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好女色,许是个喜好男色的,于是,我的院子里慢慢就充满了各色各样的长得好的男孩……不过这些人,给我每人抽了一顿鞭子后也给清净了。”
他喉结滚动着,低低地说道:“我那些年,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就想着再遇到你后,要怎么怎么报复回来……”
说到这里,邓九郎陡然安静下来。他是南阳邓氏高贵的嫡子,自生下来便一呼百诺,他张扬惯了,也任性惯了,十五岁那年他由着性子赶走那些男男女女,虽是入了长者的眼,可现实中,他却因为这事老被人笑话。他那么骄傲的人,哪里愿意听那些笑话?以前他一听到这些闲话,便也觉得是柳婧害了自己。便觉得要不是自己老念着要报复她要战胜她,也不至于连女色也不喜欢了。
他转过头,专注地看着下面街道中,来来往往的人流,他双手扶着窗棱,直是出了好一会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邓九郎再次开口了,“家族设置的成年礼,主要是观察子弟的品性。见我不喜颜色自端自持,我于隔年,便开始列为家族族长的继承人,开始前往西南积累军功。”他又安静了一会,过了一会他再说话时,语气已平静了些,“在遇到阿婧之前,我看女子,都是白白嫩嫩软软乎乎如同和田白玉,虽是纯澈干净,却也简单明了一了然,简直无趣之极,所以我总觉得。天下的女子都是一般样,直到遇到阿婧。”
邓九郎哑声说道:“对我而言,天下的妇人只分两种,一种是妇人。另一个就是柳氏阿婧。”
说到这里,他挺直腰背,慢慢转过头来。
转过头,他深深地凝视着柳婧,哑声笑道:“洛阳那些女人,对我来说都是差不多的面目。差不多的性格,有好些个常到我府中转逛,与我也说过好些次的话,可我总是记不住也分不清她们之间的区别……阿婧,你现在逼我做出决择,可这决择,实在太难。我唯一能说的便是,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只愿意近你,只愿意娶你!”
说到这里。他不再等柳婧回答,腾地身子一转,脚步一提,以一种仓惶凌乱的脚步急急地走下酒楼。柳婧没有想到他连让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便要走,当下脚步一动。
大步前去的邓九郎,仿佛听到了身后柳婧脚步提动的声音。他的身子先是一僵,转眼,他脚步加速,那长长的楼梯他几个纵跃便跳了下去。当柳婧看向街道时,只见邓九郎以一种慌乱的脚步离开了酒楼,跳上了他自个的马车!
转眼间,邓九郎的马车便驶出了街道,转向了柳婧看不到的巷子。
就在她深深的凝视之时,霍焉掀开车帘,出现在了酒楼下。
这一边。霍焉大步走向柳婧时,那一边,邓九郎一上马车,便把头埋在双手间,在马车中一动不动着。
这时。乾三和地五两人策着马围上了马车。朝里面看了一眼后,地五凑到驭夫旁,压低声音问道:“郎君在里面?”
驭夫连忙点头,压低声音急急说道:“郎君神色不对。”驭夫这话一出,地五乾三两人紧张起来。
就在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时,突然的,邓九郎那特别沙哑,仿佛刚刚哭过的命令声从马车中传来,“乾三!”
“郎君!”
“谁让你在这里出现的?立刻赶往白衣楼,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乾部三百银甲卫,寸步不许离开!给我盯紧柳白衣,要是她敢出城或前往码头,马上把她给我扣下!”
“是!”
“地五,你带一些人去汝南,把柳氏的亲人带几个到洛阳来!”
“是。”
见邓九郎命令到这里,已经习惯了他对柳婧那近乎禁锢的强硬的乾三凑了过来,他低声问道:“郎君,柳小白脸又跟你闹脾气了?”虽然早就知道柳婧是个女子,并不是小白脸,可习惯了这样称呼她的乾三,还是习惯性的这样叫着。
乾三这话本是寻常,可他问出后,马车中,却陷入一种长久的,让人窒息的安静。
直过了一会,邓九郎那沉哑得不像话的声音低低地传了来,“这次有点严重,她犯了倔,想弃了我。”声音中,有着丝丝的委屈。
乾三和地五相视了一眼后,同时想道:这下还真严重了!
就在他们犹豫着,不知如何安慰自家郎君时,邓九郎突然命令道:“转道,进宫!”
这一边,邓九郎入宫了,那一边,柳婧还站在二楼上。
不一会,霍焉出现在她身后。
见她一动不动的,霍焉低声唤道:“公子?”
直是叫唤了两声,柳婧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应过后,柳婧看着天边那片金碧辉煌的所在,望着那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皇城,突然说道:“阿焉。”
“在。”
“去把那白衣令牌拿来,再叫上张景几人随我入宫。”
入宫?没有想到柳婧会做出这个决定,霍焉一惊,他没有马上应是,而是轻声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柳婧淡淡地说道:“我柳白衣,这两年在西南东南三州,也为皇后娘娘做了不少事……我想,在知道我就是柳氏后,皇后娘娘定然觉得,我为她兢兢业业,百般筹谋,都是应该的。我想,我是应该是入宫见见皇后娘娘了!”
“是!”
