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让我们一家怎么活呀!”
哭天抢地的声音响彻整片街,好在大家都习惯了。听到这声音出门前来安慰两声也就算了,这年头大家都穷呀,谁家不靠养的那点鸡鸭赚盐钱呢。
聂书瑶捏捏回暖的手指,看着一脸沮丧的聂天熙道:“走吧,再不去义母可要发火了。”
聂天熙却拉着她的手,绷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道:“姐,我去!你都快及笄了,不能再抛投露面了。”
“哎呀,好你个聂天熙,竟然管起你姐我的事来了。说!这都是谁教你的?”聂书瑶秀眉一挑,板起脸来道。
“书,书上说的。”
聂书瑶脸色再沉,“姐姐可不希望我家熙儿成为一个只知圣贤书的酸秀才,凡事都有两面,书上所说的固然好,那也要看现实中适不适用。若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女子也不能出去找吃的吗?”
一句话让聂天熙无言了,心想,是啊,若是都快饿死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那我跟姐姐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帮牛婶找到她的宝贝猪呢。”聂天熙乖巧地拉起聂书瑶的手,嘻嘻笑道。
聂书瑶拿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佯怒道:“拿你没办法!”
“那是姐姐教的好。”
姐弟俩说着便往外面走。
小巷子不宽,顶多能让三个人并排而行,两人步履轻松地踩在大小不一的青石板上,偶尔还能看到巷边沟渠里的生活污水。
只是上面飘着几片白白的梨花,虽然明明知道这是脏水,但青石板跟飘落的梨花让这
一切都变得有了韵味,仿若水墨画上的留白。
聂书瑶看着越长越出色的弟弟,也感觉很欣慰。若说他们两个是从小被义母雕琢出来的,那聂天熙的思想就是她培养出来的。
这里是大明朝,却又不是她前世所了解的大明。自明孝宗时发生了改变,现在是明武宗正德皇帝在位,此正德也非历史上的那位褒贬不一的皇帝,也算是位英明之帝。
但此大明跟前世的大明也有相通之处,经济达到了封建社会的高峰。普通百姓鲜有衣不蔽体的,不过,大多数财富还是集中到了少数人手中。
兼之一些生活必需品都掌握在官府手中,多数百姓过并不富裕,堪堪温饱。
但是一些爱打扮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很舍得往自己身上花银子的,比如眼前的这位。
聂书瑶记得这是牛婶隔壁家的姑娘春柳,脸上的胭脂擦得通红,粉扑得有些多,身上穿的也是花红柳绿,活像那怡红苑的姐儿。
春柳看到聂书瑶就想往她跟前凑,像她这样有书卷气息的女子,同龄人没有不羡慕的,羡慕她有个好母亲。
可聂书瑶根本不睬她,像这类既不会打扮自己又喜欢搬弄是非的女子,她从不跟她们打交道。
聂氏教她在外要有大家闺范,虽然平日打交道的都是市井小民,对他们只要不失礼即可,万事莫要沾身。
其实这也是聂书瑶来大明十多年的生活经验,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的隔壁是一户六口之家,上有老下有小,男人跟两个儿子在外做工赚日常吃用。牛婶就在家作点手工,养头猪赚点零钱,可以说这猪就是他们家一年的结余。
聂书瑶目不斜视轻巧地避过凑上来的春柳,拉着聂天熙推开了牛婶家的门。
牛婶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可为人极好,手也巧,就是说话的嗓门大了些。
刚走进院子一个梳着新妇头的女子便迎了上来,说道:“哎呀,这不是隔壁的书瑶吗?快来看看牛婶吧,这偷猪的贼太可恨了。那猪牛婶可是当孩子侍候呢!”
“李家婶子好。”聂书瑶姐弟客气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这是住在牛婶家前面的邻居,论距离可比聂书瑶家远多了,想来这位也是爱看热闹的主。
聂书瑶入院后,牛婶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她了,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双不大的脚走得还挺快。
她握住聂书瑶的手大哭:“书瑶,你可得帮帮你牛婶啊。上次我这猪找不到的时候就是听你的话才找到的。今儿你再给我看看这猪去哪儿了?”
聂书瑶被牛婶的一双大手抓住,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其实她没觉得痛,只是看到牛婶手上的鼻涕跟泪和着地上的土,让她有点反胃。
边上的聂天熙最了解她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牛婶那双手有点脏。
他上前一步轻轻拉了一下牛婶的衣角,说道:“牛婶,你抓疼我姐了!”
牛婶一下子松开手,退后道:“哎呀,你看我这,我这不是急的吗?没抓疼你吧。”
她看了看自己粗大的手,再看了眼聂书瑶葱白的小手,很难为情地咽着唾沫。
聂书瑶笑道:“没事,牛婶不必放在心上。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我母亲身体不好,晚间经常睡不着,所以……白天这个时候就在补觉呢。”
“哎呀,真是对不住啊,我这不真是没办法了吗,这猪再过两个月就能卖了,给你黑牛哥娶媳妇的钱也就凑得差不多了,你看这……,唉!杀千刀的贼哟!”牛婶拍着大腿又流泪了。
院子里的人均都无言以对,片刻后,那李家婶子说道:“书瑶来了,牛婶家的猪肯定能找到。上回找牛婶家猪的时候就说得头头是道的,大家都心服的很,那叫啥‘推’?”
