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流下来,哭着躲开他的唇,“你答应我先不要孩子的……”
她愿意委屈自己,绝不愿委屈孩子,可他居然说话不算数,只顾自己快活。
萧元被她的哭声惊住,终于清醒了些,听她越哭越委屈,以为那样就会怀孩子,萧元却笑了,还有点愧疚,转过她湿漉漉的脸,一边亲她眼泪一边柔声叹道:“傻,你以为那是什么补酒?就是让你怀不上孩子的,既怀不上,还不会像避子汤那样伤身。”
他说话时虽然还有点喘,但已经像是正常的语调了。
谢澜音惊讶地止了哭,只是看到他额头隐含的汗,又怀疑了,“真的?”
不会是急中生智骗她的吧?
她不相信,萧元惩罚般咬了她鼻尖一下,“葛进祖上是神医,那年我被人下毒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是葛进救了我,你不用怀疑他的医术。”
谢澜音不怀疑了,她好奇,眨着一双含泪的桃花眼问他,“既然是神医的子孙,怎么会……”
成了太监?
萧元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无奈道:“明天我再告诉你。”哪有新婚夜说旁人的?
又是明天,谢澜音还好奇拜堂时那个女子呢,这会儿赌气地撅起嘴,瞪着他道:“我就要现在听,你不用装可怜,你若早告诉我那酒的效用,我也不会……反正你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打算都瞒着我,非要事后才说。”
今晚他不告诉她葛进的来历,她就不给他,谁知道是不是他瞎编的?
做错事就要受罚,萧元没辙,只得一边占点小便宜一边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我曾经乔装出宫,碰巧遇到葛进被一个恶霸抢了,因眼睛被葛进弄瞎,那恶霸给他灌了药……我救了他,葛进要报恩,就假扮太监随我进了宫。”
这世上也有喜欢男风的,葛进生得眉清目秀,倒霉被人盯上了,加上当时刚出山,年少气盛,自以为天大地大随他闯,结果大意地栽进了混账陷阱。烟花地的女子会被调教,小倌同样如此,其中一种就是留着根,能看不能用。
不想污了她耳朵,这些地方他说得不清不楚,谢澜音明白了两人的因缘,对葛进的身体情况还是云里雾里的,“灌了什么药啊?”她知道太监大概是怎么回事,却无法将毒药与让人变成太监的法子联系到一起。
“就是东西还在,不能用,不知他何时能医好自己。”她刨根问底,萧元就以身示范,让她明白葛进到底是怎么个不行。
谢澜音终于懂了,有点同情葛进,“他真可伶……”好好的神医,最终沦落成了太监。
她还有闲功夫想旁人,萧元呵呵笑,不再徒劳跟她讲道理,又钻进了被窝。
谢澜音惊叫了声,怕被丫鬟听见,及时捂住了嘴,因他的动作,双颊艳若桃李。
但她还是出声了。
一刻钟后,守在外面的鹦哥桑枝都听到了自家姑娘有些凄厉的呼痛声,尖而短促,后面好像还要再骂什么,却如被人堵住一般,戛然而止。
谢澜音得了母亲的提点,还有小册子看,两个丫鬟可什么都不知道,担心姑娘出事了,二女互视一眼,偷偷溜到了屋檐下,侧耳倾听。
听到架子床轻轻摇晃的动静。
鹦哥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王爷的新床结实沉重,轻易晃不动,这会儿两人再做什么啊?
幸好那动静很快就停了……
鹦哥也说不清楚为何床不晃了,她就觉得姑娘没事了。
然后她又听到了姑娘万分委屈的哭声,像是小少爷晋北想哭时被姑娘淘气地堵住嘴,结果手一挪开,小少爷哭声更响。
“澜音,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滚!”
屋里头小两口一个哄得越来越羞人,连心肝都喊上了,一个边哭边骂,毫不领情。
鹦哥桑枝互视一眼,明白没出大事,笑了笑,悄悄地退回了新房门口。
☆、第98章
外面一片漆黑,熟睡中的谢澜音忽然觉得身上有些怪异,昨夜经历之事忽然浮现脑海,她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
然而已经晚了,萧元身子一沉,又来了。
谢澜音难受地皱眉,无力地打他,细细弱弱的哭声如雏莺哀啼,“你答应我……”
“就这一回,就这一回不算数。”知道她还没准备好,萧元左手手肘撑着床,右手温柔地帮她擦泪,哑声哄她,“澜音,昨晚我没吃够,有你在我旁边,我几乎一晚都没睡,实在忍不住了。”
一是忍不住,二是憋屈。
昨晚初战,他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万幸她只顾着自己的委屈,没有察觉他的尴尬。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趁她被他亲得迷迷糊糊时他又得逞了,这次稍微好了点,估摸着应该有一刻钟,但萧元还是不满意,在西北大营时听过不少荤话,在那些将士们眼里,新婚夜必须一晚不睡才算本事。
可能是真的,更有可能是吹嘘,但萧元觉得吧,一刻钟肯定是被人耻笑的。
他不想让她看低他。
奈何她坚持不肯再给,他亲可以,手才往下去,她就哭,人也怕得打哆嗦,萧元实在不忍心,就放她睡觉了。他是真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她,用个不太妥当的比方,就像他刚从蒋怀舟那里得了合心意的良驹时,便想骑着马痛痛快快跑一场,跑到没力气了为止。
而现在他还有浑身的劲儿。
憋了一晚上,真的憋不住了,小心碰碰她底下,估摸着差不多好了,他就……
“澜音……”萧元捧着她脸,一下一下轻轻地亲,亲不够,“澜音,我今天都不想起来了……”
他开始乱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谢澜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地哼,那娇娇的语调里最初是不适,慢慢地就变成了享受。
主人们在纱帐里腻歪,厨房里已经开始忙活了,淘米的小丫鬟将温水倒进盆子里,手伸进去快速地搅动几圈,米粒被迫转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水也跟着晃动,最后米洗好了,淘米水被倒了出去,一泄如注。
天渐渐亮了,屋顶袅袅炊烟盘绕着升起,一圈一圈,如海边的波浪连绵不绝,饭菜都做得差不多了,那白烟才开始变淡。
纱帐里,谢澜音高高仰起了头,声音媚哑,指甲陷进了他脊背。
萧元撑着上半身看她,汗如雨下。
这一刻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呼吸慢慢从急促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谢澜音懒懒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亮了,他撑在她上面,望着她的凤眼里全是满足,似乎还有一点点自豪。目光相对,他朝她笑了,人也低了下来,贴着她额头问她,“很喜欢,是不是?”
