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快两个月时间了,商行和她上次来时毫无差别,叶桉轻而易举便找到了韩渠所在的地方。
门被轻轻掩着,只要此时吹过一阵风,她便可以省去敲门的尴尬,但很不幸,先前在商行外刮得她脸疼的寒风并没有再次光临。
叶桉无奈地轻叹一声,认命般上前扣响了门。
三声过后,里面传来韩渠低沉的嗓音,似乎比前两日他俯首吹进她耳朵里的声音多了两分沙哑。
“进来。”
叶桉愣怔片刻,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里点着几盏油灯,窗户大大开着,屋内几乎同屋外一样寒冷,叶桉走进门,又伸出脑袋往外看了看,见外面没人才缩回头,将门死死关上。
韩渠看着叶桉的动作,挑挑眉,没说一句话。
关上门之后的叶桉才安下心来,这才转头正眼打量韩渠,他气色似乎与先前并无多大区别,像他这样身强力壮的人怎么会染上风寒,看来刚刚真的是她的错觉。
“韩少爷近来可还安好?”叶桉不知该说些什么,寻了句最不可能出错的话。
韩渠:“咳咳,昨日染上了风寒,近来不太好。”
他微微握紧右手放在嘴边掩住咳嗽,说话的声音甚至比刚刚还要沙哑,听得叶桉再次愣了神。
“哦……,那韩少爷可要保重身体。”她想了想,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韩渠愣了愣,随后无奈地摇摇头,直切主题,“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叶桉点点头,迈步走得离他更近一些,答:“我是来归还韩少爷的东西的。”
“哦?我居然有东西在你那?”
韩渠惊讶得有些夸张,叶桉看了,认为他装得过了头了,她不信他不知道。
叶桉将玉佩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韩渠,目光变得飘忽不定。
“这不是我的玉佩么,原来在你这儿放着呢?”韩渠笑着,戏谑的意味明显,配着他那微微沙哑的嗓音,竟把叶桉说得脸红起来。
她有点着急,忙着跟韩渠解释:“你先听我说,这玉佩不是我偷的,是那晚我悄悄潜进你房间寻找我掉落的玉佩是拿错的!”
“哦?你居然还乘夜进了我的屋子?”韩渠掂一掂手里的玉佩,盯着她的目光如鹰般锐利。
“不是,我是为了找自己的东西才进的屋!”
“是吗?那你除了拿走了我的玉佩,还做过什么?”
“什么?”
叶桉愣愣地木着双眼,不敢置信自己从韩渠嘴里听到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而她到底还做了什么?
那个吻,犹如一炬烈火,将她的脸烧得愈加红润,将她本就不稳的心跳,吓得更加狂躁。
“我没……”
叶桉多么渴望自己能把这句话说完,不管是解释也好掩饰也好。
可是,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从窗户翻进一个蒙面黑衣人闪身便来到了韩渠身后,叶桉眼睁睁看着他一个手刀将韩渠劈晕,她心一颤,立刻便要伸手抱住往地面倒的韩渠。
不料,下一刻脑中便是一阵眩晕袭来……
☆、三十八则消息
叶桉醒来的时候有些有些断片,她侧卧在地上,后脑勺隐隐作痛,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和韩渠好像被人敲晕了。
她皱了皱眉头,挣扎着坐起来,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人用绳子捆起来了。
苍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绑架?她居然也会有被绑架的一天。
如果是平常,她不会认为有人会冲着自己这个无名小喽啰来,可是有了前几天祝月娥的事情,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可是,如果真的是祝月娥派人干的,那怎么会把韩渠也一同绑走呢,毕竟如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韩渠和她可是合作关系,这解释不通。
叶桉滚了半圈,蜷腿坐了起来,这才得以将屋里的情况打探清楚,这间屋子似乎原本是用来屯放干草的,墙边还堆有两垛草,地上也有散落的草茎,看起来杂乱极了。
屋子不大,更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叶桉几眼便扫完了,并没有看到韩渠的身影。
难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是祝月娥派人绑架了她威胁报复悦来客栈,而先前在商行里韩渠的昏迷只是为了迷惑她,并不是真的。
叶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道理,越想越心寒,想自己几个时辰前还信誓旦旦对着楚荷保证韩渠的人品,没想到后脚就打了自己的脸!
可是,真的是韩渠吗?以她这些年炼出来的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没看出来他的真实面目?
