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病......
揽月阁内,萧沁正与沈修和说着后日进宫赴宴的事情。
“这庆贺宴倒真的是值得办的,这对大周来说,的确是一桩大喜事。”萧沁不无感慨的说道。
“可不是?子嗣后代关系着国之根本,这喜事儿要是能提早几年,也不至于让晋王和裕王他们......”
不等沈修和将话说完,萧沁就抬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嗔道:“夫君现在说这些也无用处,这世上哪来的假设如果?再说陛下正值壮年,以后有的是时间培育皇子们,你就少瞎操心了。”
谁操心了......
沈修和心里反驳了一句,嘴上倒是应着是。
“宫里那么多年轻的娘娘,可怀上龙嗣的却只有皇贵妃娘娘,不得不说她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萧沁说道。
“陛下都勤奋耕耘了那么多年了,再不发芽,那种子不是白瞎了吗?”沈修和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想,若不是陛下专宠于珍贵妃而薄待了其他娘娘,说不定皇长子早出生了,那如今哪还有晋王和裕王两两位主儿什么事儿。
沈修和这谪仙般有气质的人竟然说出这么低俗的话来,萧沁真是忍不住为他脸红了。
她白了丈夫好几眼,手压了压太阳穴,简直对他无法直视。
......
另一方,收到帖子的安庆伯府老夫人杜氏,也有些愣怔。
这些年,除了年节入宫朝拜太后皇后以外,一般的宫廷盛宴,她都借着年事已高推脱了。
这一次,虽然陛下喜得龙嗣,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儿,发帖子给她这位伯夫人是正常的,可帖子中强调务必参加的字样,却让老夫人杜氏有些看不透了。
荆世男前年与北蛮之战大获全胜凯旋归来时,皇贵妃是曾给过她恩典赏赐,上次余氏自杀,也命嘉仪县主前来慰问,以显看重,但平素真心没有过多的往来,杜氏怕让别人以为她有攀附贵妃之嫌,一直未敢过分热络,而皇贵妃,则不屑与外命妇打交道,有几个往来较多的,也只是她培植的亲信配偶,用来打探权贵之间后宅消息所用的。
所以,杜氏一时不明这帖子究竟是何意,她只知道这次无论如何,推脱不得,只好找儿媳妇郭氏和李氏前来商议。
但无论商议的结果如何,宴会是必须要参加的,最后决定由郭氏陪着老夫人杜氏一道进宫,也好有个照应。(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揭开
宫中皇后娘娘为皇贵妃所办的庆贺宴如期举行了。
一大清早,朱雀大街上车马络绎,皆是往麟德宫门而去。
麟德宫门前的戍甲士如钉子一般挺立在两侧,前来参宴的外命妇们必须将宴帖展示于负责接待的内侍公公过目,再由小内监引着带往御花园设宴处。
萧沁和晨曦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巧安庆伯府的车驾也将将抵达。
萧沁并不知晓今日宴席上将会发生的事情,只是出于礼貌,不能对与萧氏有着姻亲关系的安庆伯老夫人视若无睹,便含笑站在一旁等候,待郭氏扶着杜氏下车后,才领着晨曦上前打了招呼。
“老伯夫人也来了!”
郭氏转头看过来,见是萧沁,也笑着点头致意,喊了一声沈夫人,又转头对有些老花眼的老夫人杜氏道:“娘,是萧府的姑奶奶,沈夫人!”
杜氏抬眸看过来,微笑着唤道:“沈夫人!”
杜氏这些个月来缠绵病榻,脸色菜菜,憔悴消瘦了许多,比起上次吊唁余氏看到时,越发苍老了。
晨曦也礼貌的与二人问好,一行人一道往宫门走,出示了宴帖后,便随着一名小内监走入一条通往内宫的甬道。
而此时此刻,作为主人家的珍贵妃正懒懒的倚在美人榻上,看着由内侍呈上来的有关安庆伯老夫人杜氏当年产下双生子的相关证据资料。
她仔细地翻完之后,才抬起眸子问留在一旁伺候的一名身穿绿色诰命服的中年妇人:“一会儿该怎么说起这个话题,你懂吧?”
这名中年妇人就是珍贵妃少数抬举起来的,用来打探金陵权贵圈消息的外命妇之一,是中书令高大人的正妻文氏。
文氏点头。端庄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恭敬道:“娘娘请放心,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气。况且这件事本就是杜氏欺君罔上在前,如今臣妾不过是揭开这个真相为君分忧,为所有不知真相者解惑而已。”
珍贵妃满意的看了她一眼,幽幽转动的凤眸里。有丝丝笑意流泻出来。
荆世男。胆敢如此欺辱利用她的妹妹已经是罪不可恕,最后还恶向胆边生,要她珊瑚的命。
你且等着!
安庆伯府若倒台了。你......什么都不是!
......
平安坊嘉仪县主宅邸。
一名身穿青灰色布袍的清瘦老者动作熟稔的捏起两根银针,迅速的扎入刀疤脸两侧的太阳穴。
刀疤脸英挺入鬓的俊眉皱了皱,紧接着,脑门上冒出来的汗珠便如同雨落一般。簌簌跌了下来。
嘉仪县主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几次想要开口发问。但又担心自己的问话会干扰到老先生施针,可看到刀疤脸那一脸痛苦的表情,她又实在怕老先生下手没控制好力道,把刀疤脸给扎坏了。
终于。在她的提心吊胆下,老者停下了施针的动作,长吁一口气。转身在一旁放置着清水的铜盆中洗涤双手,取过布巾擦拭手中的水珠后。方开口道:“留针一刻钟,时间到了之后,老夫再来取针!”
