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  第166页

一群嚎哭的女人孩子全都不要脸不要命地朝许樱哥妯娌俩扑将过来,康王府的人投鼠忌器,难免被逼了个手忙脚乱。混乱中,世子妃躲避不及,被郭氏一把抓住头发,只能忍疼眼睁睁看着郭氏尖利的指甲朝自己的脸上挖了下来,正是无计可施之时,突见一根椅子腿猛地挥落砸在郭氏的手上,郭氏疼得“嗷”地叫了一声,将手缩了回去。
  便是这一下给了世子妃逃开的机会,世子妃躲在玉瓶身后心有余悸地转过眼去瞧,却是许樱哥不知什么时候捡了一根椅子腿拿在手里,动作奇快地朝着周围伸过来的各种手上乱敲乱打,下手又准又狠,全不留情,口里大声喊道:“谁敢乱来我就敲破她的头,看她是不是真的想死!”还真有不怕死的靠过来抓扯,许樱哥果然也就挥舞着椅子腿砸了下去,血花四溅之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女子哭喊声。
  满室皆静,世子妃愣愣地看着许樱哥手里那根还沾着血迹的椅子腿,再看看那被许樱哥打得头破血流的中年妇人,扯住许樱哥就往外走:“走,和疯子较什么劲!”
  许樱哥手里紧紧攥着那根凶器,提起裙子就跟了世子妃往外跑,康王府下人善后,才奔了几步远,贺王妃便绿了眼睛大声道:“和他们拼了!”
  许樱哥与世子妃望风而逃,才刚冲出多福轩,就见世子张仪承领了一群王府侍卫赶了过来,也不多话,直接就指挥人冲了进去。
  她们的任务完成了,许樱哥同世子妃对视一眼,都是心有余悸。她们都是正常人,太高估了自己,太低估了对手。世子妃被抓得发髻散乱,头上的簪钗也少了几枝,许樱哥的衣领被扯歪,袖子上还有血,手里尚且提着那根椅子腿。周围人等则各有伤痕,没一个全身而退的。
  多福轩里乱了一阵后,传出张仪承义正词严的声音:“二伯母,大嫂,做人还是要脸的,大哥还在宗正寺里无人收敛,二伯和几位哥哥尚在前线杀敌,你们这样胡闹实在是不妥。但有冤情,可去宫中呈述,外面车马已然备好,家父已去殿前候着,请……”
  世子妃默了片刻,轻声道:“多谢三弟妹了。”
  许樱哥摇摇头,将那根椅子腿递给青玉:“劈了烧了。”今日她算记住了,在这个奇葩家族里,便是王府里也会打群架的。也就再次证明一件事,和疯子不能讲道理,避不开就只能比他狠。

  第202章 归来
  冯宝儿规矩老实地立在康王妃身后,眼睛瞟向形容狼狈的世子妃和许樱哥,神情若有所思。宣侧妃看着很解气,却是表现得义愤填膺:“真是太不成体统了!这人死了关咱们什么事?这样胡闹又能闹出个什么来?不怪是个屠狗户的女儿,便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也没能改了骨子里的贱和泼!”
  康王妃亲自盯着秋实几个给世子妃和许樱哥整妆,又让检查二人究竟有无受伤,心里还挂着这事儿的后续……贺王世子何故会突然暴毙,贺王妃何故就一口认定是康王父子弄死了她儿子,后面会不会再扯出其他事来?于是就觉着宣侧妃聒噪得烦人,便不耐烦地斥道:“当着孩子们的面少说两句吧!她是屠狗户生的不假,可她父兄却都是圣上的大将!她自己更是册封了亲王妃的!”
  宣侧妃一下子被戳中了心肺,她虽出身不差却只是个侧妃,就比贺王妃这个正妃差了老远,加之又是当着才进门的亲儿媳加外甥女的面,实在是叫人难堪。于是揪紧了帕子委屈地道:“妾身这不是心疼大奶奶和三奶奶吃了亏,又替王爷和世子担心么?”
  康王妃朝她挥挥手:“心疼和担心都没用,你先回去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人就行。”说完也不管她是个什么反应,只转头问曲嬷嬷:“人都带走了?”
  曲嬷嬷点头:“由不得她们不走。”却又道:“适才出大门的时候,差点闹出了人命!”原来却是贺王世子的一个姬妾趁人不备冲了出去,喊着冤枉差点一头碰死在康王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上。
  康王妃叹道:“这回可真是丢丑了。不论怎么处理,这事儿到后头都对咱们府里的名声不好。幸亏是老大去得及时,做得严密,否则定然会出人命!那才是浑身是口都不好说呢。”其实她想说,幸亏只是些阿猫阿狗不要命,贺王妃与贺王世子妃婆媳二人虽然泼辣却都不是能豁得出去的主,若是这二人之一死在贺王府那才叫棘手。
  世子妃听她如此感叹,连忙起身请罪:“都是我不听三弟妹的劝,不该逞强,这才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许樱哥也忙道:“我不该动手打人。”
  康王妃摆摆手:“她们今日是特意来惹事的,怎么都会闹将起来,也怪不得你们。说来是我和你父王低估了,倒让你二人受了一回惊,这便回去歇着罢。”又吩咐王氏:“你带了人去将多福轩收拾干净。”
  冯宝儿突地道:“母妃,这中间是否有人捣鬼呀?不然怎会就盯着咱们府里?”
