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以对,只好看着她,“他对你不好?”
华梅摇摇头,莫名地想哭。喻夏鸿很好,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喻夏鸿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说不好。可他的好,在华梅这里使不上劲,全是心酸。在见到周彦后,华梅却莫名地想跟他发脾气。
谁也没办法活在真空里,现在,她回来了,她故意找了这家自己离开的超市,告诉自己:我是来自这里的,我要在这里重新开始。结果,上班的第一天,她就与周彦这样不期而遇了。这个也算是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吧!
华梅苦笑,扭头看看小组长,那边的脸色已经不好了。
“你去忙吧。”周彦客气地跟华梅说了几句,然后顺手拿了两箱酸奶放在了购物车上离开。
华梅盯着周彦的背影,眼眶跟鼻腔涌出一阵莫名的酸楚。小组长颠颠地跑过来问她:“华梅,那人你认识啊?”
“嗯,认识。”华梅答道。
“这就没错了,认识的人都好哄,继续努力。”小组长说完,转身离开,
周彦一夜没睡,脑袋里全是华梅的影子。他心疼,却又矛盾地觉得无比解气。他唾弃自己这种小人一般的幸灾乐祸,可是,华梅呀,这就是你选择的吗?
一场气,好兄弟莫名地生分了。每天上班下班,在一个单位里总要遇到几次,兄弟见面后那种感觉总是透着一股子尴尬的。虽然依照规矩,路志青还是跟周彦说了话,周彦也借坡下驴了。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疙瘩的,就连平时常去的酒吧他们也不去了,没事做互相调侃着玩的游戏,也做不出来了,透着一股子陌生的羞涩。
周彦莫名地发现,自己的生活圈子无比地窄小,认识的人是那么少。他坐在办公室里,一上午耳边全是工地机械的声音,以前这种声音,总是令他感到满足,现在却透着一股子凄凉。鬼使神差的,周彦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很主动地问何双双:“你在做什么?”
何双双正在设计新的作品,忽然接到周彦的信息,诧异得很。她有足足半分钟没反应过来。
“工作啊。我是不能跟你比的,你是老板,不用为钱发愁。今儿怎么了,居然主动和我说话?”
“我无聊。”
“我就知道,否则你也不会找我。可惜我现在很忙,你找别人聊天,好吗?乖。”
周彦失笑,很有礼貌地跟何双双告别,对那个“乖”字,莫名地觉得有趣。他正笑着,门外传来路志青骂人的声音。这人这几天总是带着脾气来上班的,从来没有这样积极过,他拿出经理的派头,见人就骂,挑着一切以前他可以原谅的错误去训斥。甚至,他还炒了两位下属的鱿鱼,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
这脾气是发给自己看的,周彦懂,但他就是不应战。他知道,路志青爱面子,自己损了他的面子,总是要屈就他的。于是他坐在办公室里,对外面的杂音置若罔闻。
初夏的太阳刺眼得厉害,爱情、事业都是那么的不平顺。周彦靠在窗台边抽烟,脑袋里想着华梅的样子,想着何双双的样子。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想何双双,但只要想起,那天晚上她跟那个眼镜弟弟聊天的样子,周彦就觉得太可笑了!不,也许并不是那么可笑,因为那家伙总是这样的笨拙。大概是相亲没成,她那个妈又要为难她了吧?
脑袋里杂七杂八地想着事情,一阵电话铃声好好地惊了一下周彦。周彦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何双双那从不做作的声音,“说吧,遇到什么事儿了?”
周彦惊讶,“哎?你怎么知道我遇到事情了?”
何双双叹息道:“我这个人吧,生存在地球上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别人最失意的时候、最苦逼的时候,最无助的时候,用来当发泄炮灰的。男人是,女人也是,假如你们有乐趣了,怎么会想起我呢?说吧,遇到什么事儿了?”
周彦笑了,“没事,就是好不容易看见你在线……”
“放屁,姐姐天天在线,没事儿我挂了。”
“唉,别呀,你干什么呢?”
“我能干什么,陪老爹吃饭,被老妈唠叨,被编辑退稿。你呢?”
楼外,路志青猛地一声唾骂,外加未遮掩的关门声。周彦心头有些火气,于是对何双双说:“我请你吃饭吧?”
何双双很惊讶,“吃饭?成呀,你说哪儿?”
