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闻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没眼色的,村长瞪了一眼那人,骂道:“你以为知府大人是你呢,恨不得睡在粪堆里,大人,这儿脏臭的很,您是个读书人,站在旁边看看就行了。”
章元敬倒是笑了笑,脸上没有丝毫为难的意思,走近了说道:“不仔细看哪能看得出来,不过这方面,本官确实不如你们远矣,尤其是老人家,种地种了一辈子,必有几分巧思。”
被点名夸赞的老李头顿时兴奋起来,乐颠颠的说道:“可当不得知府大人一句夸,但不是老农我自得,种了这些年的地,虽不如知府大人一句话就能化腐朽为神奇,但好歹也有几分技巧,就像是施肥,有了肥料之后也不能胡乱用,不然苗子都能给烧了,到时候得不偿失。”
“哦,这是怎么说的?”章元敬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走到老李头身边询问起来,两人一问一答,倒是看起来十分融洽。
村长也没想到知府大人能跟他们村里头那位又臭又硬的老李头说上话,不过论起种地来,这位老李头确实是有些本事儿,他们心里头也是佩服的。
这边章元敬在询问老李头,那边李子俊也走了过来,他在关山多年,与这边的人多打过交道,村长就是其中之一,两人勾肩搭背的往旁边一站,说起话来倒是更加方便了。
避开章元敬,村长就低声问道:“老李啊,你也算半个我们村的人,这知府大人还有其他的法子没,有的话可别掖着藏着,先告诉你叔一声。”
李子俊哈哈一笑,也压低声音说道:“叔,我瞒着谁也不能瞒着你,不盼着你好,难道我还不盼着燕儿家里头好了?不过知府大人虽然是我师弟,但口风紧的很,最是个谨慎人。”
老村长一听,急了:“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真有其他的本事儿?”
李子俊也不详细说,只是说道:“别说您,就是我也探不了口风,这次的事情若是成了,知府大人在王爷面前得了面子,说不准还会这么做,若是不成,你说他犯得着冒着风险来弄这事儿吗,说到底他没必要啊。”
越是听这话,老村长越是抓耳挠腮的想要知道,这位知府大人还有啥法子呢,是能把肥料变得更多,还是能让麦子长得快,还是说可以让麦子产出的更多,不管是什么法子,有一样就够他们这些老百姓用的了。
李子俊点到为止,又笑着拍了拍村长的肩头,笑着说道:“别着急,先把这一茬事情做好再说其他的。”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又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似得。
章元敬并不是单纯的过来看看,等众人开始施肥的时候,他撩起袖子挽起裤腿,跟着一块儿下了地,这可把这边的人惊着了。别说是上头的大人物了,就是他们村子里头,凡是读书人,有了个功名的,也向来不喜欢下地的。
章元敬一边干活儿,看起来甚至十分利落,赶着老李头干了一会儿自己就能独自做了,看的李子俊啧啧称奇,“大人,若不是一块儿长大,这会儿看着,我还要以为你以前种过了。”
章元敬倒是笑道:“这又有什么难的,只要愿意学,脑子不笨,基本的还是能学会的。”
老李头倒是听的开心,笑着说道:“哎,就是该这样,你们瞧瞧,知府大人都说种地应该学,要学,那几个光识了几个字,就满天下嚷嚷着不愿意干活儿的,真应该狠狠的揍一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叫做那个什么汗啊,禾苗什么的。”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章元敬补了一句话,又笑着说道,“农乃万物之本,若是没有百姓种粮,天下百姓靠什么活着呢,本官既然是关山知府,自然应当对此事知之甚深才是,否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
甭管周围的人怎么想,这会儿都是奉承着,章元敬踏踏实实的干了一会儿,干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等傍晚十分回去的时候,倒是觉得腰酸背痛的。
他捶了捶自己的腰背,叹息着说道:“种田原来这么累,怪道那些百姓一个个看着苍老。”
李子俊倒是笑着说道:“这还算是好的,有地可以种,有肥料可以用,将来有粮食可以吃,有的地方,老百姓辛辛苦苦种了一年地,临了粮食都不是自己的。”
说完,章元敬也想到了什么,默默的叹出一口气,先帝年间,诸多地方发生了天灾人祸,青州一地波及不大,但有些地方至今都还未缓过气来。
接下来几日,章元敬也没有歇着,反倒是带着人满关山的跑,有他在,村民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可不是吧,知府大人跟他们一块儿下地呢,也不知道种出来的米面是不是更好吃。
几日下来,其他的不提,章元敬在民间的名声倒是不错起来,能跟他们一块干活的,总不能是个肚满肠肥的贪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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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的, 肥料终于在灌浆之前都熟了,大部分田地都能放心大胆的上肥了,有足够的料下去, 眼看着灌浆都非常不错, 一颗颗麦穗压弯了杆儿, 金黄一片的时候, 风一吹都带着一股子谷物的香味,当然闻着心旷神怡。
