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  第333页

晌仍不见苏神医回来,赵长卿道,“先生,不会苏叔叔有什么事吧?就是去监察司,也不必这么久。”
苏先生道,“不会有事的。”
赵长卿这才放心告辞。
苏神医无暇分|身,夏老太太、夏姑妈已经轰轰烈烈的在准备入股杨表妹的蜀锦铺子了,甚至赵莲都拿出自己攒的一些私房,想着一道投进去。赵莲还拉了夏玉一起,夏玉还没拿定主意,同夏太太商量。这样的大事,夏太太必要与丈夫商量的。
夏老爷毕竟是男人,见识上总比夏太太强些,道,“杨丫头怎么突然就发了大财,以前倒是看不出来。”
夏 太太道,“一是运道好,赶上如今帝都人都在穿蜀锦呢。二则,柳家有位族兄在蜀锦织造司说得上话,也不单是芙丫头一人的生意,她也是与柳家这位族兄合伙。三 则,先前那事,虽怪不得她,到底是因着她咱家遭了大难。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底子都葬送了,她心里有愧,恰好有这机会,就与老太太说了。我看,老太太、姑太太 都乐意的。”
夏老爷不置可否,“我与文哥儿商量商量再说。”
夏太太便不敢多说了。
尤其杨玉芙的事,当初夏太太执意给长子定了杨玉芙为妻,后来因此引来祸事,纵使同丈夫去大西北吃了三年苦,每提及杨玉芙,夏太太都心里有愧。
夏老爷叫了长子商量,夏文着人将夏武一并叫到书房,与父亲道,“二弟也渐渐大了,家里的事,让他学着走些心。”
夏老爷向来倚重长子,没什么意见。
待夏武过来书房,父子三人说起杨玉芙生意的事。夏文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纵使表妹赚了银子,这是表妹的本事,与咱家不相干。要我说,咱们还是自己安生的过小日子。
夏 武挠挠头,“我觉着,要是谁欠了咱家的就拿银子来补偿,显得咱家不大值钱。”这话真是,话粗理不粗。夏武又道,“再说,听表姐的说法,先前咱家倒霉也怪不 得她。要不是亲事吹了,我哥也娶不着大嫂。毕竟先前与大哥定过亲,叫母亲她们别总是去表姐那里,嫂子就是再宽厚,心里定也觉着别扭的。”
夏老爷也不乐意去沾杨玉芙的光,只凭先时杨玉芙与儿子定过亲的事,他不大乐意同柳家来往。这杨玉芙也是,做什么把家安在他们夏家隔壁,不要说赵长卿,就夏老爷都觉着别扭。
夏 老爷还是很满意儿子们的认知,正色道,“人这一辈子,遇着这样好似现成的好事多的很,你们就是得明白什么样的好处可以沾,什么样的好处不能沾。若钱这么容 易赚,天底下便没有穷的了。”夏老爷在蜀中活了大半辈子,他虽是在乡下小镇,但家离着成都府近,这蜀锦的生意,可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柳举人初来帝都时还要 租宅子住,这才将将一年便置办出偌大的铺面宅子,便是柳老爷这没做过高官的,直觉都觉着有些不对。
父子三个统一立场,根本未要夏文出面,夏老爷先去解决了老娘,又与夏太太说了,“杨丫头赚钱不容易,咱们做长辈的,不要去沾她这个光,不然,倒叫人小瞧了。就是先前的事,咱们又不是不明理的人家,知道不怪她,让她放宽心吧,也别再提了。”
夏老爷连夏老太太都能说服,夏太太自然更不会说什么。
夏太太闲来与赵长卿唠叨,道,“其实,杨丫头也是好意,她自小就这样,对谁都好。有了好机会,心里记着咱们。就是老爷,兴许是想多了。”
赵长卿不好说什么,夏太太问,“你说呢?”长子是出人头地了,但,家里还有次子幼女未娶未嫁,将来亲事都是不小开销。机会难得,夏太太是打算让媳妇劝劝长子什么的,再让长子与丈夫说一说。家里攒下几个,将来儿女亲事也好看。
赵长卿自然不会直接说杨玉芙的不是,她斟酌道,“赚银子的事,不是坏事。要依我的见识,如今相公在朝为官,说官儿小,相公还年轻呢,熬个几十年,以后兴许能熬个前程出来。就是二弟,以后也是走科举的。咱们家,还是要以相公和二弟的前程为要。”
夏太太皱眉,“这是怎么说的,难道咱家赚些正当银子,还影响文哥儿,武哥儿前程了不成?”
