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第78页

嫁到顾家去……不知道顾家现在有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说不定自己还能因此而打听到些什么……就算是什么也打听不到,顾家是金陵城士林之首,能去顾家看看,也是件十分难得的事……

周少瑾想想就觉得很激动。立刻应了下来,并道:“那我和姐姐明天都穿什么过去?要不要准备些小贺礼?手帕、荷包、扇袋什么的我那里还有几个绣工颇为新奇的,要不等会我拿去涵秋馆给您看看什么东西适合吧?”

她的积极主动取悦了沔大太太。沔大太太笑道:“晚上我们再商量。”

周少瑾笑盈盈地应喏,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周初瑾正在和持香说话,看见周少瑾,笑道:“你回来得正好。明天是梅花巷……”

“我知道!”周少瑾笑着打断了姐姐的话,道,“大舅母说,要带我们一起去顾家吃喜酒!”

之前大舅母并没有提起带周少瑾去的事,不知道是外祖母的意思还是大舅母临时起意?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周初瑾都无意让妹妹伤心,她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周少瑾连连点头,并将沔大太太晚上让她们姐妹去涵秋馆的事告诉了周初瑾。

可能是怕妹妹出错吧?

这毕竟是妹妹第一次跟着大舅母走亲戚。

顾家又是仪礼诗书传世之家,据说规矩很多,若是失了礼仪给别人笑话那可就麻烦了。

周初瑾在心里琢磨着,笑着应了。

周少瑾就问姐姐:“我听大舅母说,顾家还是沅二舅舅高中的时候来送过贺礼,顾家这几年都没有婚丧嫁娶吗?”

人情是有来有往的。

四房人丁单薄,没有什么喜庆的事这可以理解。可顾家仅小姐就排到了第十六,肯定人丁兴旺,不可能这几年都没有请过客。

前世,在她的记忆里四房和顾家并没有来往。

周初瑾道:“顾家是郭老夫人那边的姻亲。和长房走得近。上次沅二舅舅金榜题名,走的是长房那边的路子,顾家就顺手送了份贺礼过来,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顾家那边有什么事,也就没有给我们这边下帖子。这次是袁夫人有事找大舅母,大舅母见了顾家的请帖,想着人家当时给长房的面子送了贺礼过来,我们也应该给长房捧捧场。随个份子去顾家才是。”

难怪!

周少瑾恍然大悟。

周初瑾笑道:“说起来,这件事也与你有关。”

“我吗?”周少瑾很是诧异。

“是啊!”周初瑾笑道,“袁夫人请大舅母过去,是想请你帮着画几个花样子。”她语气微顿,又道,“绣活自有人做,只要你出花样子。”

如果不是这样,估计姐姐也不会跟她说吧?

周少瑾笑道:“我听姐姐的。”

周初瑾摸了摸她的头,道:“说是箫表姐快要生了,袁夫人想给箫表姐家的小毛毛绣个戏婴图案的襁褓。针线房的人怎么说也只是个工匠。拿了几个样子袁夫人都不满意,上次见你给我做的裙子,就想让你给画一个――箫表姐嫁的是她的外家桐乡袁氏。我想着这件事于你也有好处,就帮你答应了。”

这于周少瑾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笑着答应了。

关老太太知道沔大太太也带周少瑾去梅花巷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叮嘱了半晌。到秋涵馆的时候,沔大太太从周少瑾的绣品中挑了两对荷包,然后拿出自己贴己的金锞子装到了荷包里:“用这个做贺礼。”

“这怎么能行!”周初瑾连连拒绝,“这随礼的金子,我们自己出就是了。”

沔大太太笑道:“既然跟我出去,自然就得听我的。你们要是有这个孝心啊。等嫁了如意郎君,大舅母也老了,记得逢年过节的时候写封信来问候大舅母一声,大舅母也就心满意足了。”

再说下去。就有些生分了。

周初瑾拉着周少瑾给沔大太太道了谢。

沔大太太笑眯眯地送了两姐妹出门。

翌日,周少瑾穿了件湖绿色素面湖绸褙子,周初瑾穿了件藕荷色素面湖绸褙子,和沔大太太上了轿。

轿子在侧门的时候停下。

周少瑾不明所以,撩了轿帘朝外看。

袁氏的轿子渐行渐近。

原来她们是在等袁氏。

周少瑾不由长叹了口气。

她怎么这么傻。

四房既然是因为长房的缘由才去顾家随礼,那定是跟了长房的人一起去。

不知道程许会不会也跟着。

可别遇到了程许。

沔大太太已招呼周氏姐妹下轿。和袁氏见礼。

周少瑾跟在姐姐身后见了袁氏。

袁氏笑盈盈地点头,前所未有的亲切地和周少瑾说话:“……今天戴的这珠花很漂亮,是在哪家银楼里打的?”

这是因为求着自己给她女儿画戏婴图吧?

周少瑾在心里腹诽着,客气地笑道:“不知道――从小就放在我的妆奁里。”

或者,是庄氏的遗物?

