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好喝,喝吧。不然等其他大人回来,就要被抢光了。”
柳芳菲抬头看他,现在气才喘顺,可额上还渗着汗。她想不明白,他明明对自己这样好,可却非要骗她。会骗自己的人,哪怕再好,也万万不能要的。
“柳司仪?
柳芳菲默了默,既不打算与他有什么可继续的事,那何必接受这人的好意。她摇摇头,“我得去用饭了,虞司宾也快去吧。”
虞司宾下意识就伸手拦住她,见她抬眼看来,又立刻缩了回去,“我……我一直有件事想跟你解释。”
“虞司宾请说。”
虞司宾想了许久,才道,“那日和你去看戏,你问我是不是喝酒了。我说是去酒铺尝了几口,其实不是……我是跟人喝酒去了。”
见他坦白,似有隐情。柳芳菲面色稍稍好看了些,“跟谁?”
虞司宾不会说谎,可也不能说实话,看着她的灼灼目光,五官都要为难得皱在一起了,末了试探问道,“不能说,我不说了好不好?”
柳芳菲本来打算他要是不说自己也不会谅解,可见他这样为难,急得红到了耳根子,忽然心软了。因为只是看见这眼神,就知道他不是故意隐瞒。谁能没个苦衷?心头虽有刺,可已刺得不深。她收视线,“随你吧。”
她将那冰水拿过,喝了一口,微酸微甜,十分舒服,这才道,“去吃饭。”
虞司宾跟在一旁,“你要是对我生气,说出来吧。我是个书呆子,不精明,也不会猜姑娘家的心事。我也不好总是去问军师。”
自称是书呆子一点也不假,她方才喝了他送的冰梅水,那就是原谅了的。她向来少话,可他偏偏又不善察言观色,往后若是在一起,怕会很累吧?两人一起,只是互相喜欢便行了么?
可如果事事都看得明白的话,那也不是他了。
她抬眼看着他说道,“我已不生气,只是你一开始跟我说那人不可说,我也不会追问。因为你跟我坦白了,而没有欺骗。”
虞司宾见她说不气了,当即高兴起来,“以后我再不会隐瞒你半分。”
瞧着他高兴的模样,柳芳菲突然觉得有些解释,是不能免除的。哪怕累些,可看见对方释怀,却又意外觉得不累了。
她抿抿唇角,“饿,吃饭。”
“嗯,吃饭。”
走了几步她忽然想到方才他说的另一句话,军师?他找谁做军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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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要下雨了,气流沉滞不停,不见半点清风。放衙后虞司宾还要送东西去礼部,柳芳菲便自己走了。旁边没人聒噪,意外的不自在。莫非她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真是奇怪。她也是姑娘,也曾想过自己喜欢的男子是如何的。可没有想到,最后竟是虞司宾。
弱不禁风不说,憨直木讷不说,还是个唠叨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她曾憧憬过的,感情实在是件奇怪事。
柳家马车仍停在鸿胪寺门口,车夫下车迎她,柳芳菲摆摆手,“天热,车厢更闷,我自己走回去。”
车夫说道,“瞧着天色快要下雨了,姑娘还是上车吧。”
“那你驱车跟在后头吧。”
她执意,车夫也唯有如此,驾了马车慢吞吞跟在她后面。进了街道行人多了起来,车夫顾着左瞧右瞧免得撞到行人。过了一会,就把人跟丢了。还没再行十步,天就突降滂沱大雨。
柳芳菲回头看去,不见马车,便去了近处屋檐。雨已打湿了丁点衣裳,她抬手拍去雨水,边等自家马车。
不过小半会,就有人在后头叫她。她回头看去,那人已弯身笑道,“这不是柳姑娘吗?怎么没带伞吗?掌柜让小的请姑娘进去坐。”
柳芳菲迟疑片刻,这才想起来,当即抬头去看,这酒楼可不就是虞司宾家的。那日看戏的也是这,她倒忘了,无怪乎看小二有些眼熟。
“不必了,我在这站着就好,一会我家马车要来,怕看漏了。”
“那无妨,小的在这看着就好。见了马车就上前问问,不会错过的。”小二面露难色,“您要是不进去,掌柜铁定要责骂我。”
柳芳菲皱眉,“他骂你做什么?”
