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  第7页

,比屐鞋要舒适的多,只是要小心看路,否则踩到石头之类的东西十分疼痛。

冉颜觉着,在乡下还是要穿屐鞋,这样必须盯着脚尖前的路,实在是煎熬。

已经接近申时末,夕阳斜斜,夏风轻拂,空气中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清润气息和着花香扑面而来,冉颜松了口气,心知快要到地方了。

“娘子!”晚绿忽然小声凑在冉颜耳边叹道,“好一个美郎君啊!”

冉颜抬起头,顺着晚绿痴迷的目光看过去,微橘的夕阳下,一袭月白大袖长袍随风飞扬,青丝绾起,有几丝碎发在额前飘荡,橘色的光,在他毫无瑕疵的侧面镀上一圈光晕,朱唇皓齿,面如白玉,宛如一幅美轮美奂的画。

男子的身材颀长而瘦,着大袖长袍,颇有魏晋遗风,他此刻正专心的对着面前一株白牡丹,俯身轻嗅,陶醉的神情亦是美的令人移不开眼。

冉颜嘴角抖了几抖,一个男人,喜欢闻花!闻花闻成这德行,真是……冉颜忍不住动了动手指,有种想解剖他的冲动。

男子赏了一会儿花,正欲转身离去,却顿下脚步,俯身从花丛旁边寻着一根树枝,挖起牡丹花树下的一株野花。

“他挖我们家的花。”冉颜毫不留情的打断晚绿的沉迷。

晚绿蓦地回过神来,不满道,“娘子,那不过是杂草野花,不是我们家种的。”

男子听见两人的对话,手中还捧着那朵野花愣愣的转过身来,面上颇有些尴尬,想来是听见了冉颜的话,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在下……在下只是觉得,这朵野花生在艳丽无双的牡丹之下,甚是可怜,想,想把它移开。”

嫩嫩黄黄的小花,被男子捧在手心,被他俊美的容颜映衬之下,竟然增色了几分。冉颜微微抖了一下,这个男人居然如此的……唐僧。等等,他不会真的是唐玄奘吧?想想,似乎年代不对,冉颜才微微松了口气。

隔着幂蓠的皂纱,冉颜目光落在他握着花的手上。

这人不过是生的修长,年纪却不大,冉颜根据体貌特征,判断他约莫只有十七岁左右。

“在下是新来的村学塾师,姓桑名辰,字随远。”少年忙冲冉颜作揖。

冉颜下意识的便想回答“我知道了”,潜台词是“你可以走了”,但想起邢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谦和贤淑,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微微欠了欠身,“见过桑先生。”

桑辰连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顿了一下,桑辰似乎想说什么,微微动了动唇,却只道,“不敢打扰娘子,在下告辞!”

说罢急匆匆的顺着陌上小道跑走,到转弯的地方不知踩着什么,竟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这一来,那个修长的背影显得愈发仓惶狼狈。

晚绿愣了愣,道,“娘子……桑先生怎么了?”

“不知道。”冉颜无心关注桑辰,专注的看着面前一片花田。

一片姹紫嫣红开的好不热闹,绚丽异常,只不过在冉颜看来,这些花也就是颜色不同罢了,看了一会儿新鲜,她便意兴阑珊。相对来说,还是千奇百怪的尸体能燃起她体内的兴奋因子。

“我们回去吧。”冉颜道。

“娘子,怎的刚来便要走?”晚绿不解道,以前自家娘子最是喜欢这些花草,甚至还向吴神医要了草药种子来种,怎的忽然就兴趣缺缺了。

冉颜也不解释,心里开始暗暗盘算应当私下做些营生呢?还是想办法回冉家?

冉颜的身份是冉十七娘,这是逃不了的,就算自己的营生做的再怎样风生水起,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不在眼前看着,万一随随便便就给许了出去,这下半辈子可就别想舒坦了。逃跑?更不现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独身在外,所遇的未知危险比现在多出几十倍,但也不能立刻就回冉家。时机还未到。

综合分析一下,冉颜觉得留下来,先暗中赚点钱,到时候无论是走,还是被接回冉家,她都有一些保障。

回到府中,冉颜便与邢娘和晚绿商量,明日去城中。恰巧中午的时候,晚绿说过要给她做一件新衣服,邢娘也不曾反对。

睡觉之前,冉颜将原主所有的物件都翻看了一遍,找到三支簪子,一只玉镯,四双鞋履,还有十多件穿旧了、小了的衣物。另外,便是五本被翻旧的诗集。

看来,这个贵家嫡女的生活,当真艰难。

以前,冉颜从来没有为钱财担忧过,这回可切切实实的体验到了,什么叫无钱寸步难行。才七八日,卖簪子的十五两银子,现在已经只剩下八两,别说舒适无忧的生活了,便是多吃一顿好的也肉疼。

只好明日去城中看看有没有商机。冉颜以前在医学院时,同寝室的朋友是妇科专业,但成绩一向不大好,为了谋求生路,便改变策略,开始研究怎样保养女官,以达到美容驻颜的效果,倒是颇见成果。

那位同学当时经常找冉颜聊天,请教问题,一来二去,冉颜也知道一些方法和配药,如果将这些药方配出来卖,应当也会有市场……

只是要怎么卖?这些药恐怕只有贵妇千金才能消费的起,原来的冉颜在城中倒是认识那么几个贵女,只可惜,都是泛泛之交,总不能贸然上门兜售药物。

冉颜将东西归位之后,刚刚在几前坐下,便听见敲门声。

晚绿道,“娘子,吴神医回来了。”

是冉颜睡前交代晚绿,等吴修和回来后通知她一下,她,要拜师!

