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都成了嫌疑人  第40页

拉长了声音问道。

祁子昂回过神:“徐哥,你给法医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说完,他继续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那把匕首,更像是在喃喃自语的说着:“现在能够确定的是任雨梦全程都是这样握着凶器的,那么假设案发当时她和死者面对面的站着,这样刺过去动作是不是有些别扭?”

“当然了,也不排除她站在孙天阳身后,双手环住对方这样刺下去,或者死者仰躺在地面上,她或跪在其身边,或在其正上方出的手。”

徐立达刚刚打完电话,听了一会儿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祁队,你是想做一个案发当时凶手行凶过程的一个模拟分析?”

“顺便确定一下任雨梦和孙天阳当时的位置,看看是哪个动作的角度最符合死者胸前伤口的情况?”

刀具从不同方向、不同高度、不同角度刺进人的皮肉,都会形成不一样的伤口性状,若是能够还原出来案发当时的真实情况,对于他们下一步的审讯工作也将是一大助力。

接下来几个人一拍即合,以张叶为主导,在一台电脑前聚做一堆,进行着一遍又一遍的实验。

直到外面的太阳从正当空到彻底下了山,光线也由原本的明亮转为了昏暗,技术科的实验室内依旧有‘滴滴滴’的电子音在有规律的响着。

徐立达和法医这会儿已经在旁边仰头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祁子昂则是站在证物桌便,不知在观察着什么。

忽然,张叶屁股下的椅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无奈的叹息,略显烦躁的用力敲了敲键盘后,她开了口:“祁队,这可是最后一个任雨梦可能做过的动作了,要是再和死者胸前的伤口角度不符……”

回应她的,是祁子昂不轻不重的一声‘嗯’。

没过多久,张叶就又脱口而出一声‘靠’,果断从椅子上起了身:“祁队,若是以任雨梦那个握着凶器的方式,不管用什么姿势都无法造成孙天阳胸前伤口的性状!”

徐立达和法医眼下也被她弄出来的动静惊醒,均颇为诧异的望了过来。

揉着有些惺忪的睡眼,徐立达觉得奇怪:“怎么可能?案发时,在场的十七个目击证人都表示没见过其他人出入那个帐篷,不是任雨梦杀的,又会是谁?”

祁子昂微微眯起一双黑眸,伸出手在其中一个证物袋上指了指,那里面装的是案发当时任雨梦身上穿着的衣服。

“继续确定一下衣服上面的血液分布是否符合杀了孙天阳再把刀拔出来后,血液喷溅的规律。”

“盲猜应该也是不符合的。”他说到这,略微沉思了十几秒,然后又冲着张叶道:“麻烦张姐再往回推一下案发当时任雨梦体内致幻剂的含量。”

“有人在说谎……”

他最后这句话声音压的极低的,但却像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吱嘎——

在审讯椅上垂头睡着的蒋天瑜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动静后, 缓缓地抬起了头。

后脖颈处传来的酸痛刺激的她的神经迅速的活跃了起来,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钟表,凌晨三点多。

“任雨梦。”祁子昂带着陆黎坐下,用笔敲了敲桌面, 示意她清醒一下。

“是。”她应了一声, 因为好几个小时没喝水了, 说话的时候都透着一丝干涸的味道。

“你真的想不起来案发之前, 到底为什么会跑到孙天阳的帐篷中去?”陆黎眉头微皱, 一脸严肃的问道。

蒋天瑜闻言又半闭上了眼,这次倒不像是之前两次那样, 原主的记忆完全缺失,需要靠一定的物品或者环境才能触发有关的记忆。

但对于她来说,难度却没有降低,或者可以说是……更高了。

任雨梦丢失的偏偏是最为重要的一段记忆, 任凭她再努力,脑海中闪过的也只是一些摇摇晃晃、五彩缤纷的扭曲画面, 甚至连人脸都看不清。

很明显, 这就是致幻剂过量的后遗症。

沉默了一会儿, 她维持着眼睛半睁着的状态摇了两下头:“不记得了, 有关于那天晚上, 我最后一个较为清晰的记忆就是自己坐在一棵大树底下, 因为夜晚蚊虫的叮咬, 小腿很痒所以我一直在挠来挠去。”

这个回答似乎早就在祁子昂的意料之中,只见他眉眼动都没动,一直维持着垂眸看手中报告单的姿势。

陆黎见他不准备出声, 便只能继续开了口:“通过对街舞社那十几个人的问询, 很多人都表示你和孙天阳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所以你们在谈恋爱?”

“……”蒋天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谨慎的回道:“勉强算得上是暧昧期吧,我对他有点好感,至于他对我有没有,我不是很清楚。”

这时,祁子昂接过了话茬:“我们在死者体内也发现了一定剂量的致幻剂,如果今天你是警察,你对这个现象有什么看法?”

