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倏:“……”
就连宝香和平娅,还有黎妈妈都愣住。
陈倏叹道,“也不是不可以……”
棠钰脸色微红,“长允……”
陈倏改口,“当然不可以!”
小初六疑惑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陈倏抱起他,认真同他进行父子间的对话,“因为媳妇儿是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小孩子天生是十万个为什么。
陈倏吻了吻他额头,温声道,“你娘对你爹那样重要。”
小初六似懂非懂,但是见娘亲低眉笑了。
小初六有些等不及,“那媳妇儿在哪里呀?”
这些问题越来越来不好回答,陈倏硬着头皮道,“在你伯父伯母家中,还太小了,日后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好!”小初六搂着他脖子,“初六要去看媳妇儿!”
“好!”陈倏应声。
棠钰和黎妈,宝香,平娅都一头黑线。
陈倏揽着棠钰亲了亲额头。
棠钰轻叹。
……
夜里,将小初六哄睡,棠钰带着陈倏去耳房洗漱。
这段时日,虽然在桃城很平静,平南和万州也很平静,但其实平南和万州以外,因为新帝的威严渐失,不少诸侯和封疆大吏之间纷争渐生。
再加上鎏城的影响力一天天壮大,外界又有传闻,说新帝的心腹魏昭庭背地里对敬平侯下杀手,后来敬平侯侥幸逃脱,但是敬平侯府已经同新帝撕破了脸,万州和平南,还有丰州,态州都已经同新帝陌路,敬平侯眼下正在平南养病,等病好了,会称君侯。
终归,外界猜测纷纷,也有不少诸侯或遣人,或亲至平南拜访,都没见到敬平侯。各种谣言漫天传着,还有说敬平侯其实已经病故的都有……
在局势越渐混乱的时候,反倒只有万州和平南两处最安稳……
新帝的威严逐渐扫地,也逐渐管不住各地,只能听之任之,朝廷在新帝有限的势力范围之外,其实已经形同虚设。
各地的战乱与纷争不断,不少百姓苦不堪言,一些势弱的诸侯,或是州郡,不得不面对被人掠夺土地,攻占城池,任人鱼肉的境地。此时,都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或是能让这些诸侯和州郡依附。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鎏城周围的州郡投靠了鎏城,晋帝。
新帝鞭长莫及,只能守着自己跟前州郡。
而旁的州郡,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万州和平南。
不少诸侯州郡郡守,城守都纷纷前往平南,是想请敬平侯称君侯,以求依附敬平侯府,求得安稳顺遂。
尤其是腊月以来,淼城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来,都是临近的诸侯和州郡,请敬平侯称君侯的。这些在陈倏意料之中,又有些在陈倏意料之外……
陈倏朝棠钰道,“最多到四五月,鎏城的势力就会发展到叶澜之无法轻易动弹的地步,眼下叶澜之还能讨伐,但只怕也是强弩之末,这个年关过去,驻军的军心更为涣散,各地的封疆大吏和诸侯恐怕都会借机收兵,叶澜之再想调兵向东讨伐,能调得动的,恐怕只有他手上的人,旁人连模样都不会做,也不会再听天子号令,发兵征讨了……”
棠钰也没想到形势变得这么快。
但对敬平侯府来说,却是利好。周围想要依附陈倏的人越多,敬平侯的话语权便越强。
眼下,才真正到了公孙旦说的,三家相互制衡的局势,再往后,谁想轻易吞并谁都不容易,大规模的战事相对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事。
而陈倏,自始至终都在幕后。
到眼下还没有称君侯,却是旁人心中呼声最高的一个,旁人也都忌惮敬平侯府,称不称君侯,陈倏都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君侯……
腊月中旬的时候,陈倏的眼睛开始缠上绷带,避免强光和旁的伤害。
除了眼睛,陈倏的身体这几个月都在慢慢好转,剩下的就是调养。
而从眼下开始,绷带要缠上一个月,也就是这最后的一个月决定了陈倏之后能不能复明,再看见。
所以从眼下起,一分闪失都容有。
棠钰会特别照看着陈倏,小初六在的时候,也会留意他的手脚,或是睡觉的时候忽然翻身踢到陈倏的眼睛。
从腊月中旬起,小初六开始单独在自己房间睡觉。
棠钰也会按照刘大夫的嘱咐照顾陈倏起居。
越临近拆绷带的时候,陈倏便越渐紧张起来。他日后能不能看的见,其实就是看正月中拆除绷带的时候,他的眼睛能不能复明。
要是能看见,便是好了。
要是看不见,日后便都看不见了。
尽管这几月,他每日都在做最坏的打算,但临到这样关键的时候,他还是开始紧张,一紧张,夜里就辗转反侧,很难入睡,半夜醒了,又很难再睡着。
棠钰宽慰,“长允,刘大夫的医术这么高明,不会有事的,刘大夫说了你要放宽心,眼睛治好的机会才会大些。”
他颔首。
她拥他至怀中,笃定道,“长允,你能看见的……”
陈倏抱紧她,“嗯,小奶狗想你了。”
第073章 逗你的 一更
整个腊月, 宅子中都小心伺候着,怕陈倏再有旁的闪失。
陈倏也很听话,每日固定去医馆治疗, 诸事都听刘大夫的嘱咐。
来回医馆的路上,都会寻一小段时间同棠钰一起手牵着手散步,有时是在市集里逛着, 听着街巷处的车水马龙;有时是在近郊,邻近宅子处, 一道手挽着手回家;还有时, 是在远郊处, 棠钰牵着他, 在平坦得山间适当攀登。
他虽然看不见, 却是难得同她在一处的时光。
他亦珍惜这段时光。
而且这段时间的陈倏,听话得就连吃药的老大难问题也仿佛不用棠钰再盯了。
有时棠钰不在的时候, 黎妈端药来给他,再苦, 他都皱着眉头一口服下,不说旁的。
黎妈也知晓, 他是真想早些痊愈, 看看夫人和小世子……
陈倏在做他最大的努力。
……
等到腊月底的时候,除了眼睛看不见, 偶尔会迎风咳嗽,其实陈倏的身体好了多半。虽然不像早前那么硬朗, 但也不似病怏怏的模样,整个人玉簪束发,身着锦袍,眼睛被丝带遮上, 却越发显得清贵,慢慢恢复到早前陈倏的模样。
陈倏的身子慢慢好转,腊月底的时候,也能抱小初六了。
最高兴的就是小初六,“爹爹抱我了!”
