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  第29页

部,脑后有一块浮肿,像是被人用木棍之类的东西袭击过。”冉颜收回目光,继续道。

“照你这么分析,今日在场的所有夫人娘子,但凡手上涂有丹寇,都有嫌疑?”刘品让对冉颜的分析,已经不再像起初那样大惊小怪,反而有种与同僚讨论案情的感觉。只不过,官场上不会有人像她这样,什么话都直来直去。

冉颜提醒道,“或许可以缩小范围,这个人能在短短时间就寻来一个高凳,放在现场,显然是极为熟悉殷府,即便她不是殷府人,也是殷府的常客。而且,丹寇一般都是用凤仙花加明矾染成,即便是同样颜色的花朵,因为时间、和比例的原因,染出的颜色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丹寇很难清除,但是可以重新染,它的最短上色时间是一个半时辰……所以刘刺史要尽快才行。”

这样一番分析下来,范围的确缩小了许多。还有一点冉颜没有说,凶手如果连掐死晚绿的力气都没有,就很难快速的将她吊起来,这说明,凶手至少有一个帮凶。冉颜知道,这一点她即便不说,也瞒不过刘刺史。

只是冉颜一直没想明白,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为何杀死殷三娘的侍婢,嫁祸给秦慕生?又为何匆忙杀了晚绿?

即便晚绿冲撞了哪位夫人或娘子,最多被教训一顿,不至于杀人灭口,除非是……晚绿在这段时间里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刘品让见冉颜眸色沉沉,微有变幻,便也没有打扰,竟兀自在一旁赏起景来,过了片刻,才忽然道,“殷府的后花园果然清幽。”

可不是,清幽到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这里水声大,即便发出一些不寻常的声音,也不容易被察觉。

“你是哪家娘子?”刘品让心中不无遗憾,若眼前这个小娘子生为男儿身,倒是能成为一个好帮手。

“冉家十七娘。”冉颜平淡的回答道。

刘品让知道冉颜是某家贵女,但一听说是冉氏,还是略有惊讶,那个冉闻,表面精明,内里当真没有几斤几两,而且据说耳根子非常软,做事不果断,可是他生的这个女儿竟然恰好相反,看似柔弱,却刚硬果决,从她得目光中能看出,这是个意志力很强的女子,不会轻易被外界干扰。

“过硬则易折,娘子家还是要柔顺些才有好福气。”刘品让笑眯眯的道。

他这一笑,满脸的褶皱堆在一块,眯起眼睛,抖着花白的胡须,活脱脱一个狡诈的老头。冉颜怔了怔,竟是一时不曾反应过来此话何意。

刘品让收起笑容,咳了两声,一副正经模样,“那个叫晚绿的姑娘,是本案的重要证人,未免再遭毒手,本官会派衙役前去保护,你既然是医生,就无需另派医生,以免伤势反复,你就一路陪护到吧。”

派不派医生倒也没所谓,毕竟庄子上有吴修和与冉颜两人,但刘品让一个堂堂四品刺史,居然如此小气,能省则省,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冉颜并未反对官府派衙役过去,毕竟,冉府庄子那种防卫,连区区秦慕生都防不住,又怎么能保护晚绿不受伤害?既然凶手杀人灭口一次,难保不会做第二次。

因着晚绿的伤势极重,冉颜也没有时间在案发现场仔细寻找线索,只能急匆匆的从殷府赶回庄子上。

好在刘品让虽然抠门,但很明白轻重缓急,雇的马车十分平稳,即使走乡间小路也不算颠簸。想起刘品让咬牙从怀中掏钱时的表情,冉颜觉得,这是今日最好笑的事儿了。

秦慕生本欲跟着过来,却被刘品让委婉的扣留住,美其名曰:有人要陷害秦四郎,本官有责任保护。

回到庄子门口,衙役远远便瞧见一个穿着灰袍子,手中抱着包裹的男子,在门口探头探脑,不由大喝出声,“你是何人!?为何在庄子门口鬼鬼祟祟!”

冉颜将马车帘子挑开一条缝隙,便瞧见那个高高瘦瘦,形容清俊的男子,一脸如受惊小兔子的表情,眼汪汪的看着衙役,愣了片刻,连忙拱手道,“在下桑辰,字随远,是新来的塾师。”

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兔子样的表情,不是那个二货桑辰又能是谁!

冉颜脸一黑,放下帘子。

衙役见桑辰满身书卷气,倒也没有多怀疑,声音缓和许多道,“拜访就好好拜访,探头探脑,某还以为是贼人!”

