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来找林姑娘喝酒茶,略坐会就走!”
一模一样的开场白,已维持了多日,饶是林西再好的耐心也有烦噪的一天。
“柳将军,侯府不是茶馆,你要喝茶,出大门向左前行半里,过个小桥,桥那头有几家茶肆,环境颇为幽静,柳将军不防前去坐坐,心头有什么郁闷说不定也就解开了。”
略带嘲讽的一句话,听在柳柏梅耳中,却如风铃般动听,偏脸上无甚表情。
“林西,我初到莘国,一路听到的都是有关二木先生在江湖中的传闻。柏梅这辈子,最敬佩的唯有一种人。”
“哪中人?”
“如二木先生一样,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献殷勤?林西心中升起警惕,定定的看向他。
柳柏梅故意轻叹一声道:“而且我听说,二木先生一生受过很多伤?”
林西面色一哀,想着老爹身上数不清的疤痕,点点头算作回答
柳柏梅一脸敬佩道:“我还听说二木先生左心口一处伤疤。英雄惜英雄,想来那时惊险无比啊。”
“你怎么知道?”林西惊讶的抬起头。
这厮打听得真细,居然连老爹左心口有伤的事情都清楚,果然是用了心的。
柳柏梅一看林西的反应,心里咯噔一下。不用再问,看来一切已经水落石出。
眼前这个眉目楚楚的女子,真真切切是他的堂妹,是叔父身后唯一的血脉。柳柏梅心头一热,脱口而出的唤了声:“小西!”
小西?
这厮真真不要脸,居然如此轻薄的唤她。林西几欲呕出一口鲜血。幽怨的瞪了柳柏梅一眼,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脸上沁出红色。
柳柏梅是魏国人,没那么多讲究,自然体味不到林西此刻心情。他此刻心中难抑激动,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呼之欲出,急需找个发泄口。
柳柏梅再也坐不住,猛的起身,朝林西抱了抱拳,迅速道:“小西,我先走一步。以后有什么难处,直管来找我。”
林西愣愣的看着大步流星而去的男人,脑子里一头雾水,心道我这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呢,人怎么就走了。
“夏风,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夏风至始至终都立在林西身后,见此情形也莫名其妙,忿忿道:“姑娘,下回这人再上门,直接打出去。行事说话颠三倒四,一点子规矩都不懂,还大将军呢?怪不得世人都道魏国是蛮荒之地。”
林西眼中闪过狐疑,对夏风的话恍若未闻。
……
柳柏梅一出侯府,快马加鞭疾驰而去,不过短短半盏茶时间,已坐在文睿浩对面。
“浩子,如你所料,林西的父亲果然就是我叔叔!”
“你确定?”
柳柏梅重重的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文睿浩不喜反忧:“莫非我这辈子真要娶她?这女人不是个善茬啊,想我后半生的日子……会不会有些艰难啊?”
柳柏梅冷冷看他一眼,不置一词。
这两年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有了着落。是喜,也是忧。
九州四大世家的柳家,是武称世。柳家上至七十的老妪,下至三岁孩子,都会习武。
柳家枝脉繁多,人才济济,每一代当家人必是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到了柳柏梅父亲这一辈,最出色,最夺人眼球的当属叔父。
叔父文武双全,且相貌堂堂,一把青龙明月刀使得虎虎生威,深得老祖宗的喜欢。若无意外,叔父必是柳家下一代的掌舵之人。
然不知何故,叔父忽然被逐出柳家,从此音讯全无。柳家上一辈人,对此三缄其口。叔父被逐的原因,成了柳家长辈不可说的秘密。他打听再三,才知道跟宫里有些瓜葛。
若是柳家人知道叔父已逝,独留下一女在莘国,不知道会不会……想至此,柳柏梅忽然一拍桌子,道:“浩子,如果我真的让你娶林西,你真心愿意?”
“不愿意又能如何?你是我兄弟,你有事相求,我要说个不字,岂不是对不起咱们这些年的兄弟情份!”
“好兄弟!”
柳柏梅心中一漾,手重重的按在文睿浩肩上:“那我就不客气了。速速书信一封回魏国,恳请皇上允你求娶林西。此次回魏,我必要将她带至老太太床上,好让老太太瞑目。”
文睿浩敛了笑意,沉思道:“如此说来,林西的身份,你打算给皇兄挑明?”
☆、第三百三十二回 笑到最后
“暂时瞒着!”
柳柏梅思道:“你信中只需说,林西深得太后和逍遥侯府的厚爱,莘,魏两国由她联姻,再合适不过。”
“你这是打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柳柏梅剑眉紧蹙:“确实。待我把叔父为何被逐一事弄清楚了,再挑明也不迟。”
文睿浩当下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当年之事牵扯到宫里,那么有些事情还是小心些为妙。林西真实身份,还不到露出来的时候。
更何况柳家那些个老家伙是个什么意思,暂时还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也不迟!
