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阿满眼泪就下来了,突然不敢看哥哥,缩回马车里哭了起来,她好想哥哥,这么多年没见,哥哥都长成大男人了,不知道会不会笑话她哭!
睿哥儿依然趴在窗口,大眼睛好奇地瞅着前面的俊哥哥。
前面的马车里,苏锦眼睛也湿了,一边擦眼泪一边教胜哥儿:“那是大哥,胜哥儿快叫。”
胜哥儿虎头虎脑的,瞅着陌生的男人,小声地叫了一声。
苏锦拍儿子屁股:“大点声!”
胜哥儿被娘亲一拍,登时憋足力气,冲着阿彻叫道:“大哥!”
阿彻看着三弟笑。
确认这真是大哥,后面睿哥儿不甘落后,也着急地喊“大哥”,生怕大哥不认识他似的。
两个弟弟都叫他,阿彻眼睛都不够使了,喊完睿哥儿,阿彻快步走到刚刚停稳的第一辆马车前,伸手扶母亲。
苏锦的眼泪哗哗掉,想停都停不下来,心里百感交集。她的阿彻太好看了,苏锦很骄傲,可千杀的老天爷,为何要让儿子这么像沈复,苏锦初遇沈复时,沈复就与阿彻现在差不多的年纪,如今儿子大了,父子俩几乎一模一样!
苏锦不怕萧震吃醋,她只怕阿彻因为这张脸难受。
“阿彻,娘的好阿彻。”抱住比她高出一头的大儿子,苏锦再也不想松手。
阿彻很久没被母亲抱了,虽然长大了,但再次被母亲抱,阿彻还是很喜欢,很温暖。
阿满继续坐在马车里哭,怕哥哥笑话她,睿哥儿被丫鬟们抱了下来,与胜哥儿并排站在母亲大哥身边,兄弟俩一起仰着脑袋观察母亲天天都会跟他们提的大哥。母亲说大哥小时候特别懂事,从来不淘气,母亲还说大哥读书特别厉害,四岁就能背完《三字经》了,原来那么厉害的大哥,长得这么俊啊!
睿哥儿瞅瞅弟弟,再瞅瞅大哥,大眼睛里冒出了疑惑,爹爹说他与弟弟长得黑,是因为他们都是男的,可大哥也是男的,怎么长得跟姐姐一样白?
阿彻扶着埋在他怀里哭的娇小的母亲,目光却落在了两个弟弟身上,见两个男娃娃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胜哥儿有点认生,睿哥儿只有满满的好奇。第一次被孩子如此注视的阿彻,既觉得有趣,又觉得,弟弟们都很可爱。
“娘别哭了,我抱抱弟弟们。”阿彻笑着劝母亲。
苏锦连忙松开儿子,一边抹泪一边道:“抱吧,他们俩都很想你。”
阿彻便蹲下去,一手抱起一个。
“大哥,你知道我是谁吗?”睿哥儿傻乎乎地问。
阿彻笑,准确地报出二弟的名字,然后再冲着三弟喊“胜哥儿”。
小哥俩都嘿嘿笑。
阿彻就在弟弟们身上看到了继父萧震的影子。
抱过弟弟们了,阿彻暂且放下弟弟,笑着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阿满刚收起眼泪,姑娘家,哭完之后就要臭美了,阿满拿出她最喜欢的那个胭脂盒,对着里面的小西洋镜整理头发。突然间,有人轻轻敲了敲马车车门:“阿满,出来了。”
阿满眼睛一红,哥哥的声音都不一样了,可还是很好听!