章元敬驾着马路过,忍不住也驻足了一会儿,李子俊看了,笑着说了一句:“来关山这么多年,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以前每当农忙的时候, 百姓们脸上总有几分愁苦。”
这话是有几分夸张, 章元敬摇头说道:“也是上天垂怜, 这些日子风调雨顺的。”
李子俊却说道:“往年也有无灾的时候, 但收成肯定没有今年好, 我方才问过村长,初步预估,若是后头这段时间不下雨, 不耽误收割的话, 至少能有往年一倍的收成。”
章元敬一听, 倒是吓了一跳, 又问道:“这么多?不会是为了讨好我虚报的吧。”
李子俊笑了笑, 说道:“下头的人心思灵活着呢,你猜怎么着,知道肥料够用之后,有些村子连夜就开了荒,虽然补种的肯定收成晚了,也不如春天种下去的好,但肥料下的足的话,也能有几分收成,比往年可划算多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儿,章元敬想了想,怪不得最近下去查看的时候,每个村都忙忙碌碌的,他还以为是要到双抢的季节了,原来是另有原因。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章元敬笑着说道:“这就好,若收成好,想必大家都能过一个好年。”
两人有说有笑的,倒是也不急着骑马,李子俊指点着周围的风景,还说道:“每年这个时候,关山的风景最美,往那儿看过去,是不是与青州截然不同。”
章元敬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果然觉的别有一番风味,故意放慢了马速慢慢欣赏。
就在这时候,后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章元敬回头,却见一个队伍,大约三十人的样子,除了中间的马车之外都是骏马,大约是为了照顾那马车,队伍前进的速度不到很快。
因为章元敬几人放慢了速度,两个队伍渐渐靠近,越发能看见对方人强马壮,且并未有多余的货物,一看就知道绝非普通的商队。
章元敬与李子俊对视了一眼,前者低声说道:“看着像是军人。”
李子俊也点了点头,又说道:“可能是镇北王爷底下的人,就是不知道是谁,我们避开一些,千万别跟他们起了冲突。”
与镇北王爷爱民如子的名声不同,他手底下的军队出了名的铁血,这是一支守卫了大兴数十年和平,在关山洒下无数鲜血和性命的军队。
镇北军最值得人称道的,乃是先帝末年,镇北王亲自带兵出征,这一次他们给了外族颜色,一直打到了外族的王庭,也就是这一次,让匈奴不得不献上巨额赔款上书以示臣服。
镇北军军纪严明,又驻扎在距离关山十里之外的关山大营,就算有出现在关山的时候,也多是前往王府禀高军务,故而章元敬虽然在关山呆了几个月,却一直未见过镇北军的人。
带着几分猜测,他们纷纷避开了一些,章元敬心中却忍不住猜测起来,能让军队护送,却还是坐着马车的人到底是谁?
若是军队的将领,肯定不会多此一举的驾车,毕竟对他们而言,骑马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若是一些身居要职的参谋,倒是更有可能一些。章元敬眼神微微一闪,据他所知,镇北王府中有一位顾长吏,早年为了救镇北王爷曾受过重伤,以至于身体一直没有复原。
内有李公公,外是顾长吏,这两位都备受镇北王爷宠信,章元敬与李公公已经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是位对镇北王爷忠心耿耿,并且滴水不漏的人物。
而那位顾长吏,章元敬就只闻其名了,想到这里,章元敬朝着车队多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与马车内的人对上了视线,惊鸿一瞥,那是个极为儒雅的男子,看起来大约而立之年的样子,要知道顾长吏应该快满四十了,要么就是他猜错了,要么是这位顾长吏看起来确实是年轻,这在关山十分少见。
比起容貌,让人更加在意的是那双睿智的眼睛,饱含着沧桑,满含着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内心深处的秘密似的。
车队很快就超过了他们,章元敬遥遥看着车队扬起的黄沙,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如章元敬所猜测的,车队内的人径直往王府奔去,到了城门口,车队一分为二,其中打头阵的一名大汉笑着说道:“顾长吏,孔某先告辞了。”
顾长吏似乎跟这位大汉关系不错的样子,拱了拱手说道:“孔校尉且先回去吧。”
孔校尉也不推辞,直接带着人往家里头跑,他的速度极快,到了门口还没等门房进门通知呢,已经拎着一个大盒子大步大步的走了进去,到了客厅也不用人招呼,抓起桌上的茶壶自己灌了几口,这才算是喝的痛快了。
孔令芳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他爹粗鲁并且完全不养生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劝道:“爹,您喝的这么急,对身体不好,上次大夫都说了。”
孔校尉却不在意的说道:“大夫那是说你,你爹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喝点冷水。”
说完这话,孔校尉直接把桌上的盒子推到女儿面前,带着几分讨好说道:“芳芳,你打开瞧一瞧,你爹专程为你换来的,哎,花了我不少功夫,最后还是你顾叔叔有法子。”
孔令芳打开一看,却是一盒子的书,还有些看起来就有年头的画卷,她心中感动,一双美目盈盈往孔校尉的方向看去,轻柔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