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等等都合适的同性伴侣,只要过得幸福,也不用太在意别人是怎么看的,但是——”
安捷半睁开眼睛看着年轻人,年华淬炼给他某种深沉而睿智,可是也带走了他的清澈和生机:“但是对于你来说,这始终是一条铺满了荆棘的路,社会主流不会认同你,所以如果你有别的选择,如果你能喜欢女孩子,我更希望你能正正经经地念好你的书,将来顺利的成家立业。我相信你父亲泉下有知,到时候也会安心的……”
莫匆把药膏握在手里,紧了又松,他突然摇摇头,截断安捷的话音:“你大可以不要这么语重心长地把问题大而化之,安捷,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其实是……”
安捷摆摆手:“如果你不是认真的那最好,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告诉你,你在浪费时间。”
“为什么?”
“我不喜欢男人。”安捷轻轻地说,“而且要说妻子,我有——”
“但是她死了。”莫匆狠下心来挖他的伤口,他想要逼着这个男人从他闭塞的、自以为是的内心里走出来,“我知道你是谁,也查过你说的是谁,无论怎么样,她都已经死了,你能不能不老拿一个死人当挡箭牌,视而不见别人想给你的好?你这毛病是装逼成自然还是自虐倾向?人家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老被你抬出来利用,地底下都不能安息,你烦不烦?!”
安捷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牙,脑子里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一样,有画面不停地从记忆深处冒出来,不依不饶。
木莲抹着眼泪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木莲坐在自己怀里小口地舔着冰激凌的样子,木莲或巧笑嫣兮或讲个不停的样子,木莲哭着求自己罢手的样子。
她说:“安捷,安捷……伯父去世的时候你们疯狂一回也就罢了,如今和自己的兄弟这样又是为什么?景明他想要权力,你就给他,就我们两个人离开这里好不好?你们一天到晚舔着血过日子,我怕呀!安捷,求求你,求求你!”
可是当时自己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来着?
为什么当初看见莫匆年少轻狂的样子,心里那么郁愤?从这孩子的身上,究竟看到了谁?
原来该恨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迁怒错了地方。安捷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这汹涌得洪水一般的情绪,低声说:“我很累了,你回去。”
莫匆一声不吭地拉过他,给他上好了药,裹了绷带,然后收拾东西,又把他的衬衣拢好。期间安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任他摆弄。
莫匆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我会等着。”
安捷没有睁开眼,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很久以前,他们叫我安饮狐,我想你既然查得出木莲的事,大概也知道我是谁。我再到年就三十七了,人为也好,机缘巧合也好,和你父亲虽然是萍水相逢之交,但是历经生死,也算匪浅了……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叔。”
这淡淡的话音好像能割裂开万水千山一样的距离。莫匆狠狠抓着门框的手指泛了青,半晌,他才挤出一句话来:“我不会放弃的。”
不会放弃的。
摔门而去。
第四十五章 春和景明
春天慢慢的露出些许踪迹来,乍冷乍暖间,不经意的,柳树最先长出了不易察觉的小芽,而R?李逼得越来越紧,牺牲品好像无处不在,就像是一双晦暗的眼睛在阴影的地方狠狠地盯着安捷,让他不得片刻安宁。
公安局秘密立案,无数人或明或暗地关注追寻着这幕后的凶手,安捷不知道自己还能扒着这样好像偷来一般的安宁多久。
事情的开始,是有一天,莫匆一脸疲惫地告诉他,莫瑾好像又和她以前那帮狐朋狗友勾搭上了。
自从知道了她爸爸的事情,莫瑾明显进化成了一个乖乖女,学习认真努力程度让莫瑜都远远不及,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却再也没有干过出格的事情……或者应该说,莫教授会反感的那些活动,她都停止了。有时候刺激能让人一夜长大,本来安捷也是放心的。
可是现在不对劲的是,安捷每天上学的时候把两个姑娘送到教室,而放学后,也一定要看着她们进家门才安心。可毕竟怎么叫哥哥,也不是亲生的哥哥,关心也好遵从也罢,都是很表面化的,那为什么她每天晚上回家以后,非要偷偷避开安捷,再去找那帮子人?
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姑娘这么大的人了,有权力决定自己走什么样的路,安捷作为一个外人,虽然不大赞同,但是也不会过于干涉。可是这个时期,实在不是一个可以任未成年的小女孩在外面乱跑的时期。
他简单地和莫匆商量了两句,两个人就在莫瑾再一次偷偷跑出去的时候,跟在了她身后。
小姑娘先进了网吧,大大咧咧地和那个黄毛小二百五卓一航打了个招呼,然后在一台电脑上磨蹭了会儿。接着她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了没有人注意她,这才小贼似的顺着墙角遛进了网吧里面的一个小隔间。
看得出这丫头很紧张,她畏畏缩缩的动作,小心翼翼四处观察的眼神,还有选择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鬼的撤退路线,要不是周围都是嘴里嚷嚷着“爆头”的小青年,恐怕早就引起围观了。
莫匆远远地看着,忍不住大摇其头。他轻轻地用下巴点了一下莫瑾的方向,小声对安捷说:“她去见谁,这么偷偷摸摸?”
