆子去打扰。
石竹犹豫了片刻,终于也做了同样的决定。
虽然看齐王不怎么顺眼,可看这架势,小姐日后嫁给齐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然,老爷太太也不会默许齐王约了小姐去看花灯。既然是未来的姑爷,这点颜面总是要给的。
石竹坐到了车辕的另一侧,随口吩咐:“小贵子,可以走了,记得驾车要稳一些。”
小贵子利落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石竹姐。”那声石竹姐叫的顺溜极了。
石竹哑然失笑:“我不是和你说过好多次了么?论年龄,我比你还小两岁,你叫我石竹就行了。”
她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年龄不大,身份却不低。慕府里的丫鬟见了她亲热的叫一声石竹姐是常有的事。不过,小姐对这个小贵子格外的另眼相看。她自然的对小贵子也亲近了几分。
小贵子一边驾车,一边腼腆的笑道:“我习惯叫你石竹姐了,一时改不过口来。”
“不改可不行。要是被小姐听见了,又该数落我了。”石竹笑道。
小贵子憨厚的笑了笑:“好,我听你的。”
郑喜时不时的转头想和石竹搭话。可石竹压根没正眼看过他,反而一直和小贵子有说有笑的。郑喜心里酸溜溜的,故意问道:“小贵子,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小贵子老实的答道:“我过了年十七岁。”
“十七?”郑喜故作讶然的挑了挑眉,神情和齐王像足了六七分:“可我看你的个头,最多像十四五岁啊!”
小贵子早被人取笑惯了,也不放在心上,憨憨的应道:“是啊,我自幼家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长的确实瘦小。现在已经好多了,之前刚到慕家来的时候,更矮更瘦。”
郑喜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他虽也是奴仆,却自小伴着齐王一起长大。衣食住行比起富家少爷来还要强的多。和他比起来,这个小贵子实在差的太远了。
郑喜看似随和的和小贵子搭讪说话,却不经意的流露出了几分轻蔑。
小贵子专心驾车,无暇分神看郑喜的神色。
石竹却看的一清二楚,俏脸微微一沉,淡淡的说道:“小贵子,你一心驾车,别说话了,免得分了神。”
小贵子最听石竹的话,想也不想的应了。
郑喜:“......”
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石竹是在故意针对自己,更不用说郑喜这个人精了,心里顿生一股委屈。
他长的好,嘴又甜,性子伶俐,到哪儿都是受欢迎的人物。可怎么一到了石竹面前,就这么不招她待见?
......
小贵子赶着马车没走多久,慕家的后门口悄悄溜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子乔表哥,灯市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枫哥儿一脸兴奋雀跃的问道:“我们就这么走着去么?”
张子乔第一次做这么偷偷摸摸的事,心里别提多紧张了。枫哥儿这么大呼小叫的,把他吓了一跳,忙捂住枫哥儿的嘴,压低声音说道:“你别乱喊。万一被人听见了,我们两个可就别想去灯市了。”
枫哥儿立刻乖乖的闭了嘴。
张子乔松了手,想了想说道:“灯市离的还远,我们两个走着去肯定是不行的。到前面去租一辆马车好了。”
枫哥儿欢喜的连连点头,却牢记着张子乔的叮嘱,没有吭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别提多可爱了。和慧黠可人的慕念春,颇有几分神似。
张子乔看着枫哥儿,心里掠过一丝熟悉的苦涩。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怅然和涩意,很快便压了下去。领着枫哥儿去租了简易的牛车。
牛车和慕家宽敞干净的马车当然不能相提并论。狭窄的车厢是由一些宽木板钉成的,冷风嗖嗖的灌了进来。将枫哥儿白乎乎的小脸蛋吹的通红。
张子乔看着心疼,将枫哥儿搂进了怀里。
枫哥儿倒是觉得很有趣,咯咯的笑了起来。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灯市(二)
上元节的灯市热闹喧嚣,前去看花灯的平民百姓数不胜数。坐着豪华马车前往的少爷小姐们也不在少数。慕家的马车在其中,倒也不算惹眼。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厢内挂着一盏精致小巧的风灯,柔和昏黄的光芒下,那张眉目如画的俏颜愈发动人。
只可惜,神色漠然冷淡,没什么笑容。
俊美贵气的绯衣少年挑眉笑道:“你该不是打算今晚一直都不理我吧!”这个少年,自然就是齐王。
慕念春皮笑肉不笑的应道:“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如果齐王殿下后悔约我来看灯市,不妨现在就回转。”
.....齐王碰软钉子基本上习以为常了,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和罗钰说了什么?”