她听到问话却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反而是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此时坐在审讯桌对面的两个人。

旁边的审讯人员从徐立达换成了陆黎,这就足以证明警方的态度了,想来是在带回来的证据中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虽然不至于说她已经没了嫌疑,但最起码代表她的嫌疑正在逐渐缩小中,至少已经不必拉来徐立达吓唬着了。

“看法?”蒋天瑜习惯性的复述了对方话语中的最后两个字,斟酌着说道:“可能会觉得我和孙天阳是一对甜蜜恩爱的小情侣,在别人都开篝火晚会的时候,私下里相约着去帐篷里磕了药。”

“没想到剂量计算失败,一不小心磕多了,造成过多的幻觉,然后我瞬间没了理智失了手就酿成了悲剧。”

听到她的这番揣测,祁子昂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接着他没有过多废话的交代了几句:“经过技术科的计算,案发当时你体内致幻剂的含量很可能早就超出了你这个体重能够承受的最高线,所以……”

“所以我就两眼一翻,成了一条任人摆布的死狗。”蒋天瑜扬了扬眉。

对于她的这个形容,陆黎瞬间紧抿了双唇,脸部因为强憋着的笑意显得有些扭曲。

他是没见过遭遇都这样了,还能在警察面前开起玩笑的人,原本还觉得徐立达是在夸张,这回他倒是信了几分。

初次审讯就敢暗讽警方的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对。”祁子昂点了点头:“再基于一些别的不方便透露的证据,最终……如果你没什么异议的话,看看这两份审讯笔录,确认无误签字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话间,陆黎已经走过去打开了审讯椅上的手铐。

稍微活动了一下略感滞涩的腕部关节,蒋天瑜快速而又仔细的阅读了一遍对方递过来的笔录,之后痛快的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

她其实有想过原主是无辜的,也一直相信如果原主真的不是杀人凶手,警方最终肯定能够还她清白。

只是没料到,重案组的动作会这么快。

祁子昂站起身,将手机递还给了她,还颇为贴心的嘱咐:“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同学或者家里人,让他们给你送来一套衣服,之前的那套作为案件的关键证物,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拿出证物室的。”

“就算拿得出来,我想也是没办法继续穿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正穿着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宽大T恤和运动裤,蒋天瑜接过了手机,仰起头语气真挚:“祁警官,谢谢你,我就知道我可以相信你。”

眸光微闪,祁子昂面色如常的轻轻颔首,转身就走了。

落在后面的陆黎又啰里啰嗦的补充了两句,让她可以在休息室那边等人来接,休息室还有热水和泡面什么的,然后就赶忙追了出去。

在审讯室内恢复了原本的寂静后,蒋天瑜打开了手机屏幕,看着通讯录内的一排排姓名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等到她走出江城市公安局办公大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天边微微发亮,空气中带着河边独有的湿润泥土的芳香。

过来接她的是原主任雨梦所在宿舍的两个室友,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好奇起来让人有些遭不住。

简单的回答了几个问题,那两个女孩许是也看出了她的疲惫无力,便一左一右半搀扶着她在路边等车。

没过几分钟,三人成功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你推我我推你的上了车后,很快就没了踪迹。

彼时祁子昂、陆黎和徐立达三人正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注视着这一幕,徐立达一边大口的咀嚼着面包,一边嘟嘟囔囔:“祁队,就这样把人都放回去了,会不会有点草率了?”

“不算死者一共十八个人咧,不如都拘起来好好磨一磨,保准有人坚持不住的说辞前后矛盾,到时候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

“如果真这么做了,咱们头疼的日子还在后头。”祁子昂感慨似的开了口。

“家长、校方、媒体哪个不够你喝一壶,反正都是师范学院的学生,只要和校方沟通及时、管控到位,一个都跑不了。”

“况且案发当晚,这十几个人都喝过酒,你问上两遍他们就能说出三种不同的说法。有时候信息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咱们分辨其中的真假得浪费多少的时间和力气?”

听完解释,陆黎和徐立达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之后陆黎见他仍旧站在窗边不动,便探过头往楼下瞄了两眼,刚好看到蒋天瑜和那两名室友上车了的场景:“祁队,你不用担心了,虽然这个任雨梦曾经磕了药,但基本已经代谢的差不多了,医生也给她做过检查,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再说,她身边有人照顾,出不了事。”

“我不是在担心她。”祁子昂收回了视线,语气竟然有着些许的不确定:“我只是不记得告诉过任雨梦,我姓祁。”

陆黎一愣,不过倒是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没告诉过吗?没准是在出现场的时候,她有听到过哪个同事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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