☆、第一百六十九章 赐婚
彼时霞光万道,也许是越接近夜幕,这西边,也就越加灿烂得让人惊艳。
邓九郎的马车进入皇宫时,宫中正是热闹之时,太监宫女穿梭在走廓上,慢慢点燃华灯。而他的姐姐邓皇后,正抱着一只通身雪白的猫站在花园中出神。
邓皇后并无子嗣,年仅二十六岁的年青皇后这般站在花园中,远远看去,那身影透着一种落寞。
邓九郎出神地看了一会,才提步走近。
当他来到邓皇后的身后时,还没有靠近,她已低而温柔地唤道:“阿擎来了?”
这个姐姐,对他的一切总是那么熟悉,任何时候只要他来到她身后,她就能听出是他。
邓擎抬头,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姐姐,低头一礼,道:“是。”
邓皇后没有回头,只是温柔如水地问道:“听阿擎脚步沉重,是不是有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邓擎抿了抿薄唇,过了一会,他才低低回道:“是。”
“什么事?”
邓擎沉默了。
在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他垂着眸,慢慢说道:“姐,柳氏此人,自小便聪明绝顶,当年她父亲入狱,强梁向她家索要数千两黄金的巨额钱财时,她二话不说便承担起了重任,扮成男子,仅仅三个月时间便还清了债务。便是如今,她也只是用了区区二年不到的时间,靠着从我手中得去的一万两黄金,变成了如今的富可敌过一般的诸侯国。姐姐,她这样的人,只要给她机会,她就能优胜得超过世间大多数男子,想来过个十几年,便是洛阳的二流家族,也不一定有她的势力雄厚。”
听到邓擎说着这话。邓皇后笑了笑,她轻轻地问道:“所以呢?”她慢慢转过头来。转过头,邓皇后脸上的笑意有点淡,她轻声问道:“阿擎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一次,邓擎直视着她的目光,他轻声说道:“姐,如果柳白衣本是一介男子,那他这两年立下的功劳。还有那次殿中解你大围的成就,得你重用是必然的吧?想来,你应该会安排他在这洛阳附近当二年县令,二年后马上提拔为郡守,再伺机调入朝堂,成为你的肱股之臣?会不会这样?”
邓皇后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徐徐说道:“如果她是男子,便是商户出身,也值得我重用于她。在召她前来洛阳时。我原本想着,如此人才,只要身家清白对我没有二心的话,最多五年时间,她就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了。”说到这里,邓皇后微微一笑,她轻声说道:“可是阿擎,她毕竟不是男子,姐姐很高兴柳白衣是你的人。”
听到邓皇后这温柔宽慰的话语,邓九郎没有露出笑容。
他静静地看着邓皇后。看了她一眼。他轻轻说道:“姐,我想娶她!”
“什么?”邓皇后脸上怫然变化,她厉声喝道:“不许!”
高喝出这两个字后,邓皇后看着自家弟弟,想到他的性格,马上又忖道:阿擎对家族一向看得极重,对我也极尊敬。他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对于深思熟虑后的邓擎,那就不能这样草率的压迫了。
于是邓皇后按住奔涌的心跳,缓缓步出几步在榻上坐下,伸手接过宫女递上来的酒水后,邓皇后抿了几口,说道:“阿擎,姐姐知道你的性情。你从来不喜欢受任何人的逼迫。如果你非要娶柳氏,姐姐可以答应!”
一句话吐出。在邓九郎腾地抬起头来朝她看去时,邓皇后微微笑道:“只不过,在你和柳氏定下婚约的同时,姐姐会亲自再赐下三桩婚姻给你。这三桩婚姻,姐姐都想好了,分别是吴氏阿佼,梁氏玉夷,玉秀郡主阎月……我可以在旨意中说,她们三人自少年起便与你相识,本是朱门贵女,却一心等侯于你,我不忍心三女这般蹉跎了年岁,便替你做主,纳此三女为贵妾,许三女见邓擎的正妻不拜,许她们的名字与邓擎的正妻的名字一道记入祠堂,许她们所生的子女与邓擎的正妻所生子女一道为嫡子!”
邓皇后的声音一落,邓九郎的脸孔便沉了下来!
不管是吴佼还是阎月,她们人人都比柳婧的出身更高,娘家势力更大。这样的贵妾,又是皇后娘娘亲自赐婚的,她们入了邓府后,那地位之贵可想而知。本来,皇后便是什么也不赐,便是她们只是一个普通的妾室,只要她们与柳婧同时入门,那背景权势也足以挟持柳婧。更何况,她们还拥有皇后娘娘所赐的种种特权?完全可以说,这事真发生了,柳氏这个名字,将成为洛阳上流社会中的笑柄,而她以后的日子,那举步唯艰是必然的。甚至可以说,柳婧成了这样的正室,还不如先前皇后所许的贵妾自在有地位!
邓九郎先前想过姐姐会有的各种反应,可断断没有想到,他姐姐只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招,就可以把他的后路完全堵截!
就在邓九郎沉着一张脸,冰冷地盯着他姐姐,薄唇越抿越紧时,突然的,一个太监在外面叫道:“禀皇后娘娘,柳白衣求见!”
这话一出,姐弟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看了弟弟一眼,邓皇后微微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意相通啊……行了,让她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