马车在门口停下,两名捕快请冉颜下车,而后上车去抬晚绿。

桑辰看见冉颜的身影,面上绽开一抹灿然的笑容,凑了上来,“娘子托在下做的东西,在下幸不辱使命,已经烧制好,先拿了几个来给娘子瞧瞧。”

冉颜本不预理他,但听他居然提早做好针筒,不禁顿下脚步,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停留的时间不长,但冉颜今日不曾带幂篱,容颜与他直直相对,竟令的桑辰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话都说不利索。

“进来吧。”冉颜看见他眼睛下面重重的黑眼圈,以及略消瘦的面容,却也没有将他拒之门外。


第三十四章 疑云重重

衙役把晚绿抬了进来,探查了周围的环境,然后在院外守卫,领头的捕快正是今日帮忙救治的两人。

冉颜吩咐邢娘和刘氏一起去安顿一下晚绿,不要出什么岔子,然后便转身进了屋。

桑辰手足无措的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布包,不知该做些什么。

“进来!”冉颜站在厅堂门口,面色不善。她本以为桑辰会跟进来,谁知这人竟然一点自觉都没有。

桑辰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喜滋滋的跑了过去。

冉颜冷哼一声,依旧冷着脸,不过看着他灿烂的笑脸,心头的阴霾也少了许多。

桑辰这个人很怪,有时候像是很懂得人情世故,也并非是那种不曾见过世事险恶之人,然而每每见面,他都是那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那一双眼,从来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看着桑辰的眼睛,她的脑海中蓦地浮现了另一双眼,幽黑冷绝,仿佛永不见天日。

“娘、娘子。”桑辰被冉颜瞬也不瞬的目光逼视的面红耳赤,似乎连耳廓都能滴出血来,“这是在下,一点、一点心意。”

桑辰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慌忙探身把包袱放在冉颜面前的矮几上。

深蓝的包裹上面被他手抓过得地方留下两块汗迹,冉颜唇角微微上翘,伸手将包裹打开。然而当看见里面的东西时,刚刚缓和的神情陡然一黑,“下次不许再送这种东西!”

冉颜神情冰冷的盯着面前的一方兰花澄泥砚,顿时想将它砸在桑辰那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脑袋上。三次拜访,三次都送的兰花澄泥,前两方砚被冉颜砸了,她既然选择留在大唐,就须得一心一意的努力生活,不给自己留有一丝渺茫、不切实际的希望,可是桑辰偏偏就像和她作对一样,每一次都送同样的砚台,冉颜实在没办法不发怒。

桑辰脸色微白,“别人都挺喜欢的,在下以为娘子也会喜欢……”

冉颜冷刮了他一眼,目光转而被包袱里的陶瓷针筒吸引。

针筒的表面为白色,带有冰裂纹,釉质细腻,宛如明镜,针筒壁很薄,比正常的玻璃针筒不逞多让,内推亦是同样的材质,上面有清晰的刻度,这样即使针筒不透明,也能根据针筒上的刻度来判断药物多少。

光滑漂亮的针筒静静躺在深蓝色的粗布上,越发显得犹如艺术品一般,精致美丽。

冉颜随意拿起一对,把内推放进针筒内,居然刚刚好!再把其余的一一放进去,竟然都分毫不差。当下面色稍霁,看桑辰的目光缓和了一些,“很好,多谢。”

“哪里哪里,娘子也帮了在下,昨日在下把讼状交给了韩县丞,他说写的有理有据,定然能令刺史彻查此案。”桑辰见冉颜心情似乎好了点,也跟着松了口气。

说完这句话,屋内便恢复安静,桑辰偷偷瞧了冉颜一眼,没想到正对上冉颜黑沉的眸子,心跳犹如兔子一般,不受自己控制,脸唰的又红透。

“韩郎君的案子可有眉目了?”冉颜知道韩县丞在私下找证据,这两个案件都与秦四郎有关,说不定有些联系。

桑辰不敢看她,垂着头道,“根据娘子的验尸结果,韩县丞觉得,凶手最有可能是在彩秀馆和韩府中,最近彩秀馆关门休息,这里又不是晋陵县,他打探不到什么消息。韩县丞现在怀疑韩郎君的一个贴身侍婢,但还未找到证据。”

“为何怀疑那名侍婢?”冉颜问道。

桑辰道,“那名侍婢是韩郎君从乡间买来的,被迫从良民入了奴籍,据说她在乡间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男人,两人自幼定亲……韩县丞怀疑她怀恨在心,所以投毒。 ”

冉颜点点头,看来韩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韩山更是为了一己私欲,坏人姻缘。虽然冉颜对破案很感兴趣,但也知道这里是大唐,有些轮不到她管的事情,最好不好搀和。只是当真如韩县丞所怀疑那般?冉颜觉得未必。

“娘子。”桑辰小心翼翼的唤道。

冉颜微微挑眉适宜他继续说,她现在对桑辰也有些了解,一旦他用这种声音,准是没有好事情。

“今日邻村的王氏来请我写讼状,说她男人是被人害了的,在下想请娘子……”桑辰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毕竟冉颜出身高贵,又是个娘子,一而再的请人家去面对尸体,他心里过意不去。

桑辰羞涩的模样,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在冉颜看来,至少比他犯二时顺眼的多。

“上次是交易,这次呢?你打算拿什么回报我。”不知为何,冉颜看见他这等模样,总想逗弄一下。

桑辰一时哑然,他一个穷塾师,拿什么去报答人家,想来想去,只讪讪道,“是在下太唐突了,在下一穷二白,无以为报……”

冉颜身体刚刚恢复时间不长,经过今日这一番折腾,有些疲乏,微微歪在圆腰椅床上,垂眸凝思,桑辰并不是个书呆子,外表看起来很傻很二,可是眼下看来,办事效率和质量都是一流,而且给她的感觉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日后必然还能用到,帮他几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怕他会一而再再而三……

“娘子,针筒既然合用,在下稍后把其他的都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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