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娇无双  第97页

这条船上,如今是住了个足满,而且这船上只住人,马匹行李之类,都放在别的船上。
因为人多,姬姒虽然起得早,可起得早的也不止她一人。
几个北地高门的郎君正在晨光下的甲板上,读的读书下的下棋,有两人还在舞剑。
听到姬姒的脚步声,几人都回头看来。
见是一副生面孔,一个圆脸和善的郎君诧异地说道:“小郎何人?怎地昨日不见小郎?”
姬姒笑了笑,她学着北方人那样,以拱手为礼,“昨日人如此之多,郎君漏看了小可也是正常。”
她这话也有点道理。再说,对在场的众人来说,他们需要在意的,只有谢十八和谢二十九兄弟,当下一个个收回了目光。
倒是一侧,一个容长脸,修眉俊目的郎君向那圆脸郎君淡淡说道:“柳六,现在咱们身处南地,你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转眼,他想起一事,哧笑起来,“说起这南地,还真是挺有趣的,你们看那谢二十九,不过区区一个庶子,居然在外时,还替其嫡兄出面接待我等,便是那谢十八的部曲,面对他时也敬畏如主。这南地的嫡庶之间,就没有一点界限么?”
这人说到这里,语气极是不屑地说道:“我家那庶兄,可是和个奴仆差不多,任我打杀的……这些南人自称中原正朔,我却觉得他们太没有了规矩。”
这容长脸的郎君滔滔而言时,四周的几个北地高门的郎君,虽然没有附合,可那表情神态却是深以为然的。
舱中,刚刚准备跨出的谢二十九,这时一张冷漠的俊脸涨了个通红。想他生长在陈郡谢氏,因自小才智出众,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围着捧着?虽说是庶子,可他的母亲亦是一百世族中的嫡女,他在建康,任何时候见到皇子,都是平等论交!可这些北人竟然如此羞辱于他!
一时之间,谢二十九进退两难,他想愤怒地冲出去指责,却也知道这根本无济于事,他有心退去,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谢二十九的愤怒,姬姒是不知道的,不过在她的记忆中,北方士族中,嫡庶之间有天壤之别倒是事实。在北方,当嫡兄的把庶弟当成仆人,等父亲一死就赶出家门,或者,掌了实权的庶子,拿出捏造的证据,诬指寡居多年的嫡母是妾,要将其发卖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所以,那容长脸郎君的话,在北人听起来是极寻常的。
不过,谁让姬姒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呢?就在那容长脸的郎君声音落下时,姬姒冷笑出声,“北方士族的规矩,我却是清楚的。听说你们那儿,随便哪个寒门子有了出息,便可把自己记上什么清河崔氏,清河卢氏、荥阳郑氏的族谱?假装乃是高门中人,而你们这些人通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说到这里,轻轻一笑,极是讽刺地说道:“南方的庶子,好歹还是自家骨血,北方的高门,却是真正混淆了血脉!”
姬姒这话一出,众北地高门的郎君脸色一变!他们虽是满腔愤怒,可一个个只是看向姬姒,张嘴半晌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们的脸上有着羞愧。因为,姬姒说的是事实!一直以为,北地高门这种容忍得了势的寒门权贵,记入自家族谱的行为,不管是今世还是后世,都是引起过强烈争论的。总之而言,无论这行为妥当与否,归根结底,他们确实是“混淆了血脉!”
姬姒在这里滔滔而谈,她却没有想到,在不远处的过道里,谢二十九正感激地向她看来,这个陈郡谢氏,高高在上惯了的冷峻郎君,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有需要人护的时候,而这个姬小姑平素让他看不大惯的骄傲,在此刻望来,竟是如此可亲!