“您和我们少东家可是朋友,掌柜看重着呢。”
话落,那掌柜刚好出来请人,听见这话立刻说道,“什么朋友,是未来少奶奶。”
柳芳菲脸顿时红了,“掌柜在胡说什么,这话不能乱说。”
掌柜笑得精明,“柳姑娘不用遮掩了,在下都瞧见少爷跟您父亲搭肩喝酒来着,这事藏不住的。”
柳芳菲微愣,“我父亲?何时?”
“就是那日您和少东家来一块听戏的时候。”
柳芳菲猛然明白,为什么虞司宾对一起喝酒的那人遮遮掩掩了。父亲和他喝酒?为什么?而且还瞒着自己。
掌柜见她脸色瞬间变了,还以为她介意这玩笑话。想想也确实不妥,没敢再说,倒紧张得冒了汗,“在下是个粗人,有话得罪了姑娘可千万不要在意。”
这些话柳芳菲没有听见,恰好车夫已看见她,将马车赶到面前。听着马蹄声,她又想起这马车也是莫名的就来接她了。
前有马车来鸿胪寺,后有父亲寻虞司宾。两者放在一起,她忽然想通了。
他关心自己?
以为从未被他当做女儿,甚至她儿时那样嫌恶他,他恢复神智后也不亲近他,还大吵过。此后就形同路人了,她也一直将自己当做寄宿四房屋檐下的一个人而已,而没有任何身为柳家人的归属感。
坐上马车,车顶棚敲打着雨珠,咚咚作响。凌乱无节奏,一如她又起波澜的心绪,乱……
回到家中,换下官服,外头大雨已渐渐停歇。这种雨来得汹涌,去得也快。不过下了一场雨,也凉快了许多。
她问了下人父亲可回来了,下人答还没有,又道,“四爷每日早出晚归,估摸得晚些。”
说罢,还很快地看了她一眼。
柳芳菲也瞧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了,对啊,做女儿的不知父亲归家时辰,却连他一个下人都知道。
原来不是自己不被他当做女儿,只是她一直不承认那人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事,他有留意着,可因往日间隙,两人不可能像父女那般亲近。她是完全将他当做陌路人,他却是面上冷,暗地还帮着。说起来,她才是最没良心的那个。
柳定泽不欠她和哥哥什么,他那样喜欢方青,却在两人中无故多了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对他那样的人来说,哪里能接受?可即使不能接受,还是没有将她当做过路人。
她在窗前坐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才是冷漠自私的那个。
为何要羡慕柳雁有个好父亲,她分明也是有的。
只是她将那份亲情推拒在外,一切不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雨已彻底停了,闷热也全然消散。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端午
五月五端午,虞夫人让人做了肉粽,一早上就让下人送去给儿子。到了中午见下人拿了个空盘子出来,笑道,“怎么今年柏舟这么喜欢吃粽子了,一眨眼就见空。等会再端一盘进去吧。”
下人说道,“禀夫人,少爷将粽子装进食盒里带走了。”
虞夫人看看平日跟在儿子一旁的家丁都在,倒是几个婢女不在旁边,问道,“去玩了?怎么不带上你们?”
