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成长,他都知道。
若说他的心里,只有对她的爱吗?并不是。也有怨,每当那些思念愈浓的时刻,毫无防备的来临,他也会意难平。风臣上市时,他以为会捕捉她留恋或者关注的痕迹,毕竟她是那样重情的人。然而并没有。国内国外任何与风臣有关的地方,她都没有出现过;隐忍三年,将张亦放的榕悦集团,从西南区逼退后,他请伯特把这个消息辗转透露给她。然而她听到后,只是沉默。她不问跟他有关的一句话,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他。
风臣服饰加冕国内销量冠军时,没有她;他获得投资市场首战大捷时,没有她。喝庆功酒深深醉倒时,没有她;突然在某一天离开风臣离开国内时,也没有她。
他有时候甚至恨着她。恨她走得那么决绝,恨她真的从不回来,恨她令他无法放手。
现在她回来了,对于她的心思,他其实隐隐已有所猜想,但是不愿深想。
她不愿意回头,就令她回头。
她不想面对过去,可是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沉溺于过去?
……
孙志又说:“悦家商城,预计两个星期后开业,很快。”
林莫臣的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眉眼平静:“是太快了。”
孙志一怔。
“一家新模式商城的建立,势必需要很多探索、磨合、调整。她却在短短一个多月,就要建好了,只说明一件事――在她回国前,这件事就是筹划好的,跟陆栋一起。许多准备工作,已暗中做好。”林莫臣说。
孙志问:“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莫臣却笑了,说:“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行事风格都像我。她既然预谋了这一步,后边必然安排好了三步、五步、十步……”顿了顿,他说:“她必定有一个全盘计划,把自己的真正目的,藏得很深。”
孙志听得心中感叹,这两个人,实在是……他们若不在一起,他这个旁人看着都觉得痛。
而林莫臣却微微有些分神。他想起木寒夏这些天在爱情之前的退却,商业上的事,自然也只字也不会跟他提。她的心中,是否也防备着他?
孙志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她做事,必有自己的原因。也不会来伤风臣。”林莫臣答,“让她放手去做。”
孙志闷了一会儿,突然问:“我问句话,为什么她这几年毕业了,你也去美国了,为什么不去找她?”
林莫臣却沉默不答。
――
天高云阔,陆樟站在悦家商场的门口,望着已初具雏形的模样,想到的,却是跟林莫臣相同的问题。
整个策划、建设过程,他是一步步跟过来的。进展得如此顺利如此快,令他意识到,父亲和木寒夏早有预谋安排,只是没跟他说而已。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有点不太爽,慢吞吞地往还在施工的商场里走。满地的烟尘材料里,他呛得咳嗽一声,突然灵光乍现――卧槽,木寒夏这么得他爸信任,不会是来当他后妈的吧?
这个念头令他心中升起极其强烈的抵触情绪,妈~的,真要这样,他就要当不孝子了,想法设法要把他们破坏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他老爸说到底还是挺正派传统的。而且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陆栋上个星期,还跟小区里另一个遛狗的中年大妈,眉来眼去,约饭约散步呢。想到这里,他稍稍宽了心。
现在已临近中午,他睡了个大懒觉才起,打算先接木寒夏去吃饭,下午再任劳任怨地上工。迎面抓住个职员,问:“木寒夏呢?”
职员笑答:“陆总您来啦,哦,木总……她就在那边办公室里休息呢,我帮您去叫?”
陆樟摆摆手:“不用了。我过去找她。”
推开门,他一怔。小屋里窗帘拉着,依稀看到个人影躺在沙发上,身上只搭了件小西装。
陆樟轻手轻脚走进去,带上门。走到她跟前,发觉她睡得很沉。脸陷在沙发里,长发也是散落的。陆樟也知道她这些天没有少熬夜,他就没见过她这么拼的美女。
站了一会儿,他拉过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商场没建好,还没有空调。陆樟坐了一会儿,就感觉身上发冷。拢了拢外套,就察觉到沙发上的木寒夏似乎也冷到了,身子缩了缩。
陆樟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把外套脱了,起身给她搭上。
木寒夏果然睡得更安稳了,也不动了。陆樟虽然有点冷,但他扛得住,看着她被自己的衣服裹着,又有点得意。一心一意要等她醒了道谢。
“咚咚――”敲门声响起。陆樟抬起头,看到冯楠探头进来。
冯楠今天开车送他来的,估计是等他和木寒夏吃饭,等得太久了。冯楠扫一眼屋内的环境,刚要开口,陆樟脸已一沉:“出去,动作轻点。”
冯楠一愣,关上门退了出去。
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往外走了两步,冯楠忽然怔住,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木寒夏睡在沙发里,陆樟就在边上坐着。几时见过他这样沉静耐心的模样?
冯楠脑海里陡然生出个念头――小陆总这回,只怕要糟!
