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  第259页

那就不敢让她死!
  曲嬷嬷大喝一声:“四奶奶!谨言慎行!”
  冯宝儿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道:“恶形恶状的老奴!狗仗人势的贼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王妃……”曲嬷嬷何曾被人当面这样骂过,当时便气得涨红了脸,颤抖着嘴唇委屈地看向康王妃,康王妃朝她摆摆手,有些厌烦地道:“冯氏,说吧,你有何要事?我只有一炷香的空闲。把你手中的簪子收起来,你若真是不想活了,我成全你。你是聪明人,想也猜着你娘家了得,但也莫急,我记得你妹妹还未曾许配人家,性子也着实比你温柔贤惠许多。”
  冯宝儿听得这一句,那刚燃起的期望顿时灰飞烟灭,即便她死了,冯家也不会因此就和康王府决裂,她还有许多许多的妹妹,而她……她不会忘记张仪端先前见着她时的厌恶模样,自己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冯宝儿连问了自己几声,都是因为张仪正始乱终弃,都是因为许樱哥。悔不当初,她突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狂流。
  曲嬷嬷忙给钱婆子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一拥而上,将冯宝儿手中的簪子抢夺下来,把她按翻在榻上。冯宝儿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双臂被扭得变了形,她也顾不上疼,极力将头往上仰,大声道:“许樱哥,许樱哥,她不过是个李代桃僵的前朝余孽!你们容得她,怎就容不得我?”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康王妃惊得一颗心险些从胸腔里跳将出来,失声道:“让她闭嘴!”
  冯宝儿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她本是前朝礼部尚书萧慎之女,原名萧纹!许扶是她亲兄……”话未说完,便被人死死捂住了口鼻,一口气上不来,便只顾“呜呜……”挣扎,再不能发音。
  康王妃稳了稳神,厉声道:“她是疯魔了,把她给我绑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地上前,曲嬷嬷深恨之,指使人绑了个四马攒蹄的造型,又寻了块上面沾着不知什么血的帕子用力塞入冯宝儿口中。冯宝儿一双眼睛都充了血,恶狠狠地瞪着曲嬷嬷,硬将曲嬷嬷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不甘心地回头看着康王妃道:“王妃,四奶奶着实病得不轻。”顶好一碗药灌死了事。
  康王妃已经冷静下来,轻轻挥了挥手,曲嬷嬷得令,蔫巴巴地领着众人退了出去,将四周把守得密不透风。房内只剩了康王妃与冯宝儿二人相对,冯宝儿倒在榻上,哭得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康王妃淡淡地道:“冯氏,你听清楚了,若是想活,机会只有一次,我问你,你答,若敢大声喧哗咆哮或是有一句假话,我便不想再听你的话。你要知道,这妇人小产血崩而死也不是没有的事情。你做下这许多的蠢事,着实伤了两府的和气,不如早去。”
  冯宝儿睁大眼睛死死瞪着康王妃,不敢相信一贯和蔼可亲的康王妃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康王妃淡定地低下头,喝了一口热茶,看也不看她,只道:“同意就点头。不同意我便走。”
  便是活下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再回不去了,悔不当初。冯宝儿悲从中来,用力点头。行了,她死了,那便让许樱哥也跟着去死,她就想看看张仪正会如何?
  康王妃起身轻轻抽出冯宝儿口中的帕子,又往后退了两步站定了,道:“你把你适才的话再说一遍。”
  冯宝儿长长吸了一口气,正想高声说出来,把这事儿嚷嚷给所有人都知道,便见康王妃从旁拿起一只花瓶,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喧嚣。你悠着点儿。”
  冯宝儿叹息一声,沉声道:“我说许樱哥并不是许家的亲生女儿,而是前朝吏部尚书萧慎幺女,名萧纹,许扶是她亲兄,萧家因谋逆被诛,兄妹二人逃脱……因许侯夫人姚氏为其母姨表姐妹,且早年萧家对许家有恩,故而李代桃僵收留了这兄妹二人……”
  康王妃越听越心冷,难怪许樱哥能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许扶不是许家死去的姑夫人的私生子,果然不是,系出名门,血统高贵,可惜的是,不是他们想要的人。如若真的,许樱哥这样的身份,便是人再好也做不了张仪正的正妻。
  冯宝儿见康王妃的眼神越来越冷,心中极是快意,越说越快,恨不得把许樱哥打下十八层地狱。却听康王妃淡淡地道:“够了,说说你是如何得知的?”
  冯宝儿沉默片刻,轻声将自己早前在宫中的经历说了出来,不忘恶狠狠地添了一句:“小心他们兄妹跟着那些余孽倒转过来反咬一口呢!许家暗藏祸心,欺上瞒下,怕也是信不得的!”

  第315章 火光
  康王妃不置可否,转身往外走:“你且安歇着吧。”
  冯宝儿忙道:“王妃,你答应我过的……”
  康王妃回头看着她静静地道:“是,我答应过的。”
  康王妃的眼神平静而冷漠,还带有几分嘲弄,这种眼神,冯宝儿不止一次地从自己的祖母眼里看到过,那位在冯家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冯老夫人每当要下狠手收拾人时便是这样默然平静的眼神,冯宝儿惊觉不妙,挣扎着拼命从床榻上滚落下来,大声哭求道:“母妃,王妃,您饶了我,看在我……”
  “看在你什么上?你是精心伺奉过我?还是真心为这府里打算过?又或是友爱妯娌疼爱手足侄儿?自你入门,家中便无宁日,大事小事不断,真是可惜了小四,他算是个好孩子,此番立下大功,他的心愿我怎么都该替他圆了才是。”康王妃冷酷地转身走出去。
  冯宝儿绝望至极,正想不管不顾地喊将出来,早作了准备的曲嬷嬷便领着几个婆子凶神恶煞地拥进来,拉头发的拉头发,捏下颌的捏下颌,不等冯宝儿反应过来,两大碗浓黑粘稠的药汁便已入了喉。药入喉中,刀割一般疼痛,冯宝儿很快便失了声,只能徒劳地张着口,绝望地看着黑洞洞的屋顶。没有多少时候,下体热流狂涌而出,她听见有人在旁大喊了一声:“不得了啦,四奶奶崩漏了!”