“晚绿,进来帮我整理一下。”冉颜知道古代人很重视礼节,虽然那个吴神医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既然是要人家帮忙,自然是要十二分的恭敬才行。

“娘子,您也太匆忙了。”晚绿看着依旧整齐的冉颜,便知道她是一直在等吴修和回来,“拜师哪日不能拜?何至于熬夜,现在可都亥时了!”

亥时初,也就是九点,在冉颜看来,还不属于休息时间,拜师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稍稍收拾一番,冉颜匆匆往吴修和住的院子去。

西山生了不少灵芝,吴修和一时高兴的忘记了时间,这才如此晚归,不过看着四只大小各异的灵芝,吴修和高兴的合不拢嘴。

他这厢刚刚坐下,便听见了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晚绿的声音,“吴神医,您歇下了吗?”

吴修和倒茶倒了一半的手猛然顿住,腾地从席子上跳起来,急急的捞起药篓,抱起来就往帘后冲,待到药篓放妥当了,这才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衣襟,过去开门。

吴修和见门口站得不止是晚绿一个人,竟还有冉颜,微微一怔,连忙换上一副高深莫测,又不失和蔼的表情,“不知十七娘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冉颜组织一下语言,欠身行礼,“儿是为了拜师而来,本应事先与神医请求,再则吉日拜师,可是您神龙见首不见尾,儿怕明日再觅不到神医踪迹,是以深夜前来,唐突之处,请您原谅!”

儿,是唐朝女子的自称,一般只有对长辈、或者自谦时才会使用,冉颜又是等候到深夜,又是如此谦恭,这面上的诚意是足足的了。

“晚绿。”冉颜示意了一下。

晚绿一副被人捅了一刀的表情,从袖子里取出个手帕包着的物什。

“这里是八两银子,作为拜师礼来说,的确太怠慢了神医,但是十七现在的处境……”冉颜说罢,就在门外跪在了吴修和的面前。

吴修和虽然只是铃医,却也是见过世面的,有钱人家的谢礼,几十两甚至百两都有,冉颜的八两,他自然也就没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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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惊现古砚

吴修和虽未将这八两银子看在眼里,却是将冉府看在眼里的,他对冉颜近日的表现还算满意,再说他的相面之术从未失算过……

心思瞬间一变,吴修和捋着长须,一副慈祥的表情,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感。

吴修和伸手虚扶起冉颜,“快快起来,前时,我见你草药种得极好,便知道你有学医的天赋,且进来说。”

冉颜跟在吴修和后面进屋,晚绿看着手中的银子,知道它马上就属于别人了,愈发觉得心疼。

“老夫乃是鬼谷子门下,到老夫,已经是第九十三代了……”吴修和端端正正的在主位上跽坐,继续道,“老夫与你这女娃也算有缘,今日便收你为九十四代传人。”

晚绿张了张嘴,正欲出声,却被冉颜淡淡的一瞥给噎了回去,紧紧抿着嘴,但一双凤眼中尽是怀疑。

吴修和啰啰嗦嗦的说完一通,令冉颜行了拜师礼,师徒的名分便这么定下了。

“老夫今日在西山采药,运气颇佳,居然采得一株二十年的紫芝,我说呢!原来是老天怕老夫没有见礼。”吴修和说着,起身绕到帘幕之后,从药篓中拿起一棵大些的无柄紫芝,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拿了那小的,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这株紫芝就送给你做见礼!”吴修和将紫芝放在冉颜手中,一派慈爱的道,“明日便教晚绿给你炖了,补补身子。”

冉颜扯起一丝笑容,连忙跪拜道,“多谢师父疼爱!”

“起来,起来,我们鬼谷门下一向随意。”吴修和笑道。

冉颜令晚绿将八两银子放下,转而道,“时间晚了,师父早些休息,我就不叨扰您了。”

退出门外,还没有走出百步,晚绿便急急道,“娘子,吴神医刚刚开始说自己是扁鹊后人,后来又说是华佗门生,现在又是鬼谷子门下,他,他是不是骗咱们啊!”

晚绿虽然没怎么读过书,却也知道,扁鹊跟华佗不是一个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拜他为师?”冉颜一边问,一边把手里的紫芝交给晚绿。

晚绿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拿帕子将紫芝包起来。

冉颜淡淡的道,“就譬如这紫芝并不是二十年,无论吴神医究竟是什么来头,我都不在乎,我要的,不过是他在乡野的名声。”

“不是二十年的!”晚绿全然没有抓住冉颜话中的重点,发而对吴修和欺骗的事情眼冒火光,那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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