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冲齐师傅道:“好手艺,这位小大姐儿,倒比我们日常做惯了的还熟练,脏器纹理熟悉的很。”
如果不是介意她姑娘的身份,看样子就要伸手拍她的肩膀。
“小大姐儿,可愿意到我们皮剥所来?”
类似于尸检机构,秋叶红想了想,还是愿意在诊所,于是笑着摇头。
“也是,小大姐儿毕竟是个女孩家,我们那里实在是……”两个师傅讪讪笑道。
王华彬亲自送了两个师傅出去,齐师傅看了眼秋叶红没说话,但目光一直在她的药箱上转。
“你倒是真兽医。”一直拉着脸沉默不言的史小侯爷,此时突然冒出一句话,说罢转身就走。
这还能有假?谁闲着没事假充兽医玩?又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
秋叶红莫名其妙,看着他大步走了。
“他今天来做什么?该不会…”秋叶红笑着看向齐师傅,“该不会请大人你来砸场子了吧?”
齐师傅哼了声,瞪了她一眼,道:“他?他什么他?他是你能叫的!”
说罢甩着袖子出去了。
这种脸色秋叶红见怪不怪的,耸耸肩自忙去了。
这一晚秋叶红原本要留在这里观察马儿,却被王华彬嘲笑一声。
“你以为,我们都是白吃饭的不成,离了你,这马儿就活不成?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啊?”
王华彬大夫很是恼火,断喝一声,“快些走,女子家哪有夜不归宿的!成何体统!”
他是好意,秋叶红正被前一句话说的恼火,这后一句话又让她心里一热。
“王大夫…多谢…”秋叶红喃喃道。
“快走,快走。”王华彬早转过身,不耐烦的摆手。
秋叶红抿嘴一笑,道:“有王大夫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罢转身去了。
第二日,大堂里就多了一个问诊桌子,挂着富慧娘的名字。
因为昨日一个手术,药蜜库会刨腹的小大夫名声正渐渐的传开,这一上午,秋叶红倒没有坐冷板凳,不时有人到她跟前问东问西。
虽然问的多是有关手术的话题,但也聊胜过没人理会。
马儿恢复的很好,秋叶红的低沉几日的情绪渐渐的好转了。
“我得了一个赏钱呢。”结伴回家的路上,小玉乐滋滋的给她显摆,“我给一个客人倒茶,他出手好大方呢!”
秋叶红也替她高兴,二人说说笑笑的往家走,还没到巷子口,就听身后马车响,冲他们而来。
二人一面往路旁避了避,一面回头去看。
“富慧娘。”马车在她们面前停下了,眼睛浮肿不施粉妆的宋雪儿探出头来。
“哦,宋小姐啊,好久不见。”秋叶红打个招呼。
几日不见,这宋小姐怎么憔悴了很多?
“富慧娘……”宋雪儿咬了咬没有血色的下唇,“是我得罪了你,有什么你冲我来,折辱我表哥算什么!大不了…大不了我铰了头发当姑子去……也省得拖累亲戚家人受辱……”
折辱……?当姑子?秋叶红被她这话说的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也不能受委屈
五月末的时候,淑妃娘娘突然请母亲到宫里去了一场。
第二天,宋家就突然那接到黄家三子要为其祖母守孝的消息,那么也就是说定于十一月的婚事就要推后了。
宋家合家一头雾水,黄家的祖母死了都三四年了,怎么又跑出来守孝这一说?
宋家几个长辈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宋母亲亲自上门询问,不问倒好,一问黄家的几个长辈支支吾吾一通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干脆说其祖母托梦,宋雪儿与她命相不合,这个婚事要是成了,对谁都不好。
总之一句话,就是他们黄家要悔婚了,当然,黄家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有些不好,特意提出奉还双倍违约金,还会另外给宋雪儿姑娘赔偿金。
这突然的事情,让宋家人几乎傻眼又暴怒。
命相不合?早不合晚不合,怎么都要成亲了就不合了?
宋雪儿得到消息的当晚,就自挂了一回东南枝,幸亏丫鬟机警,才没娘成大祸。
宋家几个长辈在各种场合要讨个说法,耐不过黄家的人狡诈之际,闭门不出避客不见,连朝堂都告假。
堵着门口去骂吧,宋家人又实在豁不出这脸面,一家人只得关起门来,闹得个人仰马翻。
正没抓没挠的时候,有个交好世家,给他们递来一个消息,隐晦的提醒一句,他们家的姑娘,可是得罪哪位贵人了?
顾不得女儿的哭闹,宋家父母连连逼问了宋雪儿一天一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傻子也不会不长眼,去得罪不能得罪的人啊!”宋雪儿又是急又是气的直哭。
顺风顺水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对于宋雪儿来说,不亚于天塌了。
正是这个道理啊!
自家家的女儿,因为年纪最小,所以娇惯些,脾气呢也有点不太好,但是还不至于胆子大到敢去得罪人,再说,那跟胆子大小也无关,跟眼神有关。
宋家父母无法,既然这退亲的决定是淑妃娘娘做的,便拐了几层关系,使了不少银钱,终于从淑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小待女口里打听到了。
皇后娘娘家的一个亲戚。
宋雪儿抹着眼泪板着手指数了一遍,“且不说,她们日常不爱跟我来往,就是见了也不过远远的笑笑打个招呼,何谈得罪她们?”
