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  第125页

这也是!

周少瑾不禁道:“会不会是那焦子阳有问题,所以池舅舅才会这么做的?”

集萤闻言忿然地瞪了她一眼,道:“焦子阳有什么问题?焦子阳能有什么问题!我看有问题的是你池舅舅!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成亲。还整天让母亲担心。别人还出去寻个花问个柳的,他倒好,天天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有人来见他他还装模作样的说自己不在家……”

周少瑾很是尴尬,正想劝劝她。

集萤却脸色一白,望着茶房的门口戛然止住了话语。

“怎么了?”周少瑾问着。转身顺着集萤的视线朝门口望去。

程池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自然地垂落在身边,笔直地站在茶房门口。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的背后,让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池舅舅!”,周少瑾忙站了起来,情不自禁地竖着耳朵听戏台那边的动静。

高惠珠清亮的嗓音和女子们的喝彩声时大时小的传来。

戏台那边的戏还没有散,池舅舅怎么就过来了?

郭老夫人留不住他?还是他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周少瑾想着,屈膝给程池行了个礼。

程池走了进来。

他背后的金光消失了,俊朗而不失儒雅的面容也显露在周少瑾的眼前。

集萤地腾地站起来连连后退。贴墙而立。

那种防备的姿态,好像程池是洪水猛兽似的。

周少瑾困惑地的望了望程池,又望了望集萤。

程池微微一笑,道:“你们怎么没有去听戏?”

周少瑾正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炉子里“噼啪”一声响,有颗豆子迸了出来,落在了程池的脚下。

“原来你们在这里烤胡豆吃啊!”程池望了眼脚下炸开的胡豆,淡淡地笑了笑。

周少瑾的脸腾地一下通红。

池舅舅好像把她当成了偷吃的孩子。

“我……”她喃喃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炉子里的胡豆“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周少瑾的脸更红了。

程池轻笑,道:“快把豆子捞出来,小心都糊了。”

“哦!”周少瑾七手八脚地拿了火钳去夹。

集萤这个时候好像才回过神来。也去帮忙。

没多时,胡豆都夹了出来。

程池就对周少瑾道:“外面在唱《游园》,你不去听吗?”

周少瑾感觉到集萤好像轻轻地拉了她一下。

她笑道:“我不喜欢听戏。池舅舅怎么过来了?您不喜欢听《游园》吗?”

程池笑道:“我正准备走。没看见集萤,所有过来找找。”

集萤“哦”了一声。和周少瑾告辞。

周少瑾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集萤跟着程池离开茶房。

她一个人在茶房里坐了良久。

听集萤的口气,应该和池舅舅相处得不错才是,怎么见到了池舅舅却怕成了那个样子?

池舅舅发起火来很凶吗?

周少瑾想了想,去了戏台那边。

台上正唱得热闹,台下的人都看得入神,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周少瑾问程笳:“池舅舅怎么走了?”

“不知道。”程笳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惠珠。心不在焉地道,“好像是有什么事,就走了。”

周少瑾心中有些不安。

她叫了施香,低声道:“你陪着我去趟小山丛桂院。”

施香看了一眼戏台,愣道:“现在?”


第一百三十章 探望

“是啊!”周少瑾很肯定地道,“我们现在过去,赶在晚宴前回来。”

唱完这折戏就应该到了晚宴的时候。

施香寻思着,不敢耽搁,和周少瑾去了小山丛桂院。

和寒碧山房的喧闹相比,小山丛桂院安静而清冷,甚至带着些许的孤寂。

门口当值的是朗月。

他看见周少瑾脸上一喜,道:“二表小姐怎么过来了?听说寒翠山房在唱戏,二表小姐不喜欢听戏吗?”

“还好。”周少瑾无意把自己的喜好告诉和自己不熟的人,她笑道,“集萤姑娘回来了吗?”

“回来了。”朗月笑道,“和四老爷一起回来的。二表小姐过来是找集萤姐姐的吗?要不要我通禀一声。”

池舅舅没有责罚集萤?

这让周少瑾心里一松,笑道:“那就烦你去说一声。”

“二小姐您稍候。”朗月笑着请了周少瑾到凉亭坐下,沏了杯过来,这才退下去。

施香笑道:“这朗月可比清风对人热忱多了。”

周少瑾笑着点头。

喝完了茶,朗月也过来了:“二表小姐,集萤姑娘请您去她屋里坐坐!”

施香讶然。

按礼,周少瑾要见集萤,跟管事的妈妈一说,管事的妈妈就会领了集萤去畹香居。二小姐之所以这样尊重集萤,一来是与她交好,二也也未尝不是看她是服侍四老爷的人。如今周少瑾已经到了门口,她不仅不亲自迎接,还让周少瑾去她屋里坐。

这成什么体统!