迅速藏起小镜子,阿满再次抹下眼睛,这才故作平静地探了出去。
阿彻站在车前,笑着看妹妹,十二岁的妹妹,有点像大姑娘了。
“大哥,我好想你啊!”近距离地看着哥哥,阿满又开始掉金疙瘩了。
阿彻扶住妹妹的手,无奈道:“想就想,哭什么?这边风大,小心哭干了脸。”
阿满不管,被哥哥扶下去后,小姑娘一头扑到了哥哥怀里。
睿哥儿、胜哥儿见了,颠颠地跑过来,争抢着抱大哥的腿。
苏锦站在远处看着这兄弟四个,忽的破涕为笑。
管外人怎么看,兄弟四个互亲互爱就够了。
孩子们聚在一起玩闹,苏锦卷起袖子,下厨为久别的长子做他最爱吃的菜。
傍晚萧震回来时,就见睿哥儿、胜哥儿已经跟阿彻特别亲了。
“父亲。”阿彻上前给萧震行礼。
阿彻的脸,给萧震的冲击还是挺大的,不过萧震藏得住,而且他早就能将阿彻与沈复分开了。
“不错,再过两年,阿彻都要比我高了。”萧震赞许地捏了捏长子的肩膀,他从小看到大的阿彻,一定能比沈复高。
阿彻看着山岳似的继父,并不认为自己能长过继父。
“爹爹,为何大哥那么白?”抓住机会,睿哥儿偷偷地问爹爹,小家伙疑惑半天了。
萧震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哥哥喜欢在屋里读书,晒不到日头,时间一长就白了。”
睿哥儿恍然大悟!
第93章
阿彻在北平住了四年多,对北平城已经了如指掌,过了两日,众人都从千里搬家中缓过劲儿来了,阿满、睿哥儿就央求哥哥带她们出去玩。
在金陵时,苏锦管家养儿无法经常出门,萧震一个月就三日休假,完全满足不了睿哥儿出门玩的旺盛欲。如今来了北平,苏锦、萧震依然忙碌,可睿哥儿有大哥哥了,大哥哥长得那么高,像大人似的,有大哥哥在,娘亲就不用担心了!
因为这个,睿哥儿越发喜欢大哥哥了。
孩子们像笼子里的小鸟般一心往外飞,苏锦没有理由再拒绝,她从小就是在外野过来的,轮到孩子们,苏锦并不想管得太严格,只要能确保安全就行。
于是,这日早上,阿彻与男装打扮的阿满,牵着五岁的睿哥儿出门了。
哥哥姐姐都不带他玩,胜哥儿都气哭了,可谁让他太小呢?
“好了好了,娘陪胜哥儿玩。”哥仨走了,苏锦抱着她哇哇乱哭的幺子头疼地哄道。
胜哥儿泪眼汪汪地望着门口,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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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曾是前朝都城,本就繁华,大周建国后定都金陵,北平有所衰败,但经过最近五年的扩建与迁民,北平变得比前朝鼎盛时期还要繁华,街上百姓们来来往往,商旅混在其中,睿哥儿还看见几个金头发绿眼睛的怪人!
阿彻笑着给弟弟解释。
睿哥儿似懂非懂,绿眼睛的夷人走远了,睿哥儿还歪着脑袋望呢。
阿彻将弟弟的脑袋转了过来。
睿哥儿嘿嘿笑,很快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
主街最为繁华,有人卖艺赚钱,睿哥儿拉着哥哥要去看。
阿满小时候对那些舞刀弄枪的感兴趣,看了那么多年,现在阿满已经看腻了,见旁边有家首饰铺子,阿满便提议大哥带弟弟去看热闹,她与丫鬟瓶儿去看首饰。春桃、夏竹、秋菊、冬梅那几个老人已经嫁人,分别在母亲身边做事,阿满屋里的丫鬟都换了。
苏锦挑丫鬟向来注重实用,瓶儿与曾经的如意一样,相貌平平却颇有力气,最适合陪同出门了。
姑娘家需更仔细才是,阿彻就吩咐他的小厮平安,让平安守着妹妹。
哥仨分成两拨,阿满去了首饰铺子。
阿满的首饰都是找有名气的老金匠师傅专门定做的,随便一样放到这种小首饰店里都能作为镇店之宝,不过小店里首饰样式特别多,胜在新鲜有趣,所以阿满低着头,沿着柜子慢慢走,看得也津津有味。
瓶儿近身跟着小姐,平安在店外守着,守礼地只看门口。
