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  第34页

,为了置气就让外甥丢了好好的一个爵位,现在爵位可不是那么好封的。
  陆季安关心的只有婚事,黑眸灼灼地道:“您,您真的答应了?”
  顾崇严大笑:“舅舅说话,何时不算数了?”
  陆季安狂喜,放了一半心,想到舅母,他又紧张起来:“那,舅母那边……”
  妻子啊,顾崇严笑容顿了顿,不过,外甥这样好,值得他去妻子面前求情。
  送走外甥后,顾崇严忐忑地去见妻子了。
  俞氏听说外甥为了女儿宁愿舍弃爵位,也颇为触动,但一想到陆家那帮子人,她就皱眉。
  “好了好了,咱们阿凤又不傻,不会连个姨娘都对付不了。”顾崇严搂着妻子,心已经彻底站在女儿、外甥那边了。
  俞氏看他这样就来气,狠狠将人推开了:“往后什么事我也指望不上你!”
  顾崇严不爱听,扑过来就把娇小的妻子压到榻上了,故意无赖道:“没有我,你能自己生儿子?”
  俞氏狠狠打他。
  顾崇严摁住妻子的小手,为了女儿与外甥,他决定使一出“美男计”!

第38章

  有父亲顾崇严的支持, 顾凤再去母亲面前撒撒娇软磨硬泡,她与陆季安的婚事就成了。
  只是, 顾凤是侯府的二姑娘,上面还有个大姑娘顾芸,顾崇严便与外甥商定,等顾芸定亲后两家再正式议亲。大男人一言九鼎, 陆季安很相信自己的舅舅,与表妹远远对视一眼后,陆季安就先回府安心备考, 准备秋闱了。
  陆季安是永安伯府的世子,有爵位继承,他不考科举这辈子也不愁吃穿了, 但陆季安不想当个空头爵爷,他有自己的抱负,他希望将来他能像舅舅一样,功绩比爵位更显著。
  俞氏开始不乐意女儿嫁给外甥, 现在亲事板上钉钉了, 俞氏就也担心正派的外甥在夏氏那里吃亏,故早早就将她最信任的宋嬷嬷送去了永安伯府, 叫宋嬷嬷盯着夏氏的一举一动, 等女儿嫁过去,宋嬷嬷也将成为女儿的左膀右臂。
  “还是娘最疼我!”听了母亲的安排, 顾凤扑到母亲怀里, 开心地道。
  俞氏绷着脸, 气道:“我不疼你,你绝食我都不在乎,反正也不是我亲生的。”
  这都是顾凤当时的气话。
  顾凤只当自己没说过,一个劲儿在母亲怀里拱。
  顾鸾在旁边看着,笑个不停。
  俞氏瞅瞅小女儿,突然使劲儿拍了长女一下:“起来,没个姐姐样,别再把阿鸾带坏了。”
  顾凤扭头,看到傻笑的妹妹,顾凤笑道:“娘放心,妹妹最听你们的话了,娘给她挑哪个夫婿就是哪个夫婿。”
  顾鸾脸一红,小声道:“姐姐安心待嫁吧,别扯我。”
  姐妹俩拌嘴,俞氏看着还带着孩子气的小女儿,想到过两年小女儿也要选夫了,她就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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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娘顾芸十五了,从前年曹氏就开始着手她的婚事,但曹氏挑的几个,要么是萧老太君看不上,要么是顾二爷看不上,气得曹氏差点想不干。
  顾二爷也不放心将长女的婚事交给续弦,到底不是亲娘,顾二爷怕女儿受委屈,所以他自己挑,挑来挑去,定了一位户部同僚家的公子。
  顾芸的婚事,倒是与上辈子完全对上了,顾鸾记得很清楚,大姐夫也是大哥的同窗,婚后待大姐姐可好了,据说大姐姐怀孕时嘴馋,大半夜的突然想吃石榴,大姐夫没有惊动下人,自己摸黑去院子里摘了几颗石榴,亲手剥给大姐姐吃。
  大姐姐回娘家的时候,甜蜜蜜地跟她们念叨,顾鸾当时还很羡慕呢。
  两个姐姐的婚事都定了,酷暑也来临了,没热几天,老天爷突然连续地下起了暴雨。
  这日顾鸾在萧老太君这边歇的晌,睡得迷迷糊糊的,萧老太君担忧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雨这么大,不知道河南一带是不是也下了。”
  李嬷嬷陪聊道:“您就是心善,每年都惦记那边的百姓。”
  萧老太君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经陪老头子在那边住过一阵,恰好赶上夏日暴雨,夜深人静,我在城里都能听见黄河水的咆哮,那年我们命大,没遇上天灾,第二年我们搬走不久,那边就发灾了……”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黄河决堤的可怕。
  李嬷嬷唏嘘了一阵,然后聊到了宁王:“巡视黄河是份苦差,闹不好还要被牵连,皇上怎么舍得派宁王殿下去了?”
  萧老太君说了什么,顾鸾没听清。
  窗外大雨瓢泼,顾鸾静静地听着,试着想象曾祖母口中的黄河咆哮。
  今日的黄河,确实在咆哮。
  暴雨如注,倾倒一般从天河坠入黄河,赵夔与当地河北魏县的官员站在黄河岸边的一片高山上,居高临下俯视眼前的黄河。河水幽幽发黑犯浑,如笼子中的野兽在咆哮挣扎,而就在魏县,黄河曾经改道,分成了东流、北流两个支流。
  黄河改道后,原来的北流河水越来越少,东流有成为主流之势,因此大臣们建议堵塞北流,引导黄河沿着东流入海,从而稳固新的河道。隆庆帝已经同意了,命地方官员大力修筑东流两岸的堤坝,今年赵夔亲自巡视两股支流后,却发现东流河床尚浅,一旦堵住北流,大量河水涌入东流,新建的堤岸一定承受不住,届时河水决堤灾情会更严重,致使两岸百姓遭殃。
  因此,赵夔反对弃北流、稳东流的建议,上书奏请朝廷再拨银款,同时加固两股支流的堤坝。