施香正要劝周少瑾,谁知道周少瑾道:“那好!只是我不知道集萤住什么地方,还要烦请你帮着带个路了!”

朗月欣然应允,带着她们绕过了绣绮堂,往后面的厢房去。路上,还告诉她:“最高的是清音阁了,不仅可以看到九如巷的全貌,还可以看看九如巷外面的街道。不过。它却不是府里最高的,府里最高的是二房老祖宗那边的飞白亭,据说连整个金陵城都看得见。绣绮屋后面是立雪斋。集萤姐姐和南屏姐姐她们就住在立雪斋的后面……”

周少瑾猜:“立雪斋是四老爷的书房吗?”

“嗯!”朗月笑道,“四老爷也歇在那里。”

周少瑾见他很活泼。笑着问他:“你为什么总穿着道袍?是因为四老爷是道家居士吗?”

“不是!”朗月笑道,“是因为这样穿简单。”

周少瑾呵呵地笑了两声,道:“你家是世仆吗?你是什么时候进的府。”

“我不是世仆。”朗月说着,神色微黯,道。“我是那年永定河发大水的时候被四老爷从河里捞起来的。”说着,他语气顿了顿,“清风也是。清风是先捞起来的,我是后捞起来的。四老爷说,我们两家的村子应该隔得不远。”

周少瑾讶然。

永定河在北方,就算是发大水,对于江南的百姓来说,还不如隔壁谁家嫁女儿来的印象深刻。她要不是在京城住过,京城很多下人都是那年自卖城为仆的,她也不会记得至德十五年永定河曾溃过堤。

那年。正巧池舅舅进京赶考。

可能是那个时候救的清风朗月。

周少瑾琢磨着,笑着安慰他道:“大难不死,必要后福。你以后肯定会平平安安的。”

“我也这么想。”朗月很是乐观,“我们现在吃得饱、穿得暖,还能跟着怀山大叔读书写字,说不定我们以后也能像秦管事那样,当上九如巷的管事呢!”

周少瑾嫣然一笑,道:“你肯定能行的。”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到了集萤住的院子。

二层的小楼,红漆柱子。绿漆窗棂,糊着白色的高丽纸,刚刚换上的软帘绣着宝相花的纹样,庑廊上一溜白瓷盆的菊花。含苞欲放,墙角的两株芭蕉树,已齐屋檐高。

“二小姐!”集萤撩着帘子站在门内朝着周少瑾微笑,道,“你是怕我被你池舅舅责罚吗?”

“不是。”周少瑾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知道了,知道了。”集萤眯着眼睛笑,招呼她,“快进来坐……我被你池舅舅禁足了,不能踏出这个门槛。还要写五百遍《女诫》。”

“啊?!”周少瑾睁大了眼睛。

“没什么的。”集萤笑道,“我写字还是挺快的。你们快进来坐。”

周少瑾闻言忙带着施香进了屋。

清一色的黑漆家具,铺着秋香色绣五蝠捧寿团花的坐垫,长案上供着官窑的双枝大梅瓶,桌屏是酸枝木的,镶一副花开牡丹的苏绣,东边是如意门的内室,西边是落地罩隔成的书房,还有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施香吓了一大跳。

这个集萤,不仅行事作派不像丫鬟,就是吃穿用度也不像丫鬟。

不知道小山丛桂院里的丫鬟都是这样呢?还是只有集萤独一份呢?

她思忖着。

周少瑾也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道:“你这可真不错!”

比绣绮堂都要好。

也不是说摆的东西要好……就是绣绮堂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集萤住的地方却充满了和气。

她看到书房临窗放着张葡萄牡丹缠枝的矮榻,榻中间还放了张彭牙祥云纹的榻几。

周少瑾微微一愣,上前摸着榻几上镶着的象牙雕花,问集萤:“你是北方人?”

“咦!”集萤亲自将小丫鬟捧进来的果盘放在了榻几上,笑着请她在短榻上坐,“你怎么知道?”

周少瑾含含糊糊地道:“我听人说,北方人的炕都彻在窗户下,我看你屋里的短榻在这里放着。”

“你心真细。”集萤笑着指了指果盘,道,“你尝尝,新上市的石榴,秦子平带回来的。”又道,“我家是沧州的,你听说过吗?”

周少瑾心中一跳。

沧州,她当然听说过。

离京城很近。

京城很多护院就是沧州人。

“我在书上看到过。”周少瑾沉着地道。“不过没去过!”

集萤听着笑了笑,净了手帮周少瑾剥石榴。

周少瑾这才发现对面墙上挂着把剑。

三尺长,绿鲨皮,红流苏。看上去古朴大方,不像那些镇宅用的剑,镶着宝石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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