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话逗得又好笑,又好气,心里却快活成一团,想着前几个月的煎熬,不由的对着欣表一阵感叹:“瑶瑶,那一夜,我差点没被你吓死过去。倘若你真有个好歹,我真不知道……”
“萧寒!”
欣瑶眼眶一热,素手抚上男人的温润的唇,止住了下面的话,轻叹道:“我早说过,那三个给他们千里马骑着,也追不上你。我家男人,最是有福气的。”
萧寒想着那一夜的,心下阵阵后怕,抓住女人的手,细细啃了两下,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视良久,萧寒把女人紧紧搂在拥前,吻着她披散着的碎发,柔声道:“瑶瑶,二十一年来,我觉得唯有这一刻的日子,才真真过得踏实。”
蒋欣瑶自然能体会男人说的踏实是个什么含义。
那是大局已定的如释重负;
是心无恐惧的气定神闲;
是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心满意足;
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
是现实安稳,岁月静好。
欣瑶把头从男人怀里探出来,嘴角轻翘道:“你踏实了,我不踏实!”
萧寒闭着眼睛,把欣瑶的头往下按了按,沉声道:“你如今两子傍身,又深得祖父,姨母欢心,更为难得的是,你家夫君对你死心踏地,哪来的不踏实?”
蒋欣瑶心里涌出一丝甜意,笑道:“世上男子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吗?怎么到了大爷这里,便换了个样?”
萧寒摸着女人光洁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哼哼道:“那是他们没遇着好的。爷从来都是吃着锅里的,看着锅里的,下手还是锅里的。”
“爷,滋味如何?”欣瑶追问道。
“还用问,回味无穷,不足向外人道也!”
蒋欣瑶得意的抬起头,对着萧寒的唇,重重的亲了一口,轻笑道:“好生吃着,若吃腻了,趁早说话。”
“吃不腻!”萧寒嘴角抽了抽,吻上了女人的唇。
欣瑶手一推,轻笑道:“姨母交待了,需得百日后!”
萧寒定定的看了欣瑶半晌,咬牙道:”睡觉!”
第四回生恩养恩如何报
话说蒋元青夫妇,带小周氏及父亲的姨娘杜氏入了京,在蒋府安顿下来后,夫妇俩给二房长辈请安,顺便问一下妹子的事情。
蒋宏生见他们来,又得知二小姐的生母杜氏也在府中,便把人请了过来。他早已与顾氏商议妥当,既然分了家,大房的事无论如何不能多插话,好坏且由他们去,只是该说的话需得说清楚。
杜姨娘怯生生的被人扶了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当初因为女儿的事,在二房夫妇跟前不管不顾的闹了一回,平了心中的怨气。谁知女儿却做出了这样的事,她一张老脸哪里好意思再面对二老爷夫妇俩。
蒋宏生只当视而不见,见人齐全,便把二小姐是如何求到女儿跟前,女儿又是如何助她脱了孙家,她又如何做了孙景耀的妾室一事详详细细的说与三人听。
末了又道:“写信回南边之前,我已见过她一面。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到底不是我亲生的,有些话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好多说。你们来之前,想必老太太,大老爷都已交待过,该是个什么打算,自个拿主意吧。”
顾氏见二老爷话说得生硬,不得不开口道:“也不怪你们二叔生气,如今外头的传言实在是难听,都是说咱们蒋家姑娘的不是。回头你们也可以到外头打听打听。”
蒋元青夫妇哪里料到这里头居然还有这么一出惊心魂魄的大戏。当下就变了脸色。
那杜姨娘更是始料未及,一下就呆楞住了,这是自己的女儿吗。她怎么觉得在听天书啊。
沈氏回过神来,忙道:“二叔,二婶,当初四妹妹帮二妹妹离了孙家,可有想过后招?”
顾氏深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四妹妹原是打算等新帝登基后,孙家的事有了定夺。再安排二小姐带着孩子回蒋家,对外称孩子是从外地抱养来的。为的是老了有个依靠。日后二小姐是想带着孩子单过,还是再找个人嫁了,只看她自个乐意。哎,打算得再好。又能怎样?她执意如此,咱们也拦不住。”
杜姨娘眼泪迅速涌了出来,一头跪倒在蒋宏生夫妇跟前,泣声道:“二老爷,二太太,奴婢对不住你们,奴婢……”
蒋宏生重重搁下茶盏,冷冷看了眼地上之人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前头的事也不必再说。你们一个是她的亲兄嫂。一个是她的生身母亲,说出来的话,多少比我们有用。且回去好好商议商议吧。明日,二太太陪你们到那府里去一趟,我衙门里走不开,就不陪着了。”
说罢,蒋宏生便先行离去,顾氏见丈夫走了。也跟着出去。
沈氏一见,忙追了出去。拉住顾氏,陪着小心道:“二婶,二妹妹此番行事既让蒋府蒙羞,还伤了二叔二婶的心,也辜负了四妹妹为她的一番打算,我这个做嫂嫂的,先替二妹妹给二叔二婶陪个不是,二叔二婶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恼了才好。”
沈氏说这话有两层意思,顾氏听得分明,她拍了拍侄媳妇的手,笑着点了点头,便离了去。
……
是夜,蒋元青躺在床上,左翻身睡不着,右翻身睡不着,索性披了件衣裳坐起来,边上的小周氏察觉,迷糊道:“爷这是怎么了?三更半夜的,竟不睡觉!”