袁氏思忖着,不好再问,和沔大太太寒暄了两句,各自上了轿。

梅花巷在金陵城东,和郭老夫人的娘家石头巷很近,离周家的祖宅也不过一射之地。

她们到的时候,梅花巷的巷子里已停满了轿子。

有人跑过来问了一声,开了侧门,让她们直接进了内院。

第八十一章 顾府

落轿的地方是个不大的院子,青石砖铺地,粉墙灰瓦月亮门,玉兰、石榴、夹竹桃、美人蕉竞相开放,穿着青色比甲的仆妇进进出出,不远处红漆扇门大开的厢房里女眷们或三五成群地站在庑廊下,或坐在圆桌旁说笑着,笑语阗喧,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

接待她们的是个年约三旬的妇人,她笑容满面,殷勤地领着她们往月亮门里去:“袁夫人,这边请!”

周少瑾前世每年的大年初一都需要进宫去给太后、皇后朝贺,曾经专门请宫里出来的姑姑教过礼仪。知道初来乍到,最忌讳的就是东张西望,或让人觉得轻浮,或让人觉得没见过世面。

她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姐姐身后。

沔大太太看了心中松了口气。

进了月亮门,穿过一道两旁植满了石榴树的青石甬道,迎面一间三阔的花厅。

和刚才的院落不同,花厅虽然也是扇门大开,却只坐了七、八个女眷,大家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头上的金饰、身上的织锦,在射进花厅的晨曦中不时闪烁着明亮的针芒,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婶婶过来了。”有个花容月貌的年轻妇人笑盈盈地迎出来和袁氏打着招呼。

“七奶奶。”袁氏笑着和她见礼,为沔大太太和这妇人互相引荐:“这是我们四房的大太太……这是顾府长房七爷顾锦城的太太,浦口郁家的姑娘,帮着老安人管着家里的中馈,为人最是爽朗大方、八面玲珑不过了,这次订亲的顾家十六小姐,就是他的胞妹。”

“不敢当,不敢当。您每次来都这样的抬举我……”顾七奶奶笑得灿若春花,谦虚了几句,屈膝蹲身和沔大太太见礼。

沔大太太见了礼,含蓄地笑道:“原来七奶奶的娘家在浦口。我的娘家也在浦口,三眼桥何家,不知道七奶奶可听说过?”

“哎呀!原来您娘家姓何啊!”顾七奶奶又惊又喜,亲热地拉了沔大太太的手。“怎么没听说过?三眼桥何家,状元府第,那可是我们浦口鼎鼎有名的人家。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您……我有个从妹,就嫁到了何家,何家三房的五爷……”

“知道。知道。”沔大太太笑道,“是隔着房头的侄儿……”

两人寒暄着,立刻就熟了起来。

袁氏在一旁笑。

顾七奶奶就嗔道:“婶婶还笑,明明知道我和大太太的娘家都是浦口的,也不早点把我引荐给大太太,这事都怪您。等会侄媳妇敬您酒的时候,您可不能推托!”

“你这是想趁机灌我的酒吧?”袁氏笑着,三人寒暄了片刻,顾七奶奶的目光就落在了周初瑾和周少瑾身上。

她目露惊艳之色,道:“这是?”

“四房的两位表小姐。平桥街周家的千金。”袁氏笑道。“周大人在外为官,两位小姐就暂时住在程家。”

三年一取士,每科三百人。金陵城有几户进士及第的人家,那都是有数的。

顾家是读书人,袁氏一说顾七奶奶就知道是谁了。

她笑吟吟地拉了周初瑾的手道,道:“我说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漂亮,原来是周大人家的两位千金,这可真是稀客。”她说着,吩咐身边的仆妇。“去请了十七小姐过来,说平桥街周家的两位小姐过来了,让她过来陪陪。”

“不用这么客气。”袁氏笑道,“老安人的身子骨还好吧?我还是过年的时候来给她老人家请过安。”

“看我这记性人!”顾七奶奶闻言拍了拍额头。笑道,“老安人早上起来的时候还问起婶婶……我这就陪您过去。”

她说着,招了个管事妈妈模样的妇人低声的嘱咐起来。

袁氏想了想,对沔大太太和周氏姐妹道:“你们和我一块去吧――她老人家是如今顾府的当家人顾梅珍的母亲,按辈份,比我们家老夫人还高一辈。等会见我,你们就随着大郎喊‘太祖母’就是了。”

最后一句,却是叮嘱周少瑾和周初瑾的。

周少瑾和周初瑾轻声应“是”。

顾七奶奶过来了,笑道:“我们过去吧!”

袁氏笑着点头,一行人上了西边的一条甬道。

穿湖过亭,她们来到一个僻静的小院。

院里的人显然早已得了信,有嬷嬷在门口等她们。

那嬷嬷熟悉地和袁氏打着招呼,袁氏告诉她们:“……这是老安人身边最体己的人,夫家姓苗。”

沔大太太和周少瑾、周初瑾笑着喊了一声。

“折煞老奴了!”苗嬷嬷侧过身去避了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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