自从安捷清清楚楚地和他“划清界限”以后,莫匆忽然改邪归正、弃娼从良了似的,再也没对安捷有什么过分的不正当玩笑,暧昧的言语和动作全部归于正常,一切都像大好青年的方向发展了开去。
基本上和安捷见面只是点头示意,有事也三言两语地尽量简洁地交代清楚,反而让安捷的态度也自然了很多,不再挖空心思地躲着他,恢复了最早的相处模式,随口玩笑调侃,没有了动不动就用长辈口吻压人的恐怖气氛。
总之,粉色警报解除了,除了R?李这个社会不安定因素还在破坏着和平与团结,一切都有往好处发展的迹象,原来春天就这么来到了。
“偷偷摸摸见的人,和偷偷摸摸做的事,都不那么让人期待。”安捷叹了口气。
“我现在倒是希望那隔间里藏的是小丫头的秘密男友,起码还是有一定安全系数的。”莫匆摇摇头,“哪怕是网吧里的那个混小子叫什么……什么航的,我也忍了。”
这话还没说完,安捷猛地拉了他一把:“出来了。”
“完了,”莫匆眼神严肃起来,“从这速度来看,这丫头见得肯定不是什么男朋友。”
莫瑾似乎有些失神,脸色很难看,出来的时候,就连卓一航这个跳蚤聒噪男大声和她说话都被忽略了。小姑娘像个游魂一样地从网吧里飘出来,过马路,往家的方向走,安捷拍拍莫匆的肩膀:“快去,跟着她,别让她出什么事,我去看看那个在小屋子里做缩头乌龟的是个什么东西。”
莫匆没多废话,嘱咐了一声:“自己小心。”就闪身走了。
安捷想了想,大马金刀地闯进了网吧,直接跃过卓一航,无视众多披着保安皮的混混,一脚踹开隔间的门,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把破破烂烂的椅子,椅子上坐的人正对着门口,十六冲着安捷笑得很愉快,好像一直在等着他一样。
“饮狐哥哥。”十六点点头,指指一边的床铺,“地方简陋了,请坐。”
安捷没理他,靠在门边,嗓子眼里滑出柔滑的、但是有说不出的危险的言语:“我从来没指望过跟着李,你们会有什么高风亮节,不过也没想到你们到了会对小女孩下手的地步,这一点,连翟海东那个酒囊饭袋都比你们强。”
“对小女孩下手?”十六笑了,“我什么都没干,你亲眼看见那小姑娘自己进来又自己走出去的,全胳膊全腿,身上一个零件都不少——饮狐哥哥你可别这么盯着我看,我知道你不想惹麻烦,这是公共场所,你也不希望咱们自家的事让警察叔叔介入不是的?”
安捷看着他,压低了声音:“你真就不相信我有一天会做了你么?”
十六夸张地站起来行了个礼,脸上的笑容让人非常有踹一脚的冲动,同样压低了声音:“我非常期待那一天,R也是。”
安捷眯起眼睛,狠狠地看了他一会,转身走了。
十六不慌不忙地在他背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也要……饮狐哥哥给我们这个机会啊。”
安捷知道,对于这场在所难免的争斗,李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不知道如果他再不做出回应,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安捷掏出兜里的手机拨出去:“醉蛇,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出了什么事?找个时间地方出来,我告诉你……”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原原本本的,所有你不明白不清楚的,我全都告诉你。”
《岳阳楼记》里有一句话,叫做“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中学老师说,这个“景”在古文里面,是日光的意思,“景明”就是阳光明媚的意思。安捷每次想起这个,都觉得格外讽刺。
因为他怎么都不能把何景明这个老王八蛋和阳光明媚联系到一起。
第一次见到何景明,安捷六岁,父亲从外边领来一个看上去也就是八九岁的小脏孩,说这孩子是父母双亡,一个人流浪出来的,可怜。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当时已经是十多岁的年纪了,可是长年的缺衣少食却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小上一圈。
那时候安捷还是个热衷于学大人说话小东西,还不明白一个孩子,举目无亲地在陌生的城市边缘流浪乞讨是什么样的心情。直觉上他不大喜欢这个新来的哥哥,因为这个姓何的小哥哥从来不愿意主动和他说话,看人的眼神总透着那么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充满戒备的评估。
后来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不爱说话,不爱笑的哥哥,随着他个子的抽长拔高而亲切了起来。虽然仍然抹不去骨子里的那种愤世嫉俗,偏执和神经质,可安捷就是知道,这是兄弟四个里,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
那是种无处不在的温柔,却不动声色。安捷并没有想到,这样的温柔最后会化成那么变态的东西,对于年少的人,感情,总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东西。
尤其是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这一生的阳光——木莲。
木莲姓崔,梳两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穿别的女孩子不屑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