谢澜音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感觉,跟昨晚是挺不同的,昨晚只想着自己的疼,刚刚,听着他近在耳边的呼吸,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情话,感受着夫妻间独有的亲密,那种浑然一体的幸福感,兴奋却又安心。
谢澜音忍不住抱住了他腰,知道他还在盯着她看,她难为情地往他怀里躲。
她记得自己叫出声了……
她脸如红云,小鸟依人,萧元追了下去,捉住她唇。
又是一个绵长的吻,再分开时,萧元呼吸又重了,虽然很想再继续,那边姨母多半已经起来准备了,萧元恋恋不舍地退开。
谢澜音见他低着脑袋看,羞得不行,小手抓住被子,他一走她就赶紧将自己蒙了起来。
萧元抓起一件里衣擦了擦,擦完扔到地上,他又捞了一件她的衣裳钻进被子,将新过门的妻子搂到怀里,一边帮她擦一边看着她红红的小脸道:“再躺会儿就得起来了,我带你去敬茶。”
谢澜音吃惊地睁开眼睛,忘了羞了,看着他眼睛道:“进宫吗?”
正妃出嫁,次日要与丈夫一起进宫拜见皇上皇后,她只是侧妃,不用去的,因为皇上皇后对萧元不好,不用进宫跪拜他们是谢澜音在侧妃这件事上难得找到的好处。
萧元笑了笑,握住她手道:“不是,是给姨母敬茶。”
成亲前不敢告诉她,是怕她趋利避害吓跑了,现在娶回来了,她没处跑,萧元就想跟她说实话。交待清楚了,往后她在王府里可以安心去找姨母说话作伴,进宫或出门遇到事,也知道如何行事。
他的澜音很聪明,最会接人待物,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话。
不过萧元怕一下子说太多吓坏她,暂且只交待了姨母与沈应时的关系,没说他的大志。
谢澜音听得出了神。
原来严姨娘就是萧元的亲姨母小颜氏,而沈应时既是太子的亲表弟,又是萧元的亲表弟。
理清楚了,谢澜音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姐姐,担忧地问萧元,“那,一旦他的身世败露,岂不是会被沈家厌弃?我姐姐……”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萧元安抚地抱住她,亲亲她额头道:“他答应过两不相帮,本就是沉稳的人,为了你姐姐着想更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岳父那边,澜音先别说了,你心里清楚就好。”
谢澜音看着他刚毅的下巴,心中有点乱。
主要是沈应时的身世太复杂了,父母是仇人,他说到做到还好,万一沈应时将来投靠太子那边,她与姐姐岂不……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谢澜音突然哭了出来,气恼地将他往外推,“什么都瞒着我,骗我一个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骗我姐姐?”
早知道沈应时的身世,她宁可父亲辞官带姐姐远离官场,也不想姐姐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澜音,我们都有不敢轻易说出来的苦衷。”萧元理解她的恐惧,抱住她任由她发泄不满,等她哭够了安静下来,他才在她耳边保证道:“澜音相信我,你担心的那些,我保证一件都不会发生。”
谢澜音闭眼苦笑,她已经嫁过来了,姐姐与沈应时的婚事也得到了皇上皇后的默认,除了相信他,她还能做什么?
“姐姐若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再理你。”她仰头看他,眼里含泪,“我说到做到。”
萧元心中一悸,攥紧她手道:“绝不会有那一日。”
他亦说到做到。
“好了,起来吧,姨母还在等咱们。”萧元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
谢澜音知道他怕什么,哼了一声,赌气地转了过去,背朝他道:“你放心,我只是气你再三隐瞒我,并没有不满姨母的意思,你先起来,我躺会儿再起。”
小颜氏那么可怜,谢澜音才不会随便迁怒人。
“澜音最心善了。”萧元松了口气,凑过去又要亲她。
谢澜音眼疾手快将脑袋缩进了被窝里。
萧元闷声笑,隔着被子揉揉她脑袋,他先去更衣,穿好了,见她还在被窝里蒙着,萧元无奈地走过去道:“我穿好了,再帮你穿?”
“不用你,你出去吧,让鹦哥她们进来。”谢澜音气他呢,闷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