  可是,朝廷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隆庆帝是个十分爱钱的皇帝,他巴不得地方官员提出个既能防治水患又省钱的良策,地方官深谙帝王爱财如命的脾气,如果没有赵夔,反正内阁的阁老们都赞成主修东流堤坝了,地方官多半就默认了。
  但赵夔不认,皇帝老子一日不拨款,他就不停地上书催债,隆庆帝本想不听,可看到他心爱的二儿子在新的奏折里威胁他,说父皇不拨款他就死守北流堤坝,与当地百姓同进退,隆庆帝就怕了,万一今年黄河真主流北流河道,他的夔儿被黄河水卷走怎么办?
  银子都能比儿子重要吗?
  不就是银子吗,反正国库充盈,儿子要多少他给多少!
  就这样,拉银的官车一辆一辆地从京城驶了出来。
  自古以来,赈灾粮饷都容易被地方官员贪污,今年也不例外,有那爱财胜过性命的地方官员,习惯地又从经过的饷车里多取一些私吞了。但他们忘了,黄河边上等着收银子的是凶名远扬的宁王,明明一车该有一万两银子,结果到手只有几千几百两,宁王能干?
  赵夔立即派心腹彻查,查到一个贪官,甭管贪多少,都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百姓们最恨贪官了,在他们看来,惩治贪官的一定是好官,更何况,赵夔这次查的是修堤的银子,黄河两岸百姓最怕的就是黄河,堤坝修好了保的是他们的田地房屋性命,故,随着赵夔办贪官传得越来越广,宁王为民治河的美名也越来越深入民心。
  什么,宁王曾经虐杀过辽兵俘虏?辽兵杀了我大周那么多百姓,虐杀一下又如何?
  哦,宁王在皇宫经常欺负皇后、太子一党?那还有谣言说湘贵妃是被皇后害死的呢,宁王不报复,还算什么儿子?
  总而言之,宁王这次的巡河之行,以比隆庆帝期待的还快的速度,迅速为他赢得了一片美名。
  赵夔确实是为了名声才接受了这份差事,但真的来到黄河边上,亲眼目睹黄河平静时的水面与翻涌时的狰狞,赵夔的血性也是真的被激起来了。都说成事在天、天意难违,他偏就不信,黄河水多,他就将堤坝修高,高到河面涨得再高也翻不过去!
  但这场暴雨来的太快,快到堤坝还没有彻底修完,尤其是新的东流河道。
  赵夔坚持主修北流,东流为辅,他这次治河是功是过,就看今年黄河水主要往哪边流了。
  河北的魏县,便是两股支流的分叉点。
  赵夔命人加宽加深了北流的入口,同时略加堵塞东流,可大股的黄河水一到,刹那间便分成两条几乎一样粗细的水龙,分道而狂奔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有的官员甚至觉得,朝东流的河水好像更多啊。
  “这……”赵夔身后的官员们,脸都白了,这场黄河水,关系的是他们头顶的乌纱帽,关系的是两岸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赵夔岿然不动地站在山巅,别的官员披着蓑衣,他上山时嫌碍事,将蓑衣丢了出去。
  为了便于行走,他穿着工匠一般的粗布短褐,早已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他脸色阴沉地盯着山下的黄河,黑眸中河水翻涌狰狞,仿佛那河水全部冲到了他的眼里,仿佛他的体内,一头名夔的凶兽正与两条巨龙同时搏斗。
  赵夔闭上了眼睛。
  眼睛会骗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东流河道又新又浅,容纳不了大量河水,他疏通北河河道尽量多引导河水北流,至少比父皇先前决定的堵塞北流,造成的损失少。
  赵夔一连在山上住了三日,当暴雨褪去,黄河河面也终于停止涨高了。
  源源不断的河水继续分成两股,但这个时候,明显能看出来,往北流的河水更多。
  地方官员的奏报连续不断地传了过来,短短三日,承受黄河主流的北流有一处决堤,新河道东流虽然接纳的洪水少,但因为河道太浅,加深的堤坝也不够高,竟有四五处决堤,万幸百姓们早有防范,只有田地房屋被淹,丧命的百姓并不多。
  两边的灾情同时上报,朝堂之上,隆庆帝看完奏折,突然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哭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与往年相比,今年的灾情并不严重,皇上您哭什么?
  隆庆帝岂止哭,他都哭得哽咽了,接了石公公递来的帕子一边抹泪一边感动道:“朕的夔儿是真的长大了,这次要不是他坚持主修北流,东流两岸受灾的百姓将以千万记,是夔儿帮朕摆脱了一桩千古骂名啊!”
  说到这里,隆庆帝用帕子捂住鼻子,醒了一个大鼻涕。
  文武百官:……
  行了,知道您的凶兽王爷立大功了,您的夔儿最厉害还不成吗?

第39章

  赵夔在黄河一带逗留到九月, 确保堤坝都修完了,他才功成回京。
  久别重逢, 隆庆帝险些没认出自己的儿子。
  赵夔沿着黄河奔波那几个月,经历过暴雨,但日晒的时间更多。离开京城时,宁王殿下肤色白皙如玉, 如今归来,他的脸已经晒成了麦色。赵夔本就高大魁梧,脸白时气质更显阴沉, 现在黑了,虽然还是那张冷脸,曾经的阴沉却被刚毅沉稳取代, 就像一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终于长大成人了。
  隆庆帝就是这么想的!
  他最希望看见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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