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宠  第48页

觉得不对劲儿了,怎么都在岳王府做客呢?
  原本她还想着既不在家,那我明日再来就是。
  但这会儿安阳王妃突然不敢走了,她忙道:“罢了,我就在马车中等候,等到你们家老爷太太和三姑娘归来为止。”
  这事若是办不妥,那可就将太皇太后得罪大发了!
  门房当下震惊地瞪大了眼:“啊?”
  这哪里有贵人等在门外的道理?
  齐家还从来没让身份这么高的人物等在外头呢……别说是王妃了。便是京里随便挑一家高门的夫人登门,齐家都是万不敢怠慢的!
  “您不如先进门……”
  “不了,我就在此地等候。”安阳王妃越发不敢小瞧了这齐家,当下耐心地坐住了。


第42章
  齐诚夫妻抵达岳王府时, 齐春锦玩得额前的碎发都湿了,愈加显得眉眼明媚。
  岳王府的下人并不怠慢齐诚夫妻,径直带着他们到了院门口。
  “三姑娘就在里头了, 王妃与世子也都在呢。”
  王氏抬头一看, 便看见了齐春锦的模样。
  她心下叹气,很不得将女儿捂起来, 不叫任何人看见。但王氏也知道, 这是不可能的。
  待走近了,不等王氏动手, 那厢岳王妃已经先掏出帕子来, 仔细给齐春锦擦去了额上的汗。
  王氏见状, 心下这才一松。
  她疼爱女儿, 自然希望旁人对齐春锦也是好的。
  此时齐诚和王氏对着岳王妃见了礼。
  岳王妃连忙阻断了他们的动作, 齐春锦也跟着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也就是此时,齐诚二人方才瞧见,那秋千后还立了个默不作声的少年, 打扮怪异……
  齐诚与王氏倒也并不露出怪异的目光, 他们隐约猜到了少年的身份。夫妻二人忙又微微躬身行了礼, 当下又被岳王妃一把扶住了。
  “何必这样客气?我与夫君都不耐这些规矩。今日我与锦儿说起,想要收她做义女,她心头还惦记着,得爹娘答应了才行。”
  早些年岳王夫妇一心都在岳郗身上,也没能再多生两个孩子。这些日子里, 见多了齐春锦和云安郡主, 便一下觉得有个女孩儿在府中是极好的。和王氏说起话,自然也就真挚了许多,哪里还会摆架子?
  王氏收住了, 只是没好气地同齐春锦道:“你倒好,劳世子为你推秋千。”
  齐春锦忙笑眯眯地上前去,抱紧了王氏的胳膊。
  帷帽后的岳郗也不动声色地将王氏二人的模样,记在了心头。
  “别在此地立着了,走罢走罢,且入席中说话。”岳王妃爽朗地招呼道。
  王氏心道,这可实在是她最想要的婆家了。以锦儿的性子,只有这样的不会疲于应对。
  怎么就要认作干爹干娘了呢?
  岳王有心与齐诚夫妇拉近距离,便说了个玩笑话:“往日府上可热闹得很,正是有了你们家姑娘,还有云安郡主,再有齐王殿下时常来做客……”
  王氏听得眼皮直跳。
  时常来做客?
  “只是今日却不见来。”岳王道。
  王氏暗自拍了拍胸口,心道幸而没有来。
  待入了座,岳王有意与齐诚谈论,只是一个从军,一个从文,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齐诚正觉得尴尬,不大对得起人岳王府一番热情,岳王却是笑道:“哈哈,你善诗文,立平应当与你有话聊。”
  齐诚脑袋拐了个弯儿,方才想起来,岳王口中的“立平”是宝朔十七年的状元,如今是户部郎中。岳王的口吻亲近,好似与之熟识,倒是叫人吃惊。齐诚再不通政事,也晓得从未听闻这二人有过来往。
  不过自己想这么多做什么?
  齐诚与王氏看着齐春锦给岳王夫妇二人敬了茶,改口称了“干爹干娘”,如此齐家便真与岳王府攀作亲戚了。
  岳王妃又命人取了个盒子来:“此物原是一块儿,后来分作了两半。本是想着要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再分下去的。谁晓得这些年里,府中只有一个郗儿,如今便将这另一个给锦儿……”
  一旁的丫鬟将盒盖打开,露出了里头的物件。
  齐春锦瞪圆了眼。
  咦?
  “锦儿过来,干娘给你戴上。”岳王妃招手将人叫过去,绕着齐春锦纤细的脖颈,就往上戴,她笑问:“方才发什么愣呢?”
  “又是玉。”齐春锦细声道。
  “又是?”王氏怔住了。
  岳王妃不由笑道:“还有谁送玉给你?”问完,岳王妃又有些失悔,若是问到齐王头上就不好了。
  王氏心下已有了猜测,心沉了沉,忙道:“昔日我们住在定州,定州别的不多,石头却是多得很。那时候她爹爹为哄她,总是买些石头来给她玩儿,父女俩还给这个起名叫昆山玉,那个起名叫闻香玉……”
  岳王妃便也顺着笑道:“原来如此。”
  只是这二人一个对视间,都已明白对方是聪明人,那便好,日后才好打交道,就怕碰上那拖后腿的蠢人呢。
  岳王没别的可送,就递了个钱袋子给齐春锦。
  王氏哭笑不得,心道岳王府极是妥帖,却又叫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便是干爹备的礼物了。”岳王讪讪道。
  他素来不擅送礼,想来想去,觉着这个最是实在。
  “此物怎么能要呢?”齐诚推拒道。
  “如何不能要?”却是那坐在轮椅上的世子开了口,嗓音冷淡,带着王府中人天然的气势。
  世子开口,自然不能再推拒。
  和世子比起来,要拒绝岳王夫妇都容易得多。
  王氏拽了拽齐诚,道:“锦儿收下吧,都是心意。”
  齐春锦收好了,又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兜儿,从里头取出来一块符,递给了岳王妃:“定州灵光寺求的。”
  再翻一翻,又翻出来个小人偶,用布扎,里头被羊绒塞得鼓鼓的,身披铠甲,脑后插靠旗,是个武生模样的人偶。做得还有几分惟妙惟肖。
  齐春锦递给了岳王,指了指自己,抿唇笑了下:“我亲手做的。”
  王氏又一次哭笑不得了。
  果然还是小孩儿呢,回礼净想着这些玩意儿。
  岳王妃也忍不住笑问:“锦儿来府里玩,怎么还带着这些?”