前世罗钰一心痴恋慕元春,甚至为了她一直不肯成亲。周琰身亡之后,慕元春又暗中和罗钰有了来往。如果罗家和慕家没有家破人亡,慕元春肯定会嫁到罗家去。
以罗钰对慕元春的痴情,若是没有外力因素,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慕元春真正决裂。
慕念春倒也没隐瞒:“慕元春前世就利用罗钰设计陷害我,这一世还是不死心。我当然要好好回敬一番。”
这一次,罗钰是对慕元春真的死心了。
慕元春野心勃勃贪慕虚荣没错,可她对罗钰也是有几分真情的。罗钰的诀别,对慕元春来说,无疑是有力的一击。
齐王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慕念春的脸上,似是要看清她神色间的微妙变化:“你......还喜欢罗钰吗?”
慕念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神色格外冷淡:“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齐王懒懒的挑眉一笑,语气中添了几分萧瑟:“你以后是我媳妇。我当然不希望你心里有别的男子。”
听到媳妇这两个字,慕念春下意识的蹙了蹙眉,语气更冷凝了几分:“我一开始就明确拒绝过。是你一再强求这段姻缘。我性子天生别扭无趣,心思又多。你若是看不顺眼,后悔还来得及。反正赐婚的圣旨还没下......”
“我随口说说而已。”齐王立刻接过话茬,笑嘻嘻的说道:“好了,不说这些。灯市就快到了,你喜欢什么花灯,待会儿我买一盏送给你。”
......撂脸色说难听话,齐王面不改色一一都受了下来。慕念春也彻底没脾气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总这么一直针锋相对。确实有些幼稚了。
慕念春也放缓了语气:“挑一盏可爱的兔子灯吧!我带回去送给五弟。他今天一直闹腾着要来灯市,我不肯带。他和我怄气了好久。我带一盏花灯回去哄哄他。”
齐王笑着嗯了一声,忽的问道:“前世枫哥儿就是在上元节和你走散的吧!”
慕念春呼吸一顿,俏脸迅速的苍白,心中一阵绞痛。
这件事,是她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结。
齐王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暗暗后悔。说什么不好,非要提起这桩陈年旧事。当年慕家小少爷在灯市上走丢的事不大不小,在京城也算是一个耸动的新闻。就连他也有所耳闻。因为此事,慕念春失了慕家上下所有人的欢心,被关在慕家后宅两年之久。之后,更是代慕元春进宫......
“五弟不是和我走散,是被慕元春安排的人拐带走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太久了,她从未和别人说起过。此时却很自然的说了出来:“我这般恨她,不是为了罗钰,也不是为了她陷害过我的事。我只恨她为什么要对付年幼的五弟。我娘因此大病了一场,之后每况日下,缠绵病榻,在我进宫前的一夜死了......”
慕念春的眼中闪出点点水光,声音颤抖:“进宫的那一天,我觉得死活都无所谓了。这世上,已经没了在意我的人。我活着死了又有谁会在乎?”
所以,她才会毅然和梁武帝同归于尽。临死前甚至是那样的平静。
齐王心里莫名的有些抽痛。透过她迷蒙的泪眼。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满身满心沧桑的慕念春。她孑然一人在深宫中苦熬十年,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博得梁武帝的信任和宠爱。可她的心里,始终是孤独冰冷的。
“你曾经对他动过心吗?”当这句话问出口,齐王才惊觉自己竟将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
这个他,说的绝不是罗钰或张子乔。
慕念春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一张暴戾阴冷却又英俊无比的男子面孔,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半晌才低声道:“你很介意我曾是他的宠妃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
慕念春善于掩饰真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