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卧室、又在爆炸现场留下写给“姐”的信,他肯定都知道。
所以,他要全程跟进这个案子,保护她吗?
苏眠便冲他笑了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不用太担心,大伙儿都跟我在一块呢。这案子凶险,你也注意保护好自己。”
他点了点头,眼中也浮现温煦的笑意。他刚要再说话,苏眠心里却挂念着韩沉,没再看他,说了声:“回聊啊。”
熙熙攘攘的街头,她眼里只有韩沉的背影,朝他走去。
而徐司白停在原地,静静望着她,目光跟她同样专注。
片刻后,他转身走入仓库里。
――
“在想什么?”
韩沉一侧头,就看到苏眠关切的眼神。
他的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没太多表情:“在想,他们对我和你很熟悉,我们却对他们知之甚少。”
苏眠点了点头,没吭声,跟他并肩而立,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逻辑悖论、行为证据。他们显然对韩沉跟她的推理手法很熟悉,所以才将现场打扫得一干二净。
你韩沉不是逻辑强大到无懈可击,一丁点痕迹都能让你找出逻辑悖论点、抓住罪犯吗?ok,我把什么痕迹都给抹灭了,空空如也的房屋,你从哪里找逻辑悖论?你苏眠不是擅长理解和分析我们吗?我连一张手纸都不给你留下,你从哪里去理解我的所思所想、我何去何从?
所以,他们才肆无忌惮地在马路和监控里留下那么多行踪,尽情地做了整晚的案。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也有把握不会被抓到。
……
“我们怎么办?”她问。
“不怎么办。他们多想一步?我们就多想两步。”这话他说得又轻又快,还带着他惯有的冷酷劲儿。苏眠忍不住转头望着他。
阳光之下,他的眼睛盯着前方。乌黑的短发、笔直的脖子,还有清晰得如同画笔勾勒出的侧脸轮廓,让人一时移不开目光。
苏眠突然就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他们害怕,我和你在一起。
这样聪明而执拗的他,心胸沉如大海般的他,一旦寻回了她,解开了桎梏,他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苏眠用力点点头:“好!我也要更努力!”帮他一起,让他们无所遁形。
韩沉转头看着她。漆黑的眼如同墨色晕染,里头却有一片浅淡温和的光。
他复又抬头望着前方。
“嗯。夫唱妇随,有点当老婆的样子了。”
苏眠:“……两句话你就不正经了!”
他眼中闪过淡淡的笑,也不管周围有没人注意,将她的肩膀一搂,两人走回仓库里。
――
苏眠没想到,这天中午,韩沉居然决定带黑盾组出去吃饭。而且,是在他第一次请她吃饭的、那家雅致又有情调的餐厅。
大概也是想让大家放松一下。
不过,上一次他俩的气氛是暧昧又心悸,音乐烛光菜色每一样都动人。这一次带了他们仨来,却硬生生把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私房菜馆,吃出了大排档的豪爽气魄。
环境优雅的包间里,方桌正对着窗口,洁白的窗纸外,就是缓缓流动的长江。头顶是一柠檬黄的吊灯,旋转的灯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
韩沉和苏眠坐在一侧,小篆和冷面坐在另一侧。唠叨话最多事也最多,所以照例让他居中。韩沉敞开外套,一只手搭在苏眠背后的沙发上,翻了翻菜单,就丢到他们面前:“想吃什么自己点。给她点例血燕,她喜欢吃。”
苏眠瞥他一眼,又是燕窝。她什么时候喜欢吃了?明明是……他喜欢点给她吃。心头微微一甜――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韩沉也看着她,幽黑的眼睛清亮如水。苏眠便往他怀里窝了窝,点头:“嗯……我最喜欢吃了。”
唠叨最先拿起菜单,嘿嘿地笑:“老大今天放血啊,那我们怎么能客气呢?血燕是吧?先来五例!不够直接端一锅!”又放下菜单瞅着韩沉:“老大,先说好啊,你兜里钱够不够啊?现在可是月底了,我们几个都是月光族啊。”
“够。”韩沉头也不抬,“放开点。”
老大都这么发话了,唠叨哪里还有顾忌?跟小篆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哗哗哗一阵翻一阵点。连冷面都笑了,含着烟,瞥着菜单,时不时地伸手点两下,示意旁边的服务员记下。
苏眠看得那是一阵肉痛。这种饭馆,菜的份量都很小很小的,刑警的食量又都很可观。照他们平时在大排档的吃法,那是二十几个菜也喂不饱啊!
眼见他们点了五六个菜了,苏眠瞅准时机,伸手就想抓菜单:“够了!吃不完的!这里的菜份量可多了!白菜都是两斤一盘啊!”
哪知身子刚往前一倾,就被韩沉一把拽住胳膊,又扯回了怀里。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只手紧搂着她的腰叫她无法脱身,另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朝他们抬了抬下巴:“我管着她,你们继续点。”
唠叨几个立马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小篆还屁颠屁颠举起菜单,朝苏眠挥啊挥。苏眠推韩沉的胸口又推不开,只能恨恨地在他耳边低语:“败家子!”