文睿浩故意长吁短叹道:“真真是委屈死我了。堂堂楚王,居然要娶个丫鬟为妻,我这一世的英明啊!”
柳柏梅深看他一眼,眉头紧皱道:“成不成,还难说呢。这林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文睿浩眼中嬉笑闪过:“本王对手到擒来的事,半丝兴趣也无;越难的事,越有意思。千方百计娶回家的媳妇,才能拢住本王的心不是……”
柳柏梅身形一顿,垂下了眼睑。
……
就在林西目送着柳柏梅离去的时候。一早就出府的李英杰,将高相的马车拦在了半路。
李英杰开门见山:“相爷见谅,本侯有几句话,想问一问相爷!”
“但说无防!”
“本侯想问一问贵府大少爷的婚事。”
李英杰笑道:“前些日子,这孩子到我府上,与我说了些话,偏偏没了动静。本侯冒昧,此事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昨日李英杰躺在床上。把林西的话,颠过来倒过去的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大放心。这才有了今日之行。
高则诚略一沉思,就知道自家儿子做了什么,心里暗暗骂了句畜生,脸上却笑道:“侯爷坦承,我也就实话实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挑高府满门。他的婚事绝不可草率。”
李英杰脸色微变:“相爷的意思。与侯府结亲,便是草率?”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贵府林姑娘聪慧可人,只是……”
“相爷是嫌弃她在相府做过丫鬟?”李英杰一针见血。
高则诚一脸为难:“侯爷见谅。世家娶妻。不光看姑娘的人品,性子,门第,还需身家清白。高府也不能免俗。”
高则诚这话讲得文雅。但李英杰也不是笨人,岂能不明白这话中的深意。高府是在嫌弃林西的出身。
“相爷既然不愿意。为何贵府大少爷他……”
“侯爷!”
不等李英杰把话说完,高则诚截了话道:“孩子还小,有些事情只图一时痛快,思虑得不周全。婚姻大事向来由父母作主。还轮不到他私定终身!”
李英杰脸色大变。这话中的意思,不光是嫌弃林西的出身,甚至隐隐有指责林西勾引高子瞻。
他冷笑道:“贵府高门大户。本侯孙女确实高攀不上。如此这般,还请相爷拘束着府里的大少爷。别三天两头的往侯府送东西,给旁人知道了,毁了本侯孙女的闺誉。告辞!”
随着李英杰的拂袖而去,高则诚脸色铁青。
“来人,给我查一下大少爷这些日子的动向!”
“是!”
陈平恭身立在车外,沉声应下。
……
林西哪里料到,祖父他老人家居然为了她的终身大事,把高则诚拦在了半路。她正支着下巴,脸色犯难的看着贴子。
夏风道:“春日花开,姑娘也该出去走走。听说曲江边一到这个时候,都是世家小姐三五成群的出来赏花。”
“是啊,姑娘,正好问一问那高子瞻,怎的半天没个动静。若真有心,三媒六礼也该慢慢行起来了。”秋雨一脸不悦道。
林西将两个季节一人看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确实该问问清楚了。”
“老爷来了!”
林西忙起身迎出去,才走两步,李英杰已掀了帘子,气冲冲的进来。
“祖父这是怎么了,被谁抢了好吃的?”林西看侯爷脸上,尽是怒意,打趣道。
李英杰背着手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嘴角浮上冷笑:“孩子,回头那高子瞻再要送东西来,统统给我扔出去。”
林西怔住。
“你放心,祖父必给你寻一门比高府还要好的亲事。祖父就不信了,堂堂逍遥侯的外孙女,太后心尖上的人,就嫁不到好人家!”
说罢,也不去看林西一脸惊讶的表情,重重将夏风递来的茶盅往几上一搁,道:“不行,高家欺人太甚,祖父要到太后跟前替我孙女讨个公道去。”
如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林西和两个季节面面相觑,不知道侯爷这一通发作,是受了什么刺激。
“夏风,找祖父身边的人打听打听,今日一早他见了什么人,速速来回我!”
夏风应声而出,不过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又折进来。
“姑娘,今日老爷一早就出门了,将高相爷拦在了半路。两人在车上说了会话,老爷脸色难看的回了府。”
“祖父这又是何必呢?”
林西轻叹一声,心下顿时有了主意:“来人,替我递个信给高子瞻,就说他的约——我赴!”
……
春日的曲江边,不仅是百花盛开,垂柳拂堤的季节,还是一个贵族女子争奇斗艳的季节。
曲江的中央,有个亭子,立在此亭中,两岸美景尽收眼底。能入此亭者,除富贵二字,不作他想。
林西见高子瞻将约她在此,心里暗叹这厮果然有些门道。
夏风朝亭子中央指了指,一个锦衣男子背手而立。
“姑娘,是高家大少爷。”
……
高子瞻远远就瞧见了林西身影。一片花花绿绿中,独独她穿着一件牙月白的衣衫。虽素净,却说不出的雅致。
想着以往在相府的日子,她戴着面具,混迹在丫鬟中,满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