小初六高兴的时候就会“咯咯”笑着,也会搂着他的脖子,亲他的脸,“想爹爹抱!”
陈倏温声道,“爹爹日后天天都抱你!”
棠钰莞尔。
***
陈倏眼睛处的绷带是腊月中旬开始的,每隔三日要在刘大夫处重新更换新的,一直要到一月中旬结束。
年关腊月,差不多正好过了一半时间,还有一半时间。
棠钰怕他越临到最后关头,越沉不住气,但陈倏经过上次之后,仿佛真的不急不躁,也不去想很多旁的事情。
每日,狗糖糖都和小初六在苑中追逐,打闹。
苑中都是小初六的笑声,还有糖糖的汪汪声。
陈倏想,这样的画面一定很温馨,糖糖也是他的儿子,狗儿子……
糖糖也会嚷着要他抱。
糖糖和小初六的关系还很好。
棠钰看着他抱糖糖的模样,想起了当初在归鸿镇见他的时候,他就带着糖糖,佯装同她不认识……
“怎么了?”
在一处久了,又看不见了好些时候,她的呼吸声中他都能听不出不同和笑意。
棠钰轻声道,“就是想起早前在归鸿镇见你的时候,你就带着糖糖。”
他叹道,“哦~是不是风华绝代,一眼定情?”
棠钰忍不住笑。
他也跟着笑起来。
怀中的狗糖糖也接连“汪汪”两声。
他忽然问道,“阿钰,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嗯?”棠钰以为听错。
他继续问,“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棠钰知晓他又要开始闹腾了,她有些拿他没办法。
他忽然凑近,“驿馆的时候,你一眼都没看我……”
棠钰:“……”
他轻声道,“但凡你看我一眼,许是就喜欢上我了。”
棠钰:“……”
棠钰无语,那种情况下,她怎么都不会喜欢他。若不是后来在平南,她许是会一直避着他。
“那你说说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今日仿佛非要较真。
棠钰似是也不知晓。
许是在他同祖母一道耐性说话的时候?
又许是在刘青峰来淼城,他撑伞替她解围,眸间清和暖意的时候?
许是他说服祖母治眼睛的时候?
又许是在小巷处,她吓坏扑入他怀中的时候?
更或者,是桃城重逢的时候,他揽住她,忽然对她说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候……
棠钰没有应他,唤了一声,“小初六,过来擦汗。”
小初六快步上前。
棠钰看了看他,头发都湿完,已经不是擦汗的问题了,“初六,我们休息休息,要去洗澡了。”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很容易风寒。
小初六没玩够,抗议,“可是我还想玩。”
棠钰正欲开口,身侧的陈倏沉声道,“听你娘亲的话。”
小初六顿了顿,爹爹也有严厉的时候,还有些凶。
小初六连忙上前,要棠钰抱。
棠钰抱他回屋中,陈倏笑了笑。
***
日子在平静和期待中,转眼到了年关。
小初六出生的第一个年关,陈倏在万州,那时才从叶澜之的算计中逃生,棠钰还在辛苦照顾小初六;小初六出生的第二个年关,太奶奶病重,陈倏和棠钰带了小初六去见太奶奶,年关是在路上简单过了。
眼下,才算是一家人在一处过得第一个安定踏实的年关。
白日里,陈倏亲亲抱抱,举高高,陪着小初六玩。
棠钰会担心,“长允,别太累了。”
她是担心他身子才见好些。
陈倏笑道,“放心,我没事,陪儿子玩会儿。”
小初六自然高兴,兴奋得“哈哈哈哈哈”大笑着,陈倏继续同小初六玩着。
棠钰目不转睛看着,黎妈道,“夫人,就由得侯爷和小世子去吧,老奴看侯爷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小世子也高兴。”
棠钰也颔首,轻嗯一声,“好。”
难得今日陈倏和小初六都高兴,年关,喜庆些好。
黎妈看了看她,笑道,“夫人,有您在府中真好。”
其实不是黎妈第一次感叹。
这回若不是夫人,旁人可能很难劝动侯爷离开淼城这么久专程来桃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