☆、第116章 天荒地老(二)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苏眠虽然舍不得票子,菜上来了,下筷那是比谁都快。而他们仨,也是一个比一个猛。唯独韩沉,始终不紧不慢地吃着,随意一个动作画面,依旧倜傥动人。期间还给她剔了只螃蟹、剥了五只虾,不动声色就将她喂了个肚满腰圆。
吃完后,苏眠几乎是捧着肚子靠在沙发里,韩沉陪在她身旁,唠叨几个则站起来,四处走动消食。
身边没了旁人,苏眠连语气都娇软了几分,斜瞥着他的眉目:“喂,你以前,是不是也是个招朋唤友的人?身边总是一大堆兄弟跟着?”
韩沉已脱了外套,只穿着白色衬衫,挽起袖子在喝茶。闻言,脑海中倒是浮现家中的那些相册,笑笑:“大概是。”
苏眠打了个饱嗝,哥俩好似地趴在他肩上,任由他揉着她的腰。她想起他的飙车技术,想起上次在北京时,他一开口,那横劲儿,猴子他们都不敢作声。
这个北京来的公子哥啊,想必一直就是这么桀骜爷们的个性,让人被他管教着欺负着,心里还服服帖帖。
“现在倒是很少看到你跟他们来往了?”苏眠随口说道,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韩沉低眸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
片刻后,他的头往后一仰,靠在沙发里,倒是慢慢笑了。
“因为我重色轻友。”他说,“这些年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寻你了。”
苏眠心里软得跟豆腐似的,抬眸怔怔地望着他。
他也看着她。
这一刹那,江中的汽笛声、水流声,门外的人声,仿佛都褪去。她望着他俊朗而略显疲惫的容颜,想要亲上去,但到底包间里还有别的人。而韩沉的喉结似乎也轻轻动了动,眼眸越发漆黑。
“呼……呼……”
渐渐变得响亮的呼噜声,一下子将两个人的思绪都拉回来。他俩同时回头,笑了。
原来包间里还有一组大沙发,临江的窗户开着,徐徐的清风吹进来。到底是不眠不休了几天,现在又茶饱饭足,周小篆占据了最大的一张沙发,大大咧咧躺在上头,睡着了。这惊天动地的呼噜声,正是从他的小身板里发出来的。而唠叨靠在另一张单人沙发里,头往后仰着,闭着眼、微张着嘴,同样睡得正香,手里的半截烟都还没燃尽。
唯独冷面还醒着,单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夹着烟,望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地抽着。像是察觉到他俩的视线,他也没看他们,直接将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然后倒头也睡进了沙发里。
“想亲就亲。”他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们都看不见。”
苏眠噗地笑出了声,低低骂了句:“臭冷面!”这才转身,重新看着窗外。韩沉的手搭在她肩上,跟她静静一起看着。
已是下午时分,阳光照在江面上,反射出粼粼的辉光。大江缓缓流淌,两岸建筑看起来寂静又辉煌。而江水一直往前延伸,延伸到水天交接的地方。那里有蒙蒙的水雾,只见船只和云朵的剪影,什么都看不清晰了。
“你在看什么?”苏眠问。
“没什么。”他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过了一会儿,兀自笑了。
“好像看到了,我一直想要的地老天荒。”
苏眠半阵都没说话。
他睁开那隽黑的眼睛,低头吻住了她。
――
餐馆服务员推门进来时,吃了一惊。她才刚进来添水没多久,怎么这就全睡着了。
唠叨和小篆自不必说,此刻冷面也是呼噜声震天。韩沉靠坐在沙发里,双目轻阖。苏眠趴在沙发里、枕在他腿上,也睡得正香。
服务员头疼地看了看身旁的大堂经理,小声说:“这怎么办?”
经理也看着屋内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人,其中冷面和小篆还穿着警服,所以很容易就知道他们的身份。
静默片刻,经理伸手轻轻带上了房门,示意服务员离开:“让他们睡吧。”
――
深夜时分。
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的黑盾组,个个精神抖擞。唠叨一回来就钻进了鉴证科,发誓要再次梳理现场所有痕迹,不漏掉任何蛛丝马迹;小篆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一段又一段的监控视频。
韩沉则带着冷面,重新整理、审视本案所有卷宗、证据和资料,同时指挥外围的刑警,持续进行大规模搜查。
苏眠则果断把自己关进小会议室。她要平心静气,寻找到关于那三个人,更多的线索。
墙上的秒针滴答滴答不停地转。苏眠脱了鞋,盘腿坐在会议桌上,手也在桌面上“得得得”不停地敲。
而她面前的白板上,贴满了三名受害者的照片。生活照、尸体照、证件照甚至女死者的艺术照,都被她搜刮过来。一溜地贴下来,就好像展示了他们每个人的生平。
没有逻辑悖论。
也没有行为证据。
这是他们三人留下的、近乎讽刺的话语。
苏眠轻哼一声。没有吗?不见得。
其实自从上次跟韩沉合力进行推理,尝到甜头后,她现在一直有这个意识――将传统推理运用到犯罪心理中,专注于寻找罪犯行为中的逻辑悖论。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有一个悖论点――
既然三名受害者都是经过挑选的、符合凶手喜好的对象,那么凶手又是怎么做到不留下任何行为证据,就将他们从人群中发现、挑选出来呢?
回想当年的陈离江案,尽管现场也是做得了无痕迹,但是陈离江为了锁定受害者的行踪、满足自己的幻想,进行了大量的跟踪――这也是韩沉最终将他揪出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