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着想。只是你这样惯着她,终究不是办法。而且你也说她可能是碰见什么难事了,那为何不当面问?兴许能知晓其中缘故。总比这样人心隔肚皮的好。只是暗中涨他们工钱,也加不了几个钱,杯水车薪。”
“可是……我怕我会忍不住冲她发火。”
“那娘去和她说。”
柳雁倒觉这样可以,良久应了一声,她也怕拖得久了,那杏儿姐姐真将她的珠子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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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这两日忙着扫年,累得不行,好在一在屋里坐,只要丈夫在,都会给她揉腿捏肩,力道是粗得很,但身为妻子的心,却得到了莫大的滋润。这日回到房里,柳定康就将她拉到长椅那,给她揉手。
“手还跟你做姑娘时一样,又软又嫩。”
听着甜言,殷氏瞥他一眼,“我做姑娘时你又不曾摸过我的手。”
柳定康笑道,“谁说没有,洞房花烛夜那晚,还没行好事前,我可摸了好一会。”
饶是夫妻多年,殷氏出身大户,素来矜持,听见这话也禁不住脸红,“胡说什么,就不怕别人听了去。”
“夫妻间说这些话有什么关系。”
殷氏抿了抿唇,问道,“年后圣上不是要给你封官了么?你猜会是什么官?”
柳定康外派时政绩并不算太好,但也不差,走时六品官,回时好歹也有个四品吧,“等明年再说吧。”
“别的你都嘴滑,提到朝廷的事就嘴紧。”
“可不是,多舌短舌要有分寸。”柳定康见她心情颇佳,这才试探开口,“傍晚外宅下人过来……说春华身子不适,好像是动了胎气,为夫想……”
说到那像被柳定康当做外室供着的关春华和她的孽子,殷氏就气儿不顺,明眸一瞪,掸开他的手,“我也动了气。”
柳定康瞪大了眼,抱了她便亲了两口,激动得都要结巴了,“太太你又有了?怎么不告诉为夫?快躺下睡觉,不要劳累。”
殷氏被他的紧张劲弄得苦笑不得,说不上他到底还欢喜不欢喜自己,若真欢喜,怎会提那女人。想着,心尖也酸了,将他推开,“胡说什么,你才回来多久。我是动了气,动的是心气。”
柳定康愣了愣,已觉做错了事,很是为难,“只是事已至此……她身怀六甲,产婆说了开春二月便会生,自上回之后就没再见过她,这都要过年了,放心不下。”
殷氏偏身瞧着那柱子上的鸳鸯祥云,更觉痛心,“那你去吧,去了就不要回来,或者去了就将她带回来,我带孩子回娘家。”
柳定康最怕的就是她说回娘家,不说枕边空荡让他难受,她一走,亲娘会骂。到了岳丈家,又会被岳父岳母骂得狗血淋头。等接她回来,还得被她数落。真是宁可跪地求她不要走,也不要真见她走。
“喜喜,你又说胡话了。”柳定康不敢再提,见妻子已是神伤,更是不安,“以后这事,为夫半个字也不再提。”
殷氏这才点点头,算是原谅他了。心里不痛快,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翌日柳定康起身洗漱后,拿了大剪子去修剪被大雪冻坏了的花草残枝。修了半丈宽,房里的下人就从外头跑了进来,往他旁边瞅瞅,才道,“三爷,关姑娘昨夜肚子又疼了,大夫说是动了胎气,关姑娘哭了一宿,求您去看看她。”
柳定康听得心头咯噔,“如此严重?”