第九十一章 上路

对上众郎君发青的脸色,这时姬姒清醒过来,她想到这些人不管说了什么话,其实与自己都无干系,实在犯不着得罪这些位高权重之人,哪怕他们都是异邦之客。
于是,姬姒便蹑手蹑脚地退回了舱里。虽然,饶是她脚步最轻,那些人还是朝她盯了来。
姬姒在自个厢房呆了一阵后,还是觉得闷,便试探着来到了舱尾。
舱尾倒是清净,除了几个船工在忙碌外,便只有谢广在。
谢广看到了姬姒,提步向她走了来。
低头看着一袭男袍,宛如清美少年的姬姒,谢广惊道:“咦,这几个月小姑又长高了。”
姬姒闻言大为高兴,她快乐地说道:“我十五了嘛。”转眼姬姒又说道:“今年十五,明年十六,啦啦啦,阿广你不知道吧?我可是越长越美的那种人哦。”骨子里,姬姒就是个喜欢显摆的,她对自己现在的长相颇有怨念,因此顺口便说了起来。
听到这话,谢广一笑,他说道:“小姑这话,跟外人说不大妥当。到是我家郎君那里,可以多多说去。”
果不其然,他一提到谢琅,姬姒那张小脸便塌下来了。
见她居然还怒着,谢广奇道:“小姑居然还没有想明白?”转眼他又说道:“我看小姑一脸轻松,以为你已经想通了,专心致志的准备做我家郎君的房中人呢。”
听到他这话,姬姒抬着头眯着眼睛说道:“我想通了啊。”在谢广专注的聆听,后面走来的谢净也停下脚步倾听时,姬姒轻快清脆地说道:“我昨晚就想通了……其实根本没什么嘛,不就是被你家郎君抱了一下。然后被一些人看到了吗?反正那些北人都要离去的,你们这些人又不是个多嘴的,看到就看到了呗。再说了,我也不打算嫁人,这名节啥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啦。”
所以,她还是和以前。觉得她身心皆自由?她既不打算成为谢琅的人。也不打算入谢家的门?
谢广想:郎君听到这话,估计又心塞了。
谢净想:总听郎君说这小姑没心没肺,现在总算知道啥叫没心没肺了。
……
不过。谢琅这时也没心情在意姬姒想,他坐在船头,正与几位北地高门的郎君们商量着接下来的行踪。
那柳家郎君率先开口道:“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就在前面的码头下船。转从官道往襄阳。”
另一个郎君也说道:“不错,我们算了一下。由水路往襄阳,需要转两次水道,全程约有二三千里,而走官路的话。路程要近得多。”
“主要是这两天三夜我们就遇到了三波危险,而我们又不通水性,遇到危险时屡屡束手无策。如果改走官道的话。可以一路请当地官府相送,应该安全些。”
他们都这样说了。当下,谢琅说道:“你们仓促改道,只怕官府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这样吧,我等会继续相送诸位,直到诸位平安抵至襄阳。”
得了谢琅这句话,北魏使者们大喜,一个个连忙道了谢。
面对他们的谢意,谢琅却是说道:“我有一个友人,名唤陈太冲,他从去年去了北魏,便一直不得回。诸君此番回去,如果能将陈太冲送回建康,谢十八将不胜感激。”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朝着几个北魏使者深深一揖。
直到谢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从北魏们才恍然大悟,他们暗暗想道:就是说呢,这谢十八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与我等跋涉历险,原来他真正的心意,却是为了解救他的朋友。
在很多人心中,世间的许多名士,他们都优游山林,并不把国事俗务放在心上,所以说谢琅是为了国家大计,特意一路相送,这话信的人不多。可要说他为了朋友,不惜以身涉险,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下,拓拔代爽朗地说道:“你放心,那陈太冲的事包在我身上。”转眼他又说道:“此番你救了我几次,我定当把你朋友平安送回,以后战场相见,谁也不再欠谁!”
拓拔代这话一出,众士族都在笑,他们心下想道:这话可是白说了。怎么着,谢十八也不会上战场。可他们还在心里想着,这一边,谢琅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他爽快地说道:“好,战场上遇见,必当全力一战!”
众人拿定了主意后,船只便渐渐转向北岸,在前方码头处下了船,约二千人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上了官道。
这时,已是下午了。
姬姒除了早晨出现过后,后来一直躲着众人,船上时,她所坐的那条船都是一些郎君,她要清净自是可以。可此番上了岸,她身周便有意无意地围上了许多女眷。
早在这些女眷出现时,姬姒便知道,她们都盯上自己了。深知女人的心最细,自己化身男子,郎君们便是有所怀疑也懒得理会,可这些女子却一定会追根究底,为免麻烦和无谓的解释,姬姒又换回了女装。
换上女装,又精心打扮了一下的姬姒,美貌已不输于任何一个小姑。只是,这时刻她虽是处于众女的虎视眈眈中,心神却完全不在她们身上。姬姒微眯着眼,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四周的地形,不停地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
就在姬姒伸出头四下张望时,一个小姑朝着姬姒打量了一会后,向着前面的一个北地郎君娇声说道:“表哥哥,这个被谢十八郎珍之重之护着的宠妾可不是一般人哦,她说她姓姬呢,她还说呀,她与咱们北魏的陛下那是族亲,这拓拔氏的子弟见到她,都得称一声长辈呢。”
不得不说,这小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含义惊人。那柳姓郎君连忙回头朝着姬姒看来,而一侧。更有一个护卫骑马追上拓拔代,告诉了他这件事。
见到好多双目光都盯向了姬姒,那小姑眸光闪了闪,她得意的与众女相视一笑后,脆脆地说道:“姬小姑,你身份如此贵重,不如随我等一道去北魏。到得北魏得封大公主后。你在谢府中。怎么着,也能从贱妾变成良妾吧?”
最后一句,已是刻薄了。
早与姬姒结怨的众女闻言。格格娇笑起来。
众女的哄笑声很响,而前面,也有几辆马车放慢了速度,转向姬姒的方向看来。
姬姒却着实没有心情理会她们。
她又观察了四周一会。向驾车的一个谢氏部曲说道:“载我去见你家郎君。”
那部曲连忙应了。
就在姬姒的马车速度加快时,一个小姑叫了起来。“哎哟,那一天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这一会成了缩头乌龟了?”
“就是,那天那么嚣张,怎么现在连话也不敢说了?”
“她是怕了我们。想逃到她夫郎身边找他撑腰呢。嘻嘻。”
“我们不能这样说我们的长公主哦,万一她跟咱们的陛下说了什么,咱们岂不是一个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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