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  第94页

为赴考学子开学讲经,不能言而无信。”
  张老太爷点点头。
  “哦对了,爷爷,还有一件有趣事。”长孙说道,想到什么,一面喊人,“去把我书房的且且停五字拿来。”
  且停五字?张老太爷有些不解。
  “爷爷,且停寺前一段有人写了五个字,你看一看,定然说妙。”长孙高兴的说道。
  张纯却没什么反应,他讲究字体中正,六艺稳健,并没有特别偏好。
  不多时小厮取来了一副装裱好的卷轴,长孙小心的展开。
  “这便是那个无名氏写的?”张老太爷说道,一面起身接过看,神情微微怔。
  “怎么样?爷爷,好吧?五种新字体,飘逸俊秀刚劲洒脱淡然各有风味。”长孙笑道。
  门被拉开了,一个丫头捧着托盘进来,同时有微微的香气散开。
  “太爷,吃些点心。”丫头说道。
  “半芹,你来。”张老太爷说道,招手。
  丫头将托盘放下,走到张老太爷身后。
  “你看这字。”张老太爷说道。
  一旁的张纯父子对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
  老太爷置换了个丫头大家都知道了,丫头嘛也没什么,只是这个素心跟随老太爷多年,又乖巧伶俐,一向深的喜欢,突然换了真是意外,没想到老太爷竟然要这个丫头看字,莫非是个懂得诗词书画的?
  “太爷,这些字念什么?”丫头问道。
  张纯还好依旧形容端正,儿子到底修养不够,失笑,一低头目光落在面前的托盘上。
  青瓷四格碟子上摆着金黄软糯滚满芝麻的圆球。
  这是什么点心?
  “这个念做,山寺待梅开。”张老太爷说道。一面伸手指着其中一个,“半芹,你看这个待字,是否有些熟悉?”
  丫头又认真的看了。最终摇摇头。
  “太爷,我看一样吃食能分出不同来,这个字嘛…”她笑道。
  许是看错了?张老太爷看着字,怎的觉得好似跟当初在江州玄妙观看到的那个太平二字略有相似?
  他低头又看了眼,只是相似,这个字显然写的更好。
  再说,那娘子在江州呢,怎么会在且停寺题壁。
  他摇摇头笑了。
  “好字,好字,虽然尚有稚嫩。但其风不俗。最要紧是新奇。”他称赞道。一面伸手指着托盘,“来,尝尝点心。半芹可是做的一手的好点心。”
  张纯拿起一个浅尝而止,长孙不客气的吃了两个。
  “嗯嗯,好啊,里面竟然还乾坤。”他称赞道,看着这个丫头,“这叫什么?”
  “没什么,炸果子。”丫头含笑说道。
  “我们在山阳县可是靠着半芹卖小食才糊口度日的。”张老太爷笑道,自己也捡起一个。
  原来是个厨娘,长孙恍然。
  “父亲,你的眩晕症可好些了?”张纯想到什么问道。
  “好多了。几乎不犯了,这都要多亏半芹。”张老太爷笑道。
  张纯父子看这个丫头。
  “太爷多吃些就没病了。”丫头笑道。
  多吃些,还能治病?
  这丫头倒是会说,张纯父子一笑而过。
  此时陈宅里,陈老太爷也正吃点心,越发炸的精熟的黄雀色香味俱全,只可惜陈老太爷再次伸筷子时,眼前的盘子被人拿走了。
  “爷爷,程娘子说了,不许你多吃炸食的。”丹娘说道。
  “再吃一个,再吃一个。”陈老太爷笑道。
  陈丹娘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扭头抓紧盘子不依。
  陈绍此时迈进来,陈老太爷笑着收起筷子。
  “父亲。”丹娘喊道,站起来,张开手转个圈,“你看,母亲给我做的新衣。”
  陈绍点点头,露出一丝笑,这已经是严父能表达的最大限度了。
  “是按着程娘子的衣裳样子做的。”陈丹娘说道,带着几分得意,“十八娘有一件,我也有一件,出去的时候,好多人围着我们看和问呢,我和十八娘说好了,谁都不告诉她们。”
  一旁的仆妇待他们说过话之后,便起身引着陈丹娘出去了,留下他们父子说话。
  “父亲,程娘子最近的话,您听说了没?”陈绍问道。
  “非必死之人不治嘛。”陈老太爷说道。
  “你看,她怎么说这种话,到底是年纪小。”陈绍说道,有些忧虑。
  陈老太爷笑了。
  “她,也没说错啊。”他说道,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当初不就是必死之人嘛。”
  陈绍苦笑。
  “可是,哪有这等规矩,这种话,如何说的。”他说道,“或者说,先治了,再说嘛。”
  陈老太爷摇头。
  “不,不,我倒觉得这样挺好。”他笑道,一面板着手指,“你看,治好了我这个必死之人,名初起,我助她遇仙传言,名流传,周家住不上门问诊,名再传,非必死之人不治,名哗然,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东风了。”
  陈绍微怔。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那小娘子,自己一步步安排而来的?非是少年轻狂无知妄言?
  原来是如此吗?还是巧合?
  陈绍沉默不言。
  “对于这等母亡父弃,又有痴傻之名的孤女来说,无依无靠,离了亲族就不能过活。”陈老太爷继续说道,叹口气。
  陈绍点头,从打听来的消息来看,这个小娘子真是坎坷可怜。
  陈老太爷此时又是一笑。
  “除非她有了名望。”他说道。
  “名望?”陈绍看着父亲皱眉。
  “比如,起死回生医术的名望。”陈老太爷说道,“如今造势已成,就差必死之人上门了,一旦东风借来,这个女子在京城,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笑。
  “进京短短月余,便能做到如此,已经是个人物了。”他说道。
  “可是,会有这种人吗?又或者说,万一,治不了呢?”陈绍问道。
  他是个求稳求全的人,做事前必然要想的周全,但凡有一点疏漏就绝对不能贸然而行。
  陈老太爷笑了。
  “所以说,这小娘子必然会是个人物。”他说道,“有才有智,还敢拼命,真是难得。”
  一向聪明之人比其他人更爱惜性命,所以从来不做冒险之事,这位娘子却敢如此做。
  如果治不好,那名望全无,尚不如今,说起来,如果不做这件事,就凭这治好自己的事,纵然保不得她一世,至少能在结亲的时候多少助力。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能结个好亲,这辈子就无忧一半了。
  但这女子好似并不指望仅此而已,又或者说,她似乎不太想要把希望放在他人身上,而宁愿靠自己。
  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不信任外人,他们喜欢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是因为自小体残被弃的缘故吧,陈老太爷想到这里有些怅然。
  “真想知道,这娘子遇到的是哪个高人?”他感叹道,又看陈绍,“去并州询问的如何?”
  “那些道士们都散了投奔各处,目前找到都与那娘子日常没有接触,问出的还是那些话,其他人正在查找待问,所以目前尚不知这娘子遇到过什么奇特的人。”陈绍说道。
  陈老太爷点点头。
  “那就慢慢问吧。”他说道。
  半芹跪坐在地上,怯怯不敢抬头。
  “你怎么把她弄去浆洗房了?”秦郎君皱眉问周六郎,看着眼前的婢女。
  半芹下意识的将满是冻疮的手缩回袖子里。
  “不管六公子的事,是奴婢自愿去的。”她低声说道。
  周六郎没有理会。
  “要问什么快些问。”他说道,声音里毫不掩饰厌恶。
  半芹将头低的更低了。
  “半芹,是这样。”秦郎君瞪了他一眼,看向这丫头,神情和蔼,“你家娘子说了几句话,让大家有点不信,引发了一些质疑,这样不太好,所以想要问问你,看是否果然是个误会……”
  “是误会,一定是误会,我家娘子从来不骗人的。”不待秦郎君说完,半芹就急忙忙说道。
  从来不骗人…
  一旁的周六郎忍住冷笑。
  或者说,是太会骗人了吧。
  “你家娘子行医,可有什么规矩?比如不……”秦郎君问道。
  依旧不待他说完,半芹就接过话头。
  “有的有的,我家娘子一不上门问诊,二非必死之人不治。”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果然,如此。
  秦郎君微微怔怔。
  这个女子,细究起来,行事似乎无状,但却处处有矩,所以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似荒唐,偏最终寻不出错处。
  “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他慢慢说道,“原来如斯也。”