“听那头的下人来报是的,怕夫人在,没敢进来,让小的来说了。”
柳定康十分着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况且不过是去见见,安抚安抚她,约莫不是大事。可妻子一早就领着婢女外出采购桃符红灯笼,估摸不会那么快回来。这一急倒想到个法子,匆忙去了会香院,去找自家弟弟求救。
柳定泽此时正蹲在一株快枯死的树头下看蚂蚁,这么冷的天它们竟还在搬吃的,真是让人看着都觉得冷。不由打了个冷噤,站起身不敢再看。见三哥从外头急匆匆进来,冲他摆手,“三哥。”
柳定康上前就拉他往外走,认真道,“四弟,你跟我去个地方。要是回来后你三嫂问起,你就说是你要我陪你出门的,记住没?”
柳定泽摇头,认真道,“是三哥要我陪你出门的。”
“是你要我陪你出门的!”
“是三哥。”
柳定康恼了,“是你是你。”
见他生气,柳定泽身子一缩,乖乖答道,“哦……是我陪三哥的。”
柳定康当即气顺。
几乎是被兄长塞进马车的柳定泽十分好奇他要去哪,撩了车帘子往外看,就被哥哥打了手背,还得了警告,很是郁闷,“三哥,三嫂好凶的,要是让她知道我帮着你骗她,她不会丢搓板给我跪吧?嬷嬷说三嫂最爱给三哥买搓板了。”
“……”柳定康的脸都快挂不住了,这傻弟弟句句见血,都是殷喜喜没事总爱嚷着要他跪那搓板,不行,下回要把这话堵回去,否则府里都要传遍了。
马车驶到个远离大道的地方,从车上下来听不见多少尘嚣,是京城难得的清静地方。
柳定泽拿着兄长给自己买的糖人,站在马前站在它面前,只觉这马的眼睛大得出奇。柳定康拍拍他的肩,“弟弟,你在这等我,三哥很快就回来。”
“我也去。”
“不行。四弟乖,三哥给你钱袋,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柳定康急着走,解下钱袋给他,“去买吃的。”
柳定康怕他看见关春华会记着,回去一被他嫂子问话就全招了,还不如让他待在这。见他将钱袋收好,很是满足,这才抬腿离开,走时除了让四弟的下人留下,又将自己的两名随从留在这护着他这弟弟。
柳定泽时而去马车坐,时而在附近走走,百无聊赖。也不知过了多久,也没见三哥回来,都快等得不耐烦了。他早食没吃饱,走时又没喝水,如今又渴又饿。
“柳四爷?”
声音平稳而略显无力,是个妇人的。跟在柳定泽身边最久的下人常六往那看去,一眼就认出那人,同柳定泽说道,“是方先生的母亲,方夫人。”
韩氏去药铺刚回来,手里还拎着药,不敢太靠近,怕人家嫌弃,“柳四爷在这荒凉地做什么呀?您知道我家在这附近,怎的不来坐坐?可要进去喝茶?”
柳定泽只觉她有些奇怪,他怎会知道方先生的家在哪呀,不过听见有茶喝,欣然随她走。
下人分了两拨,两人留下等柳定康和看马车,剩下的人跟着主子去窜门。
如韩氏所说,方家离这并不远,从一条深窄巷子进去,最里边的那间就是了。推门进去,院子还算宽敞,杂物也不多。一眼还能看见水井,而水井一旁,坐着个穿着朴素,不带多少勾边花纹布衣的年轻姑娘。腿上放着簸箕,簸箕上撒了黄豆,正低头挑拣。在明媚日头的打照下,让柳定泽有些出神,眼前人跟画似的。
方青没有抬头,他们方家自落魄后,又同有权有势的叔叔家恶交,就再没有亲戚肯往来,自己也没朋友,那回来的只有母亲了,“娘,那小簸箕在哪?”
韩氏要往窗户那走去,柳定泽倒先瞧见了,一心要同画中人一块挑豆子,快步过去拿,见有小板凳,也拿上了。他一手拿着小板凳一手拿着簸箕,坐在方青前头,问道,“这豆子挑来做什么呀?”