众人笑笑,答道,“少爷每回去见柳家姑娘,总要带上一些姑娘掩人耳目的。”
“柳家姑娘?”虞夫人到底是个过来人,“是喜欢的姑娘?”见他们仍是笑,不好回答的模样,她也笑笑,“这小子,真是争气。”
下人见主母高兴,也纷纷说道“每日都让小的午时凿冰送去,给那柳姑娘送冷汤解渴”“少爷还特地请了柳姑娘喜欢的戏班子”“少爷今日勤奋用功,也是柳姑娘的缘故”……
件件事情都听着是好的,又懂事又上进了,虞夫人听得高兴,“我说他今年怎么总往外跑了,原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他倒是傻,怎么不跟我这做娘的说。”想的欢愉,又想起句话,“那柳姑娘也是官?”
“在鸿胪寺做柳司仪,和少爷一样官阶。”
虞夫人点点头,“真是个有能耐的姑娘……柳?难道是京城柳家?”
柳姓在大殷并不算少,京城也不是独独一家,可但凡说起京城柳家,就都知道到底指的是谁。下人答道,“是那柳姓世家,柳姑娘的父亲叫柳定泽。”
虞夫人好歹也是官夫人,听见柳定泽的名字,已知是那京都指挥使柳四爷,和柳将军还是一母同胞。家世是不错了,不过她听闻柳定泽的女儿尚小,这一想问道,“是庶出的姑娘?”
“回夫人,是庶出的。”
虞夫人心头略沉,她是听说过柳家四房一些琐碎事的。柳定泽年少时坠马,脑子痴傻时跟个女人有了两个孩子。那女人什么身份不得而知,只知道柳家没让那女人进门,将孩子接了回去,关系倒也不见得很好。
一个在父亲不清醒的时候才有的孩子,一个没有生母陪伴,一个在家中不得宠的庶女,心眼可有长歪?
她拧眉细想,无比担忧。虞家的家世比不过柳家,可她知道自己儿子不是特别聪明,要是娶了个厉害的媳妇,她如何能放心。不怕娶个寒门姑娘,就怕娶个悍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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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此时还刚洗好叶子匀好馅料,准备做粽子。
李墨荷瞧着粽叶青翠,刚摘下的就是新鲜,只是看着就好像能闻到粽子煮好后的清香。
殷氏数了数馅料有五种,素的豆的肉的,丰富得很,当即对正往凳子上挪屁股的柳笑笑说道,“笑笑,这回你可以吃个痛快了,不过得帮忙。”
柳笑笑爱吃粽子,尤其是肉粽。从昨天就开始吵着要吃,今早又问了长辈何时开始做。怪不得殷氏要打趣她,她做好后笑道,“粽子嘛,有人包,也得有人吃。笑笑就负责吃吧。”
殷氏已是笑开,“倒是你想得美。”
虽然这么说,还是见她拿了粽叶凑过来,“伯母教笑笑怎么做吧,做的不好不要骂我。”
方青见她好学起来,淡笑,“你愿学,哪里有人会说你的不是。做吧,做的不好都挑给四房,娘来吃。”
“不好不好,反正我爱吃,再丑也是粽子,我吃吧。”
柳笑笑将粽叶卷了个凹,填满馅料,学着包裹系绳,虽然做的慢,倒也有模有样。看得李墨荷和殷氏都不吝啬美言夸赞,方青笑笑,“去玩吧。”
“玩每天都能玩的,但是却不能每天都陪着娘包粽子。”她认认真真将粽子放在一堆粽子里头,真是歪瓜裂枣呀。
李墨荷见她如此,感慨一气。殷氏闻声,笑道,“定是又想起雁雁来了。”
“嗯,虽然不该叹气,可就是忍不住。”李墨荷笑笑,“齐家现在肯定也在做粽子了。”
“往年我们家不都要做多一份送去给他们么?两个男人哪里会去弄这些。”
“所以说家里还是得有女人的。”
“不过雁雁会做?”
“不是有管嬷嬷么?”
“这倒也是,可算是有个让人放心的了。”
妯娌间和和睦睦的说着话,更觉风和日丽。
若说柳笑笑做的粽子是一个歪瓜,那现在齐家做的粽子就是一群歪瓜。
柳雁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