周彦只是道了一句:“走。”
他拿着钥匙,使劲地拍了门,他要离开这里了,没有路志青带着,他也是有地方可以去的。他下楼的时候,开车离开的时候,都觉得无比解气。
上午就要结束,马路上的车辆撒不成欢,拥挤在一起。周彦看着手表,跟一群着急下班的司机集体按喇叭。他迟到了,迟了很久。按照他对华梅的经验,这一回,不知道要看多久的冷脸呢。
终于,红绿灯就如城市里的马桶搋子,将大大小小的车辆顺道通下。周彦到了地方,找了三圈车位才停下车子,一路小跑地来到约定的地点。
何双双早就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周彦忙不迭道歉。
“没事儿,这个点儿塞车。车位不好找吧?”何双双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顺手递给他一个包装简陋的小布丁说:“没老冰棍了,你吃吃这个味儿,也不错。”
接过小布丁,被如此轻松放过的周彦,感到十足的惊异,上下打量着何双双。今儿的何双双身上没有半分圣母皇太后石林打扮之后的痕迹,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配着一件很简单的纯黑文化衫,头发全部拢到脑后,高高地束起了一个马尾,脸上一点儿妆都没化,甚至她的脚上还穿着一双人字拖,脚趾甲很不讲究地最少染了三个色。
何双双被人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脚趾缩了一下后说:“那不是等你等得没意思,我就去那边实验指甲油来着的。”
周彦笑了,连忙指指一边带着空调的饺子店说:“对不住,都是我的错。去那边吧……”
于是这两人,一人拿着一根小布丁,用嘴巴裹着,晃晃悠悠地往餐厅里走,样子看上去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现如今很少有这么大年龄的人好意思在街上吃五毛钱一根的小布丁了。
周彦喜欢吃面食,于是找了家饺子馆。这地儿是他以前无意中发现的,饺子做得很有家的味道,他很喜欢。
何双双点了三两鸡蛋韭菜的,周彦点了半斤三鲜的,还要了两碗绿豆汤,多余的两人也没要。
“唔,你发现的这个地方好,饺子味儿快赶上我姥姥做的了。服务员,给我菜单。”何双双唠叨着,咽下最后一个饺子,又叫过服务员来点了一两小茴香味儿的。
周彦见她吃得香,心情好了很多,于是调侃道:“你可真能吃。 ”
何双双气了,“喂,说人话啊,都是你对不住我先。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来陪你,吃你几个饺子,你还嫌弃我了!”
周彦嘴硬,“谁说我需要人陪啊?”
何双双停住了筷子,看着他嘲笑,“我这个人吧,没有什么优点,你爱
说说,不爱说呢,随便你。不过下次可别找我了,我很忙的,要赚钱养活我自己。啊,我都三十了,再花父母的钱,就没脸见人了!”
周彦想起何双双的那张身份证,对哦,她说自己六月才三十岁。三十岁对于女人来说,应该是很难过的事情吧。周彦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何双双,只好拿起菜单,又帮何双双点了一两饺子。他小心翼翼地问:“那天你见到的那个,也不成吗?”
何双双的表情一窘,“那个啊,比你还让人郁闷,他整整小了我七岁!”
周彦很想很想安慰她,但是就是忍不住笑,于是他低头拿筷子戳着饺子,肩膀一上一下的。何双双用一边放着的广告牌子使劲地拍他的头,“笑个屁啊,小七岁也比你那个蝴蝶结好,你那个怎么样了?”
周彦摊手,“她没看上我。”
“哟,她没看上你啊!”何双双这下高兴了,坐直了问:“没看上你哪点儿啊?”
“人家说我闷!”周彦无奈地回答。他就这样,从小就闷。其实,说闷不如说是,家中没有大人来贴心照顾,受了气或者说错了话,都没人给撑腰而养成的怯懦吧!
“我没觉得你闷啊,男人话多了不好。真的,你挺好的,虽然偶尔做事儿不地道,有些小人,不过心肠还是不错的。”何双双赞美道。
“我哪里小人了,你这话我不爱听。”周彦自然不服气。
何双双吃着新上的饺子,叹息道:“还不小人?你为了兄弟可以去相亲,为了兄弟能登我家门,而且你也知道我妈那脾气的,难道这些都不能证明,你对我不小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下子,周彦不吭气了,想想也是,自己真的没对人家姑娘做过什么好事儿。于是他诚恳道歉,何双双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其实是介意的吧?何双双心里想。可是,她谁也恨不起来啊!她就这样,总是会找出理由来理解别人,体谅别人。她最好的闺蜜叫她白莲花,做白莲花不好吗?不是谁都有好命来做白莲花的,就像自己……何双双的心里在唾弃自己的虚伪,脸上依旧带着笑。
她很随意地说了句:“你今儿很奇怪呀,有什么问题吗?”
周彦不想把自己的那些事儿跟何双双说,本来嘛,工作是工作,友情是友情,男人没有跟女人分享这些东西的习惯,周彦骨子里还是很大男人主义的。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就算有,你也解决不了,吃你的吧!”
何双双叹息着摇头,此人心情不好,不去触他的霉头。
小饭桌又安静了下来,周彦不吭气,只是笑眯眯地看女士吃饭。何双双脸皮厚,饺子一个接一个地往自己的嘴里丢,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饭毕她还叫了一碗绿豆汤,吃得小肚子溜圆儿,扯着周彦,沿着马路遛弯消食。
人也约了,饭也吃了,马路也轧了,这两人突然就那么别扭起来。这个叫做约会吧?何双双的小心肝在乱颤,低着脑袋,也没敢抬头,但是她挡了脸也挡不住耳根子的涨红。周彦斜眼看了,心里也是很古怪,她脸红个屁呀?
“哎,何双双?何双双!”街的那头有人在大声叫唤,声音脆生生的。
何双双一抬头,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绿黄相间的裙子,那么欢快地,那么活泼地就飞奔而来。样子要有多小姑娘,就有多小姑娘,可惜的是,岁月流逝,此人还比何双双大一岁呢!她叫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