  ☆、第六十一章何人
  
  秦郎君看向半芹。
  “半芹,你在这里不自在,不如跟我走吧。”他忽的说道。
  半芹低头施礼。
  “谢郎君,奴婢,不想走。”她说道。
  一个婢女去留本由不得她做主,这种话秦郎君不该问她,而她也不该作答。
  秦郎君笑了笑,周六郎哼了声。
  “下去吧。”他说道。
  半芹施礼,带着几分惶惶退了出去。
  夜色笼罩周家宅院,正月里到处都是灯火,照的喜庆鲜亮。
  半芹一如既往的站在程娇娘院子外的一棵大树后,看着尚未闭门落锁的院子。
  她的手抠着树皮,怔怔的看着院内。
  廊下走出一个女子,明暗交汇里勾勒出娇俏身形。
  这就是那个……半芹吧。
  半芹绷紧了身子,透过门看着那婢女说什么,有两个仆妇忙恭敬的点头应是,急忙忙的向门外走来。
  半芹忙缩回树后。
  “半芹姑娘这么晚要这些做什么?”
  “你管做什么,人家要,快快去送来便是。”
  两个仆妇说笑着从路上快步过去了,那边院门便关上了,隔绝了半芹的视线。
  她又愣愣一刻,才转身迈步,脚下一个踉跄,却原来站的脚都冻麻了,弯身用力的搓了好久,才缓和几分,抱着肩头瑟瑟的向自己的住处跑去。
  路上遇到巡夜的仆妇,少不得一番审视。等回到住处屋门也被插上了。
  她不敢大声喊,只小心的敲着门,好一会儿在几声咒骂里才打开了。
  屋子里早已经黑了灯,走进去不知道撞到什么。又引得一片骂声一刻,之后一切陷入沉静。
  日晴天好,大街上一辆马车要拐弯时又停了下来。
  “大郎君,三郎君。”婢女掀起车帘喊道,一面跳下车,施礼。
  范江林和徐茂修并排过来。
  “妹妹来家了?”他们问道,一面看马车。
  马车里并没有女子再露面。
  “没有,娘子让我送些吃食过来。”婢女笑道。
  范江林和徐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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