方青猛地一怔,抬头看去,见了面前的年轻人,已经握在手上的黄豆哗啦散开,落回簸箕上,脆响不停。
啪嗒啪嗒……啪、嗒……
☆、第三十八章 风云(二)
柳定泽见她愣神,一双似珠明眸动都不动,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不脏呀。又摸了摸脸,有点黏手,这才了然,“你也想吃糖人吗?我刚吃完,不是故意不分你的。”
方青收回视线,抬头看去,母亲已是笑笑,进屋泡茶去了。伸手将他手中的簸箕拿了过来,放在一旁,“这些粗活四爷碰不得,您回去吧。”
柳定泽抓了一把豆子,多是饱满圆润,只有几颗坏的,看着碍眼,“把坏的挑走吗?我也会。”
方青忍不住捉了他的袖子,就着袖子上下摆了摆,豆子又滚落回簸箕上。她偏身护住簸箕,“四爷回去吧。”
柳定泽很是难过,早知道就该买两个糖人,“我真是笨。”
恰好韩氏泡好茶出来,见他个头拔高,一言一行却像是几岁的孩子,心觉可惜,这样仪表堂堂的人,竟傻了。暗叹一气,过去说道,“四爷要帮忙你就让他帮呀。”
方青皱眉,“娘。”
柳定泽得了长辈的话,一心要同她分担,将簸箕转了过来。方青无法,又不好这样面对面,干脆将腿上的全部东西都给了他,柳定泽也乐得很。
韩氏拿了凳子坐到一旁,趁着日头好挑出种子来,念叨道,“以前您常在这附近茶楼喝茶,那时青儿被人欺负,您每回都帮着,一直不曾好好谢过您。”
方青恼了,“娘!这些事还提做什么。”正好手上没了东西,便站起身回屋。
韩氏见她走了,莫名得很,“好好的气什么。”
柳定泽抓着手里的豆子,想不起来了,往日他常来这?不记得了,一点不记得了。
方青站门后,在这还能从门缝那看见小小院落里的人。母亲说的没错,当年柳定泽常出入这边,据说是找好友玩。可是每回都在她家外头的巷子晃悠,从不曾见他找过什么好友。她出门买卖东西,被人欺负,他总会跳出来将那些人赶跑。
她感激他,同他道谢,谁想他又来揪自己的头发,很是讨厌的模样,让她十分莫名。
除了不嘲笑她是瘸子跛子,仍是跟别人一样,总是欺负她。一边帮一边嫌弃自己,她也是头一回见。
直到有一天,那少年没有再出现。过了几个月,她忍不住去打听,才知道柳定泽堕马……脑子摔坏了。那年他不过十四岁,就从个聪慧少年,变成了个傻子。
巷子里又空荡荡了,她又开始被邻居孩子欺负,跟以前没什么不同,可一旦有过安宁日子,再回到以往,终究不对头。
想得深了,心头越是空落,倚在门柱那,茫然若失。
“青儿?青儿?”韩氏喊了几声不见她出来,起身去找她。
柳定泽也探头往屋里瞧,看不见人。不知那好看的姑娘为什么生气了。他暗暗想着,该不会是因为他没给她糖人,自己吃完了生气吧?越想越不安,将兄长给他的钱袋丢进那袋黄豆里,又往下推,直到被黄豆淹没,才收手,大为满意,这回可以让她自己去买糖人了。
韩氏进了屋里就见她站在那发呆,“青儿。”
方青蓦然回神,“嗯?”
韩氏拧眉,“你躲这来做什么,你好歹也是在柳家做先生的,柳四爷又帮过你,你总不能因为他、他……”她到底说不出“傻”字,将话吞了,“总不能就这么让他在那干坐着吧。你去外头买点喝茶配的点心来,家里没点可吃的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方青巴不得出去,不要局促待在这。推门出去,柳定泽还在认认真真挑豆子。一见自己稍显不安,她也当做没看见,疾步往外走。谁想他竟跟了来,“女先生你要去哪?”
“买东西。”方青定步看他,“您回去坐吧。”
“我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