牛婶甩了把鼻涕,接着说道:“什么推呀,要我说书瑶就是神算。啊不,不是算,是神推,这回牛婶总算是记住了。”
一听“神推”聂书瑶觉得头大了,什么神推呀,那是推理,是神探好不好!
第003章 猪去哪儿了
聂书瑶心中越是郁闷,脸上的笑容便越璀璨,说道:“牛婶莫急,先跟书瑶说说这猪的事吧。”
牛婶也就顾不上客气,直接拉她来到猪圈前,“牛婶是今早才发现猪不见了的,昨晚睡前还特意看了一眼呢。”
聂书瑶看向猪圈,是一个半敞开的棚子。边上是间厢房,前面用石块砌了不到一米的矮墙挡住。猪圈的小木门只有清扫时才会打开,平时给猪喂食,就隔着矮墙直接倒进猪槽里。
牛婶虽然此时看上去有些脏,那是她心急自家的猪坐在地上哭了半天所致。实则他们家的人还是很爱干净的。从这干燥的猪圈就能看得出来。
猪圈内刚换过新土,没发现有人进入的痕迹。若是人为那地上的干土肯定能留下蛛丝马迹。
她又走向那扇粗糙的木门,用手提了提发觉颇沉。上面左三根右三根钉着一些木条。就像打了补丁的衣服似的,有的钉子还露在外面,若不小心极可能伤了手。轻轻推了推,无论是向里还是向外,地上都会划过一道土痕。
看着木门划过的痕迹,聂书瑶猜测:会有可能是人为打开的门,将猪放了出去吗?
试想一只猪可不会说话,若有人强行带走的话肯定会叫的呀。但若是用毒呢?或是这人是个练家子,猪倒下后扛着就走也有可能啊。
她看到猪槽内半点食物也无,不排除这种可能。猪若是饿了,可是会跟着食物跑的。
牛婶家本来是养了一只土狗的,但聂氏嫌它吵,她也就想了个法子让牛婶把狗卖了。这么想来,若是有只狗的话,或许这猪也不会没吧。
聂书瑶觉得这事她有责任查个水落石出,虽说这十年来过得并非是旁人眼中的小姐生活,却极少有机会动手查案。
她心中那颗侦探心已经蠢蠢欲动了,哪怕这只是一头脏兮兮的猪,也聊胜于无。头脑不动可是会生锈的!
她这么想着又再度看向猪圈,里面有几道划过的深痕。她想到了猪蹄,以猪蹄的构造极有可能弄出这样的痕迹。
牛婶看她一会皱眉,一会翘嘴,心中再度焦急起来,问道:“书瑶啊,你看我这猪还能找回来吗?”
聂书瑶正在思索中并未理会这话,仍旧在不断地观察着猪圈跟院子里的情况,脑海中则做着一系列的推理。
聂天熙最了解她姐了,忙扯了扯牛婶的衣袖,小声道:“牛婶放心吧,不管你那猪最后能不能找到,我姐都会给牛婶一个想要的答案。”
“哦!”牛婶听到聂天熙这么说,心下稍安,只是又意识到他们还只是两个孩子时,心中的担心又开始了。
但又想到两个月前她家的猪由于没关好门跑了时,就是眼前这位还像孩子似的姑娘,点拨了两句才找回来的,也就忍住了到嘴边的话。
众人也是一阵好奇,也是因为上次牛婶家丢猪的事,大姑娘小媳妇们这次来的才比较多。
她们都想知道这还没及笄的娇俏姑娘是怎么推出来的,牛婶不是说她是神推吗?
神推是什么没人知道,但镇上的神算没人不知道,想来也跟神算差不多吧。
这里是梨花镇,一个并不繁华的小镇。出了镇走不了几步就是一片田地,镇上人大多有自家地,也有没地靠着祖上的店铺做小买卖过活的。
镇上的人虽也有富户,但总体上跟乡下没多大区别,姑娘们也都是这么素面朝天的走街串巷,没人会说闲话。
聂书瑶这样的“神推”也只是妇人们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罢了,兼之聂氏整年都板着一张脸,也没人自识没趣说她的闲话。
于是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推理开来。从猪圈慢慢地走到大门口,在这不长的路上仔细观察了地面上的情况。
牛婶家的院子不小,正屋到大门的路用碎青石板铺过,其它地方都是夯实的土。近来天气干燥,一般人走在上面也不会留下脚印什么的证据,只是从猪圈到大门的路上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猪蹄印。
聂书瑶问道:“牛婶,你们家的猪经常跑出来吗?”
牛婶一直紧张的跟在她身后,马上回道:“也不是经常,就是清理猪圈的时候让它出来溜溜。”
“什么时候清理的猪圈?”
“昨儿一早,你牛叔清的。正好往那两亩地里送点肥。”
聂书瑶将汇聚在地上的视线移开,自语道:“既然如此,那这些猪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