她又躺下身子,平卧着滚动几圈,抵上后面的墙壁,终于借着那堵墙站了起来。
对面有一扇窗户,木头做的栅栏将外面的风景分割成几个大小不一的部分,叶桉站在原地观察了许久,跃跃欲试。
她抿了抿唇,调整站姿,深呼吸,再吐气,借着试着蹦了一步,可是,她的脚踝被人用绳子捆着,落地时并不能很好地保持稳定,只是跳了一次,便摔坐在地上,跌得半边屁股生疼。
恰逢此时,旁边的门打开了,接着表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韩渠,他的双手也被束缚着,只是脚下尚还自由,被人推搡着走进了屋内。
随着韩渠的脚刚刚踏进屋,在后面推他的人便“砰”地一声将门重新换上,深怕有苍蝇飞出去似的,一刻也不肯停留。
那人走后,屋里便只剩下了韩渠和叶桉,两人相对而望,叶桉竟有些尴尬——为自己刚刚的小人之心而愧疚。
“你……”
“你……”
韩渠和叶桉异口同声,气氛更加莫名其妙起来。
“你没事儿吧?”韩渠朝着叶桉走过去,蹲下,率先开口。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头疼。你呢?我见那人敲你敲得可狠了,你没事儿吧?”叶桉重新坐起来,没再去管那半块屁股。
韩渠失笑,答:“我也没事。”
她居然还有心思担心他?说实话这让韩渠有些意外,毕竟她那遇事就跑的行为他不是没见过,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没想着逃跑,反倒还关心起他来,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那一棍子下去,到底还是把她敲傻了不少,她昏迷的时间比他还长,他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呢?
“你怎么也被抓来了?”叶桉抬起头,满是疑惑。
“实际上,他们只是想抓我,你只是一个顺带品。”韩渠如实以告,尽管说法有点打击的成分。
叶桉:“……”
“你不是自诩武艺高强吗,怎么连这些人都不能制服?”
韩渠摇摇头,没说话,靠着她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儿坐了下来,眉间皆是惫态。
此时说来也是他自作自受,今天上午,他派去悦来客栈恐吓叶桉的伙计回来找他汇报情况,韩渠听着伙计讲话,不经意便思想走了岔道,想了个极简单极坏的点子。
——上演一出名叫同患难见真情的剧。
叶桉问他为何武艺高强却不能打赢那两个蒙面人,原因就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过动手。
自己人,只要他轻轻一敲,他就乖乖闭上眼,到时候以假乱真,谅叶桉也分辨不出来。
只是,这看似周详的计划却并未如约实行,看见那人并未按约定手持木棍时他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当耳边刮过一阵手掌带过的呼啸的风时,韩渠皱皱眉,暗道不妙。
果然,那人手刀落下,重重几在他的后颈,他瞬间变昏了或许,在闭眼的瞬间,他却看见了叶桉正要往自己扑来的身影,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心满意足。
“你刚刚去干什么了?”叶桉没有手,用胳膊拐了拐坐在旁边的韩渠,问他。
“写信,他们让我写信给父亲母亲,让他们筹钱赎人。”韩渠看着她,眼神淡淡的,似乎是对绑匪的鄙视。
“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韩渠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里装着乞求,有点心疼,坚定道:“当然。”
“谢谢你!”
“赎金要记在我们之间的账单上。”
叶桉:“……”
叶桉咬咬牙,最终还是把不满咽下。
试想,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被抓来这儿的?还不是因为某人的连累!
☆、三十九则消息
叶桉百无聊奈,一双眼睛盯着窗户外面,看着天渐渐暗去,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已经消耗殆尽,她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韩渠转过头,对着她挑挑眉,问:“饿了?”
叶桉点点头,看起来有点委屈。
“饿了就好,记得待会儿多吃点,存好力气。”
叶桉愣住,片刻后才明白过来,“你有主意了?”
“你待会只管吃饭就行。”语毕,韩渠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叶桉一直注视着的窗户走去。
叶桉被他突然拔高的身躯吓了吓,倒抽一口凉气,打了个嗝。
韩渠走到窗户边,偏头朝外面看了看,引来叶桉的无尽艳羡,她撇撇嘴,心里有点着急又有点好奇,吱声问:“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
韩渠没做多余的停留,看了眼便回到叶桉身边重新坐下,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叶桉无语,她在心里不停劝说自己,要相信他,相信他!可韩渠一个字也不多说,再怎么他们现在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这样做真的让她心里很没底。
韩渠在假寐,叶桉生着闷气,两人一时之间都没再说话。
过了没多久,屋外便传来了钥匙碰撞的声音,有人开了门,端着饭走了进来。
那人脸上横了条狰狞的刀疤,看起来便像是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行事更是粗暴,他进门便抬脚一勾,嘭的一声将门重新关上,叶桉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祈祷自己能够平安幸福。
“快乖乖过来把饭给我吃咯!”那人将弯腰将餐盘搁在地上,直起身子,伸出食指指了指韩渠和叶桉,面带厉色。
韩渠面色无异,起身走过去,见餐盘里就摆了两个馒头一碗炒青菜和一碗凉白开,他轻嗤,右唇牵起一抹弧度,“就吃这些?我刚刚可见你们在外面喝酒吃肉来着,不必区别对待到如此程度吧?”
刀疤男不耐,推了一把韩渠,说:“有吃的给你送来就不错了,还敢跟爷挑着挑那!”
韩渠一个趔趄,往前扑了半步才稳住身子,他脸上依旧挂着笑,语气变得讨好:“我哪敢抱怨,就是想劳烦爷帮忙把手上的绳子解开,我才能吃饭不是?”
刀疤男“啧啧”两声,朝着韩渠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韩渠再次走过去,抬手举到刀疤男跟前,对着打结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