  一般新妇都是低头做人,绝不轻易出声的,偏这老四媳妇还主动得很。康王妃诧异地看了冯宝儿一眼,冯宝儿却一脸真诚而懵懂地眨了片刻眼睛后才颇有些不安地道:“是儿媳越矩了。”
  她才进门,从前又是经常往这里走动的,多少也混了几分面熟,康王妃也不好就说她,便道:“你也回去罢。好生将养着,其他事不要操心。”
  冯宝儿却不肯去,温婉地走上前去抱了王氏的胳膊低声道:“我旁的事情做不得,就同二嫂去搭把手吧。”
  王氏只好看向康王妃,见康王妃不反对,便也亲亲热热地挽了冯宝儿的手笑道:“走吧。”
  宣侧妃见状,也不情不愿地绞着帕子给康王妃行了个礼自去了。世子妃跟着辞去,许樱哥心头还想着许扶那件事,便留下来壮着胆子低声道:“母妃,这贺王世子是怎么一回事?”
  康王妃不语,只是盯着她看,许樱哥心中忐忑,只得垂了头装乖巧,幸亏康王妃也没盯她多久便收回了目光,平静地道:“听说你族兄昨夜也遭了难,还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
  她怎地也知道了?许樱哥有些不安,却只能乖巧地应道:“是这样。”
  康王妃继续道:“所以贺王世子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适才我听你父王说,贺王世子乃是昨夜里暴毙在宗正寺里的,现下还不能说清死因。”
  许樱哥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安六那张洋洋得意的面孔来,忍不住道:“那这事儿可有线索?”
  康王妃低头喝了一口茶,道:“线索可多了,便是我们府里不是也没能逃脱嫌疑?”
  许樱哥沉默片刻,轻声道:“母妃,莫非这事儿和我族兄那边也有牵连?”
  康王妃就道:“你适才出去了所以不知,你的长兄来过了,道是昨夜你那族兄连着两次差点被人害死。第一次是给人砸了头,接着火起。第二次是已侥幸逃出,又被人一刀刺在腰上,若非是他反应快,已是没了命在。刺客正是贺王世子的贴身近随,也就是那日鞭笞你族兄的帮凶。所以你父王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让老大带人直接将贺王府的女眷带到宫里去,他自己也去了宫里呈情。”
  许樱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母妃,我族兄小时候就经常在我们家读书的,虽是族兄,实则在儿媳眼里也和亲兄差不多。我画的首饰图纸一直都是他寻了人亲自看顾着打造的,还有那次在庄子里,若非是他,我和三爷大概也是凶多吉少……”见康王妃不说话,便又大着胆子道:“这次他遭了大难,我那五嫂无辜小产,正是最可怜的时候。三爷若是在,怎么也该亲自去瞧瞧的,三爷不在,我就该……”
  康王妃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既如此,我这里使人好生收拾一份厚礼,再备些好药,让大总管去探病。你那边要收拾什么东西,也尽数收拾妥当了使个体面妥当人跟了去瞧。小三儿不日也就回来了,到时再让他去看。说来你这族兄的确冤枉得紧,他这冤情一时半会儿是平不了的。”
  岂止是一时半会儿平不了,兴许可能永远也平不了。现下是许扶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连亲自去探他一面都做不到。许樱哥绝望地看着康王妃,难过得几乎落下泪来,心里却明白再不可能要求更多了……若是平日还好,如今多事之秋,张仪正又不在家,康王妃如何会轻易放她出去!
  康王妃皱了皱眉,起身就往屋里去,只留了一句:“你今日那一下打得极好,一家人,到了危难之时就该相帮不藏私!”
  许樱哥僵硬地在屋里站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离去。这几日风和日丽,雨水充沛,园子里的草木长得极其茂盛,葳蕤油绿,本是极其养眼的,许樱哥却看得一阵恶心,忍不住蹲在道旁就呕了起来,却只是干呕,呕得一脸的泪水。
  青玉唬得不行,忙给她拍背递帕子,担忧地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还是刚才被吓着了?”
  许樱哥一动不动,只蹲在地上将脸捂在帕子里用力平复情绪。早有许多双探究的眼睛看过来,青玉心中惶恐,也不管许樱哥是个什么情形,急急用力将她拉起来,用了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奶奶是被吓着了吧。适才可是见了血!咱们赶紧回去洗一洗,再喝碗安神汤就好了。”
  许樱哥靠在青玉身上慢慢地走了回去。待入了随园,只见一群丫头婆子列队候在外头相迎,见她看过来,人人都低了头。绿翡几个当头站着,见状忙迎上来焦急地道:“可是适才被伤着了?”
  青玉用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是被吓着了。适才若非是被逼得无奈,哪里敢动手!”这却是针对以后可能发生的流言所准备的,即便是人人都知道许樱哥把人的头打破那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救世子妃,但也难保有人因此将她渲染成一个杀人啖血的泼妇悍妇。
  绿翡几个忙遣散闲杂人等,分头去备药备水,许樱哥在榻上坐下来打起精神吩咐青玉:“把我那只紫檀镶银角箱子拿出来,把钥匙连同箱子一起抱上。稍后王妃那边要使人去探望五爷,我这边请托高嬷嬷带了你去,趁着人不注意,务必要将这只箱子交给五爷。五爷若是不接,你便交给常福街的二夫人。再替我带句话给五爷: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青玉不由怔住,那箱子里装的是许樱哥手里现在所有的金银,这一旦全部拿出去,日后肯定周转不开。有心相劝,可看到许樱哥那模样又忍了没说,只默默地将东西收拾妥当了,道:“那婢子去请高嬷嬷过来?”
  话音未落,就听芷夏道:“奶奶,高嬷嬷和袁嬷嬷过来瞧您啦。”
  “快请。”许樱哥少不得打起精神应付了一回,又郑重请托高、袁二人带着青玉跑这一趟。待得安排妥当,绿翡熬的安神汤也送到了,许樱哥饮完不久便昏昏沉沉地陷入到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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