蒋元青掀了被子,一边穿衣裳一边道:“你睡吧,我到大奶奶房里睡去。”
小周氏心下大惊,忙道:“爷,今儿是我的日子……爷……”
小周氏见男人头也不回的离了去,又气又恼,拿起男人枕过的枕头就往地下扔。上夜的丫鬟听得声响,披了衣裳进来。
小周氏尖声叫道:“滚出去!”
屋里渐渐沉寂下来。
蒋元青入了正房,也不点灯,衣服一脱便钻进了被窝,摇了摇了枕边的人,道:“你倒是好睡,我这心里火急火燎的,哪里能睡着?”
沈英见是他,眯着眼睛笑道:“真真是没道理,你睡不着,偏来弄我。”
蒋元青一把把沈英搂在怀里,愁眉苦脸道:“英儿,二妹妹的事情,该是怎么个章程,我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来之前,老太太,父亲也没交待,只说拿不定主意的,让我与二叔商议。今日瞧二叔这架势,竟像是不想管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沈英心中冷笑道,换了她,也是不想管的。
好好的媳妇当着,却被婆婆算计了去,不仅与小叔子有了私情,还生下了孩子。好不容易四妹妹使计让她体体面面的脱离了孙家,偏她又舍不下男人,巴巴的凑了上去给人做妾,还用自己的嫁妆银子养活着一府老小。
本来里子就不干净,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她却上竿子把里子露给别人看,这下好了,蒋家的面子,里子统统丢了个一干二净。好在这孙家已经败了,若孙家还在,蒋府上下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再者说,当初二房回南边,公公婆婆是怎么对人家的。把二房的心伤了,还让二房来管大房的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沈英斟酌了下,叹息道:“这事先头二妹妹遭人算计,也就罢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在那样的宅门里过活,论心机,论胆量哪里是那曹氏的对手?只是后面的事,二妹妹做得有些欠妥。”
“哎,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大爷你说,这事情好不容易圆过去了,且那孙景耀也并未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就算她暗中接济,也好过给人做妾。如今失了脸面的何止是她一个人?外人只道咱们蒋家没把女儿教养好,做出那见不得人的事,谁会去深想这里头的是非曲折。”
蒋元青叹道:“可不是这个话!”
“二叔不想管,也在情理之中,一笔写不出两个蒋字,虽然大房二房分了府,可外头看,总还是一家子。二叔在官场上走动的人,要的是个脸面,脸面没了,你让他如何挺得起腰板来。府里出嫁的小姐何止她一个,旁人又会怎么看咱们蒋家的姑娘。二叔家两个小的,你儿子,女儿,将来可都是要说人家的。爷啊,有道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蒋元青心头一跳,深以为然。
“这是其一。其二,当初两王相争,韩王势强,二叔一家过年回南边,公公婆婆怕受了牵连,故有些做法,你也是瞧在眼里的。当初我左劝右劝,你们只不听,这下好了。”
蒋元青连连点头,忙讨好道:“好英儿,前头却是我们的不是,只把你的话当耳旁风,如今知道错了,我给你陪不是。二叔二婶最看中你,你快帮我想个法子,既能把二妹妹事妥善解决,又能哄得二叔欢心,只要你帮了我这一回,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沈英嗔看了他一眼,含笑着没有说话。
蒋元青又低三下四的说了些好话,沈英适时的见好就收,叹了口气道:“二妹妹的事都到了这一步,咱们又怎么能妥善解决的了,总不能生生拆散了一对鸳鸯,还是先去看了人再说罢。”
“若那孙景耀对二妹妹是一片真心,那正房念着二妹妹甘愿为小的份上,善待于她,咱们回南边去也就有了交待。若二妹妹的日子难过,咱们再见机行事。二叔那头得敬着,再找个机会替公公婆婆陪个不是,总归是一家人,二叔二婶也不是那气量小的。”
蒋元青觉得媳妇讲的很有道理,顿觉安心不少,夫妻俩说了几句闲话,睡下不谈。
……
第二日一早,顾氏便带着三人去了蒋欣瑜住处。
马车停在宅子门口,看门的老头一看是蒋家的马车,不敢耽搁,立马把人请了进去。
蒋欣瑜听闻娘家来人,立马迎了出来,走至半路,远远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泪便下来,飞奔上前,扑倒在杜姨娘跟前,母女俩抱头痛哭。
顾氏,沈氏见状,一时不忍,转过身拭泪。
蒋元青自妹妹出嫁,六七年了,再没见过,当下红了眼眶。
半晌,众人方收了泪,相携入了正厅。
沈氏打量厅中摆设,只简单的桌椅板凳,不由的暗叹了口气。
刚坐定,小丫鬟呈上茶水,只见一灰衣男子抱着足岁的男娃进来,蒋欣瑜忙把人拉了过来,众人便知这是欣愉的男人孙景耀。
孙景耀把孩子递到奶娘手里,朝着顾氏,蒋元青夫妇实实在在作了个揖。
众人打量其容貌,虽衣着简单,却相貌堂堂,自有股子气度。果然是大家出身的公子,难怪二小姐为其魂牵梦萦,害了相思。
众人复又坐定,面面相对,一时无话。
顾氏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轻声逗弄着。
沈氏拿起茶盏,轻啜一口便放下了,摇起了手里的锦扇。
杜姨娘见二太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