第85章
转眼到了周末,木寒夏也没有给自己和陆樟安排工作。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陆樟自然不安于室,约好了几个狐朋狗友去水库钓鱼。
周五临下班时,他跑去问木寒夏:“师父,我看你周末一个人也挺苦闷的,带你去玩啊。都是年轻人,你会觉得自己变年轻的。”
木寒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不去。”
陆樟:“这就没意思了嘛……”
“我周末已经有安排了,要去见朋友。下周一、二我还要请两天假。”
陆樟眼珠一转,毫不客气地说:“不会是去见那个渣男老情人吧?师父,你可要争口气啊。”
木寒夏抬眸看他一眼。一直以来,她不喜欢对任何人提林莫臣的事。而知道内情的人,也尽量不跟她提。偏偏陆樟总是直来直往地戳出这个人,但反而因为他的直白,跟他谈及林莫臣,她好像也不会感到心中滞涩了。
“不是他,别的朋友。”她答,“你怎么跟管家婆似的,我去见谁关你什么事?”
陆樟嘿嘿一笑:“我还不是为你好。你从单纯的美帝回来,怕你找了我们大天朝人民的道儿啊。现在的社会环境可不像前几年单纯,你去街上扶个老人试试?我身为方宜太子都不敢扶!你再去随便找个慈善捐款试试,分分钟被骗……”
木寒夏懒得理他的贫嘴,挎着包就走了。留下陆樟在原地,看她走远,吹了声口哨,又在她办公室里瞎转了一圈,这才走。
木寒夏没有骗陆樟,她今天下班,就是要来首都机场接人的。
暮色低垂,机场里灯火通明。她在接机口等了很久,直至这一趟美国飞来的航班,旅客几乎都走完了,才见两个护士,推着架轮椅,慢慢走了出来。
轮椅上的男人,似乎又清简了几分。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露在外面的双手瘦得几乎没有肉。他的头低垂着,似乎是睡着了。
木寒夏快步迎上去,在轮椅前蹲下,仔细地端详他。护士低声说:“木小姐,他在飞机上睡着了。”
“一路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不错。”
木寒夏点点头,说:“医院的车就在停车场,我们过去吧。”
――
天已经黑了,厚厚重重的云,积压在北京城上空。
这是一间安静整洁的病房。木寒夏坐在床边,就着一盏台灯,看书陪伴着。
直至床上的男人动了动,她放下书,低头靠过去,等他睁开眼睛。
四目对视的一刹那,两个人都笑了。
“晒黑了?”张梓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去你的,见面不说好话。”木寒夏拿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握住,“感觉怎么样?”
“很好。”他答,“可惜飞机上睡着了,不然可以看到北京城现在的样子。”
“过几天,陪你去看。”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他问:“一切顺利吗?”
木寒夏答:“顺利,你别管了,一切交给我。”
他点了点头,那双清亮的眼睛,直视着她,有些狭促的味道:“跟林莫臣和好了吗?”
木寒夏静了一瞬:“没有。”
张梓目露些许怜惜:“我以为你们很快会和好,在一起。”
木寒夏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和他应该在一起?连你也这么觉得。可是我这次回来以前,真的没想过跟他还有任何可能。我以为这份感情就会烂在我心里,埋了,就这么一直埋着……”
“他还深爱着你,对吗?”张梓问。
木寒夏又沉默了,然后点头:“我想……是的。”
“那你还爱他吗?”
木寒夏抬起眸,望着窗外幽暗深沉的夜色。还爱他吗?这真是个艰难的问题。她独自一人在国外,在异国人怀疑的眼光中,策划推动几百万千万的项目;她只身回国,挑起方宜事业部的重担,都不会有丝毫犹豫。可在爱不爱林莫臣这个问题上,她其实找不到答案。
“如果……”她缓缓地说,“看到一个人,只有疼痛的感觉,却感觉不到甜。哪怕回忆中美好的时光,也不是甜的。如果,他让我觉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你说,我还爱不爱他呢?即使真的还有爱情,可他让我没有安全感,我曾想相信过他会陪我终老,但现在让我相信他,太难了。我又应不应该相信呢?我又怎么去相信他,这一次,不会让我失望?”
张梓却笑了,目光温柔地望着她:“carol,这个问题,我无法帮助你找到答案。你和我,在爱情里都是生涩的。我们都只爱过一个人。对吗?”
木寒夏点头。
张梓却又说:“可是你不该因为犹豫,而止步不前。比起我,你又是多么幸运。如果上天能让她还活着,我愿意用一切去交换。你曾经爱他至深,你对我说过,他是你今生唯一挚爱。后来,你的学业越来越忙,工作越来越累,你就不说了。后来几年,甚至没听你提起过他。可是他真的,已经不在你的心里了吗?carol,勇敢一点,不要让那个倒霉的男人,像我一样孤独到死。如果不确定爱不爱,那就去确定。如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