“那怎么说镇远侯夫人去了趟宫里,过午淑妃娘娘就被皇后娘娘叫了去?”宋父跺脚道,“再想想!那偏远的旁支的…亲戚的…”
宋雪儿急得大哭,干脆又要寻死。
“镇远侯夫人…”哭了一半,猛地想起来,挂满泪水的脸就僵了,“该不会…该不会…是她?”
“谁?”宋家父母以及几个出嫁了的姐姐,都急吼吼的问。
“我?”秋叶红听了宋雪儿连哭带说的这一番乱糟糟的描述,怔怔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宋雪儿咬着没有血色的下唇,用帕子捂着肿肿的眼,哭的声音都嘶哑。
秋叶红怔怔的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想哭。
“所以……你们家要和我攀亲……所以,你表哥来提亲?”秋叶红喃喃道。
“你不就是这个打算!这下趁你的意了!”宋雪儿放下帕子,红着眼框瞪着秋叶红,说着咬着下唇,苍白着脸,虽然微微发抖,但倔强的梗着脖子,“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尽情作弄我们家……我就是有嫁人又如何……!”
“我知道了。”秋叶红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淡淡说道,再没心情跟她多说一句话,冲站在一边等她等的不耐烦的小玉招招手。
“走了。”
“喂!”宋雪儿从车跳下来,赶着几步就去拉她,“你别想就这样走了……”
“雪儿…”乱乱的声音传来,奔过来几匹马一辆马车。
陶钧最先跳下来,拦住了宋雪儿,接着几个仆妇丫鬟从车上下来。劝着说着将宋雪儿拉上了车。
而这边的秋叶红只是回头看了眼,就转过脸,脚下没停。
“这不是上次治猫的那个小姐?她怎么了?猫死了?”小玉好奇的问。
秋叶红笑了笑,没有回答,听得身后陶钧的脚步跟了上来。
“富姑娘…”他开口唤道。
秋叶红只当没听见,脚下不停,小玉在一旁扯了扯她。
“富姑娘…”陶钧干脆紧走几步,拦在她身前。
秋叶红低着头,看着眼前淡青色的衣袍。
“她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陶钧带着几分焦急开口就道。
“陶公子,说笑了,我富慧娘没那么小的肚量。”秋叶红含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倒是,委屈公子了。”
眼前这个姑娘的眼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就像那一次在当铺中初见一般,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那种极力隐藏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平和。
陶钧怔了怔,焦躁不安的心情竟然莫名的多了一丝无力感。
委屈……
“富姑娘,雪儿的话并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陶钧抿了抿嘴唇,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于是看定她,一字一顿的道,“富姑娘,我不委屈。”
秋叶红扑哧一声笑了,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敛容道:“可是我受不得委屈。”
陶钧微微一怔。
“咱们,谁也不能委屈了谁,是不是?”秋叶红含笑道,一面拉住要避往一边的小玉,就绕过他,继续向前面去。
“哦,对了。”秋叶红又回头笑道,“你表妹的事,别担心,算我开个玩笑,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当做个噩梦,梦醒了,就没事了。”
“富慧娘…”陶钧只觉得心里酸的难受,下意识的又紧步几步,想要赶上她。
那姑娘头也没回,随意的摆了摆手,算是告别吗?
陶钧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姑娘汇入来来往往的人流。
初夏的天黑的晚了些,富文成站在秋叶红的窗外看半日,眉头几乎拧成麻绳。
院子里渐渐黑了下来,坐在院子里趁明修改衣裳的顾妈妈,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站了起来,一面将手里的衣裳抖开。
“看着怎么样?还是显得旧了些,不过料子好,明日穿着也过得去”顾妈妈一面看,一面自己说道。
这是一件粉蓝印花交领褙子,因为短了些,下摆接了一道从别的衣裳拆下的滚边,颜色配的极好,几乎没人认为是后接的。
“你做什么呢?”顾妈妈说了话不见富文成回答,抬头看了眼。
“顾妈妈。”富文成走过来,低声指了指秋叶红的屋子,“以往这个时候,就该点着灯看书了,怎么今日……?”
说着脸上又是疼又是懊悔不安,“该不会还在生气……”
一面下定决心的道,“妈妈,那陶家虽不是官宦人家,但也是个殷实大户……”
顾妈妈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衣裳一抖,收起来,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迈步过去轻轻对这秋叶红的屋门道:“姑娘,今晚别看书了,早些歇了,明日还要出门。”
屋内不见动静,富文成也疑惑担忧的过来了,侧耳听了一时,便轻轻推开了门。
室内更是昏黑,模模糊糊见秋叶红趴在监窗的桌案上,一动不动。
顾妈妈和富文成对视一眼,取了灯悄悄的过去一看,见她手里还捏着一本书,头枕在胳膊上,已经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未干的泪。
富文成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慧娘……”
都怪自己没本事,让姑娘如此辛苦受累,吃的差穿的差,还要挣钱养家。
“扶姑娘到床上睡。”顾妈妈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富文成将秋叶红扶到床上,退了出去。
“是在外边受了委屈了吧。”顾妈妈为她盖好被子,放下账子,一面吹灯,在床边静静的站了一时,幽幽叹了口气,“别怕,坏日子就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晨光刚透过窗棂照进来时,秋叶红伸个懒腰睁开眼,听的院子里富文成和顾妈妈轻手轻脚的走动,低声说话,多多狗不知道又哪里不高兴了,旺旺的叫了几声。
“姑娘,可起来了?”顾妈妈在外轻声唤道。
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不管秋叶红说什么样的难听话,摆什么样的丑脸色。
秋叶红撇撇嘴,恩了声,一面穿了鞋下来,简单洗漱,就被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