  身上的绳子被解开,她被擦洗干净并换上了干净柔软的衣裳,梳好了头,安置在了柔软的床上,但冯宝儿知道,这不过是她这一生最后的享受。她突然很后悔,如果她按着之前和母亲商量的,什么都不说,是不是最少还能活着见到父母亲?但她转眼又咬牙切齿起来,他们不要她了,见他们做什么?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好了!
  曲嬷嬷轻手轻脚地掀起帘子,悄悄看向独坐在屋里的康王妃。康王妃靠在凭几上,将手撑着额头遮去了半张脸,她并看不清康王妃的神色,却能凭经验猜着康王妃的心情十分糟糕,便对着秋实等人比了比手势。秋实等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曲嬷嬷捧起一杯热茶,走进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康王妃身边轻声道:“那是个不知事的,王妃休要伤神。”
  康王妃并不答话。
  曲嬷嬷便不敢说话,只垂手立在一旁静静陪着。良久,康王妃才道:“去,把随园封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人出入。再去外头瞧一瞧,把许家陪嫁的人都请去喝杯茶。”
  曲嬷嬷微微一怔,随即欠身应道:“是。”
  待得曲嬷嬷领了人出去,康王妃扬声道:“秋实,笔墨伺候。”
  随园,青玉立在廊下焦急地看着院门,眼看着紫霭快步进来,便迎上去道:“如何?”
  紫霭喘了口粗气,道:“进去说。”才进屋里便拉着青玉轻声道:“见着了大奶奶,信是亲手交给大奶奶了,大奶奶也看了,说,她知晓了。”
  青玉有些傻眼:“就这样?”
  紫霭道:“就这样。我本想再留一会儿,但想着奶奶之前的吩咐,不敢久留,便告辞回来。”
  青玉叹息一声,沉重地坐了下去:“适才我花了二十两银子,打听着王妃往四奶奶那里去了,怕是有些不好。那个人,是个心狠手辣,自己不好便也不要别人好的……”
  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即便她二人并不知道详情,却一直都知道对于许樱哥来说,这是一个轻易跨不过去的关卡。紫霭沉默片刻,斩钉截铁地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青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到许家之时便已有了许樱哥,许樱哥从不曾明白告诉过她们任何秘密,也没有安排过她们做什么隐秘的事,所以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有可能活下去,且青玉相信,早前许樱哥派她安排双子送信并组织人手去寻许扶之时,许樱哥就已经有了准备,许家定然已有了应对,世子妃说知晓了也当是一种态度,保证她们这些人能活到许家出面之时,那么只要安心等待着,许家总会将她们接出去。
  这就是许樱哥的安排。这般乱世,她便放了她们出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不如留下来还有一线生机。
  青玉便铺开了被褥:“睡吧,夜还长。”
  紫霭吹灭其他灯火,只留了一盏夜灯等待许樱哥归来。二人肩并肩地躺下去,才闭上眼睛就听外头一阵喧哗,隐隐听见曲嬷嬷道:“都叫起来!”
  果然来了。二人互相理了理身上的衣装,心平气定地迎了出去。
  许樱哥立在延寿宫的宫门前静静地打量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宫殿。与上次相比,这座宫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的安静沉默死寂,唯一不同的便是四下里多了许多人。他们隐藏在各处的阴影下,并看不清被兜帽遮了大半张面孔的她,她也看不清他们,但她很清楚,这应当是康王府最精锐最值得信任的一支暗卫。
  早有人打了灯笼前头开路,张仪承立在离许樱哥不远的地方轻声道:“三弟妹,仔细脚下。稍后入内紧紧跟着我,若是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便提醒一声。”
  许樱哥道:“我记得了。”
  她心里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安六那是什么人?既然知道这条暗道她走过,又怎会躲在暗道里任由他们来堵截?便是有其他密道在里头,她如何又能得知?但想来不过是一群人发现那般重要的玉玺不见了,病急乱投医而已。
  于是她想起了那个带她脱困、举着康王府令牌,据说是康王府人的中年太监。便有些好笑起来,想必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康王府的人,而是另有身份,不然凭着那人对密道的熟悉度,怎么也不会轮到她来这里。又或是康王不信她,并想要给儿子顺理成章地换一个身份不会惹麻烦的老婆,再替倚重的许衡清除些潜在的麻烦,所以想要她亲自来跑这一趟,然后顺便灭了她?
  正殿大门四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殿内照得有如白昼,那些蝙蝠和鸟儿早就不见影踪,黑幽幽的密道口就像一张嘴,将人吞进去便不会再吐出来。张仪端看了眼许樱哥,示意副将先入内,他自己紧随其后,许樱哥正要抬步往里,就听身后脚步声响,刀鞘撞击着铠甲发出清脆熟悉的声音,她飞速回头,看到张仪正大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