  齐春锦看向岳郗:“带来同云安和世子玩的。”
  岳王妃心道郗儿可不爱玩这些,只是怎么好戳伤小姑娘的心呢,便没有说出来。
  岳王道:“是个将军模样,倒也与我极为贴合嘛,这个礼我是极满意的。”还叫人把那小孩子玩儿的人偶收在盒子里了。
  齐春锦当下抿唇笑了。
  久久没有开口的世子,突然看向了身后推轮椅的丫鬟:“你……”
  丫鬟一惊,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当,得罪了世子,忙低下头去。
  岳郗嗓音艰涩道:“我屋里……黑帛裹着的,取来。”
  岳王妃身边的嬷嬷当先应声:“老奴晓得是哪个,老奴去取。”说罢,不一会儿就取来了。
  岳郗隔着帷帽的层层纱望向齐春锦,而后才捏住那黑乎乎的物件,递向了齐春锦。岳王妃道:“想必是郗儿要给妹妹的见面礼了。”
  岳郗这才低低应了声:“嗯。”
  齐春锦好奇地拆开来:“这是何物?”
  话音落下,便见里头是一卷《九成宫醴泉铭》,齐春锦跟着齐诚学过书法,远远达不到字字珠玑的地步,但她却也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这样一帖字,字随势赋形,开阔疏朗,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岳王妃惊讶道:“这是郗儿十岁时写下的字帖,便是连大儒方文乔、冯熙子也称赞过郗儿的字。”
  那时岳郗还不似今日这般足不出户,他的老师赞他或许是齐王之后,又一将要少年便成名的俊才。
  岳世子年纪小,尚不懂得谦逊,他得了夸奖,便将那帖字视作心爱之物,整日悬挂房中。直到后来岳王府闭府,他日渐消沉,岳王妃也就再没见过那帖字。
  如今再看它,已不再单单是一帖得了名儒夸赞的字,它更像是那个因为染病闭府而被迫尘封的,曾经年少得意的岳郗。
  齐春锦将它抱在怀中,点点头道:“我将它挂起来。”
  岳王妃闻言笑了,愈发真切。
  只是还什么礼好呢?齐春锦有些犯难。
  “今日这桌宴摆得匆忙,锦儿不必还礼也无妨。”岳王妃道。
  可是哪里能不还呢?
  齐春锦看了看岳郗,从头上拔下了一支金钗。
  金钗是削长的鱼形,下坠一只圆滚滚的明珠,造型奇特精致,华美而不媚俗。
  “世子可簪发。”齐春锦道。
  岳郗极少束发,一则早已不见他人,二则不愿王府下人触碰他。
  岳王夫妇屏了屏呼吸,并未出声说那是女子才戴的款式。
  岳郗垂眸接过,喉头动了动,只听得少年嘶声道:“多谢。”
  如此这桌酒宴便可算作是圆满了。
  齐家人在岳王府又多作了会儿停留,方才离去。
  岳王妃回转身去,便见岳郗手中还攥着那支金钗。岳王妃身边的嬷嬷不由出声:“倒也怪了,这齐家小门小户,却无半点小家子气。入了府中,见王府威仪,也不露声色。从定州来,却好似不缺钱一般。齐姑娘送出手的金钗,便非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玩意儿。”
  “家再贫也总有三两钱,这有何稀奇?何况齐家祖上曾是大户,不过到了他们如今这一支,才败落了。”岳王浑不在意道。
  岳王妃哪有心思去管这些?
  她径直走到岳郗跟前,忍着心头激动,与岳郗说起话来。
  岳郗话少,但比起先前一声不吭、动也不动已是大好了。
  当下岳王府上下又是一派和乐氛围。
  ……
  “倒也是奇了,岳王一家原先气势汹汹寻上门来,还怕成仇人呢,如今却是成了京城里头咱们唯一亲近的人家。”这厢王氏叹道。
  “是啊,虽是王府,却并无架子,又为人通透明理,实在难得。那岳王世子也实在叫人惋惜,年幼时便腹有锦绣,将来该是大才……”齐诚应声。
  王氏掀起帘子朝外望去。
  他们已经行出了齐王府所在的巷子,满眼所见皆是京城的繁华。
  王氏喃喃道:“谁又能想到,回京城并不是预想的那样受尽刁难困苦……”
  再想到大房,竟好像离他们已经极为遥远了。
  “是啊。”齐诚也有几分感慨。
  王氏不由转头看向了齐春锦。
  齐春锦被母亲瞧得有些紧张,难不成母亲瞧出来我瞒着她了?
  王氏望着女儿娇媚的面容,低声道:“却是全赖锦儿,方才结识了贵人。”只是不知这般究竟是好是坏。
  王氏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与女儿添堵。
  齐春锦这会儿却是愈发紧张了,她舔了舔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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