余光里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平安抬眼,就见一个身穿玄色秋袍的年轻公子已经到了近前。平安经常跟着大少爷,当然认得此人,刚要行礼,年轻的公子抢先做了个免礼的手势,好奇问道:“你家公子在里面?我看到你,便知道他肯定在。”
平安知道,燕王自称“我”,便是不想声张,只好简单地行个礼,然后指着斜对面空地上的人群道:“大少爷与二少爷在看热闹,小的奉命保护小姐。”
周元昉意外地挑眉,往首饰铺里看去,看到铺子最里面,有一对儿男装打扮的主仆背对门口站着,都低着脑袋在看什么,其中穿白色长袍的“少年”要矮一些,大概只能到他肩膀,腰带勾勒出纤细的一圈,如早荷亭亭玉立。
“都在外守着。”周元昉走到门前,目视前方吩咐道。
平安与燕王的随从都低头默认。
平安想,燕王与大少爷是至交,年少时与小姐也相识,进去打声招呼没什么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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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半圈,阿满看中了一对儿粉碧玺的耳坠,每条耳坠都是用细细的金链坠了一只水滴状的粉碧玺,粉粉嫩嫩的颜色,一下子就吸引了阿满的眼睛。
小客人虽然穿了男装,但老板娘一看就知道她是女的,笑盈盈地取出那对儿耳坠,交给阿满。见那边来了一位俊朗非凡的男客,老板娘惊艳过后,刚要招呼,周元昉却朝她摇摇头,食指抵唇,示意老板娘别出声。
老板娘看看阿满,笑着闭了嘴。
周元昉默默地看在阿满身后侧,带着强烈的好奇,他偷偷地观察幼年的玩伴。他看见阿满的脸蛋很白,又透着淡淡的粉,像春日刚刚绽放的桃花,那种嫩,是他们这些习武的男人绝对没有的。周元昉还看见了阿满长长的睫毛,看见了她红红的嘴唇,好像樱桃的颜色。
视线像是黏在了阿满脸上,周元昉保持偷窥的姿势,忘了一切。
铺子里的首饰是可以试戴的,阿满拿出帕子擦擦耳坠,然后熟练地往耳朵上戴。她先戴的右边,接下来戴左耳朵的坠子时,阿满本能地往右侧歪脑袋,这一歪,惊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位年轻的公子,与哥哥相仿的年纪,却……
阿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在阿满心里,哥哥一直都是天底下最俊朗的男人,至今从未变过,而眼前的这位公子,论俊美应是要略逊色哥哥的,只是哥哥从小就像个小老头,过于稳重,这位公子虽然也有几分清冷,可他看过来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那么明亮灼热的眼睛,看得阿满心里一慌,立即低下头去,觉得他很奇怪。
“您照照看?”老板娘举起铜镜,示意阿满看。
阿满便看了过去。
周元昉不由失望,原来阿满已经忘了他,都不认识他了。
阿满怎么可能认出他?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阿满才六岁,更不消说,周元昉早已从当时稚嫩的三皇子,长成了今日修长挺拔、清冷俊朗的燕王。
就在周元昉怅然若失时,阿满嫌弃老板娘的铜镜照得太模糊,习惯地将她随身携带的小胭脂盒拿了出来。镶着宝石的胭脂盒,只有掌心那块儿大小,里面的胭脂早没了,阿满也没有继续往里放胭脂,就当做小镜子用。
举高手,小小的镜片中就多了个肤白唇红的少年郎。
为了照出耳坠,阿满歪了歪镜子,未料镜子里年轻公子的脸一闪而过,居然还在看她!
阿满不高兴了,收起胭脂盒,她一边摘耳坠儿一边绷着脸质问那位公子:“你是来买首饰的吗?”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好听,周元昉看着她水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