嘉仪县主看了面色归于祥和的刀疤脸一眼,点了点头,扬手对老者说道:“老先生请这边用茶!”
老者嗯了声,没有客气,起身径直走了过去。
此时,在堂屋内用茶的,还有另外一名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男子以藏青色的发带束发,身上着素白色的棉布长袍,身形颀长,盘腿跽坐在坐席上,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息,他的气质恬淡朗阔,似乎只要靠近他,浮躁的心也会变得安静淡然。
老者才走近,男子就抬头看着他笑问道:“忙完了?”
老者拱手回道:“没,一会儿还得取针。”
男子点点头,扬手让他落座。
嘉仪县主在另外一张桌几后面坐下来后,方才开口问道:“敢问老先生,刀疤脸的记忆,还有恢复的可能么?”
“怎么没有?”老者挑起豆丁似的小眼看着嘉仪县主道:“他那是颅内有淤血,压迫了颅脑神经导致的失忆,只要连续用针半月,将淤血冲散,自然就能慢慢恢复了!”
嘉仪县主没有想到能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一时间竟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反问道:“老先生说的,可是真实无虚?”
“怎么?嘉仪娘子不信?”老者挑眉看着她问道,随后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不信你让人用皇贵妃娘娘的玉牌上我们沐风山庄请老夫过来作甚?”
这老者本来就因不得不屈服于皇权淫威之下而从之感到愤愤,这会儿说了病患病情,还让人家这样质疑,一时无名火起,恼上了。
嘉仪县主现在是什么傲气也没有了,一心想着不能将人得罪了,不然,刀疤脸的记忆不能恢复,将来还怎么与那个假荆世男对峙,她又要靠什么扳倒他?
她深吸口气,讪讪的抿了抿嘴,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老先生不要多心,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先前请了好几个大夫治过,只是都没有多大的见效,老先生这会儿明确的告诉嘉仪,这失忆症只要用针半个月,就能恢复,叫我如何能不高兴?”
老者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心里也觉得受用,嘴上应道:“那是他们学艺不精!”
男子放下茶盏,笑意和煦的看着老者说道:“多少年了,祯叔还是改不了这个急脾气,您是医者,该知道身为患者家属那种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语气能和善些就和善些,你不知道医者的态度,也会直接影响治病的结果么?”
老者原本应该是个暴脾气的,可在这男子的说教下。竟出奇的没有反驳,反而语气恭顺的回道:“大公子教训的是,老夫知道了!”
嘉仪县主听见老者如此称呼,这才明白过来男子的身份------竟然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沐风山庄的大公子南宫宇。
嘉仪县主本不是视野开阔见多识广的妇人,能知道沐风山庄这个江湖门派,也是多得姐姐珍贵妃身边办事的人提醒和普及。沐风山庄以医术传世颇具盛名,特别是大公子南宫宇的那一手塑容术。更是神之又神。
传言。南宫宇能用一把柳叶刀改变一个人的相貌,将之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但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嘉仪县主此前是觉得传言过于浮夸,并没有将之当成一回事儿,可看到真正的南宫宇就在眼前时,她的心忽然就像是架在烈火上的油锅似的。抑制不住的沸腾了起来。
他的沉稳淡然,他的超凡脱俗。他的气度,让她深以为然,不由的选择了相信。
“南宫公子,刀疤脸的另外半边脸......”嘉仪县主带着几分忐忑看着南宫宇问道:“您能不能帮帮他?”
“嘉仪娘子你府上的那位病患一半的容颜皆毁。想要修复,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挫骨削皮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没有坚强的意志。完全无法支撑着活着挨过整个塑容过程。”南宫宇看着嘉仪县主,微微一笑道:“您可要考虑清楚了!”
嘉仪县主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
挫骨削皮......
她不小心被削果皮的小刀划破手指,都疼得死去活来的,这要生生将那毁了容的皮肉削开,重新整治,该承受怎么样的痛苦呢?
“不.....不能用麻沸散么?”嘉仪县主聂诺着问道。
“麻沸散不能多用,人的面部有许许多多的神经末梢,多用了,以后成面瘫,岂不是砸了在下的招牌?”南宫宇笑意朗朗的说道。
嘉仪县主咬了咬唇,沉吟不语。
对医者而言,口碑和招牌,是他们最为珍视的东西,南宫宇如此说也是无可厚非......
老者置若罔闻般的喝了几口茶之后,便起身往偏厅走去。
刀疤脸此刻就如同入定的老僧,安静的跽坐在原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和。
老者将银针一一收回,放回自己的木药箱里,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多说,背着药箱起身,出了偏厅。
站在长廊上,老者对堂屋内的南宫宇说道:“大公子,已经收针了,咱们回吧!”
“好!”南宫宇应了一句,敛衽起身,绕出几案,拱手与嘉仪县主作揖道别:“在下告辞!”
“南宫公子。”嘉仪县主欠了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