赵长卿温声道,“上等蜀锦向来是织造局官造的居多,蜀王在蜀中四五十年,这织造局就是蜀王家的作坊。蜀王是藩王,朝中大臣,小官不提,二品以上大员,没人敢跟藩王太过紧密的联系的。”
一说这个,夏太太就懵了,不解道,“我听说蜀王是陛下的亲叔叔,这要是能跟皇帝亲叔叔搞好关系,难道不是于文哥儿官场上有益么?”
赵 长卿耐心道,“汉武帝时有一员大将,名叫李广,李广战功赫赫,结果终生未能封侯,便是因为李广曾与汉武帝同胞弟弟梁王来往过密,遭到汉武帝的忌讳。这就是 李广难封的故事了。皇室王族的事,咱们宁可远着些,不然哪里做错一星半点儿,官做不做的不打紧,恐怕平安都难了。”
夏太太是经历过的,蜀王世子一句话,夏家便是灭顶之灾。那点发财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夏太太忙道,“你这话很是,咱们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就好。”
夏家父子颇是能干,这入股的事最终没成。
倒 是杨玉芙,瞧着未受丝毫影响,只是到夏家与夏老太太说话时,不经意的提一句,“永安侯爷的生母李老太太极精明能干又平易近人的,听说这蜀锦的生意好,有一 回恰好遇着了,也不知道怎么三说两说的,李老太太就拿了五千银子给我,非要算她一份。实在推辞不得,只得应了。何况她老人家人头广,也与我介绍了许多大主 顾。红利三月一结,我给她送红利,她老人家还不收,非说再把红利入股。我说,这可不成,生意也不是我一家的,还是得族兄做主呢。”
夏姑妈忍不住问,“芙丫头,李老太太三月红利有多少啊?”
杨玉芙笑,“今年运道好,行情也好,有一千五百多两银子。寻常一处三进的宅子,也能置起来了。”
夏姑妈惊的眼珠子险掉出来,问,“三个月就一千五百两的红利?”
“夏 天不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到了秋冬,天冷了,豪门大户的都要裁制新衣,秋冬的料子更好,那才赚钱呢。”只当未看到夏姑妈放光的双眼,杨玉芙笑,“上回表嫂给 我介绍的匠人班子极好的,我们老太太的屋子已经收拾妥当了。今天我来,是特意来跟表嫂道谢的,怎么不见表嫂呢?”
夏太太笑,“她有事出门了。”
夏姑妈嫉妒的抱怨着,“成天出门,也不知去做什么。不是赏花就是出游,一家子谁都没她逍遥自在。”
夏太太还是很维护赵长卿的,笑道,“看姑太太说的,是郑太太寿辰,媳妇过去给郑太太贺寿了。”
杨玉芙笑,“表嫂的能干,无人不知。只可惜表嫂看不上我这小生意。”
夏姑妈道,“我看,还是你更能干。每月能给李老太太赚出那许多的红利,就是文哥儿媳妇也不如你的。”
夏太太听这话不禁皱眉。
杨玉芙温温柔柔的笑着,“姑妈真是太抬举我了。表嫂在边城给西北军捐银子,一年便有上万两。听说表嫂来了帝都,每月都给皇后娘娘的义塾捐钱,一月足有六百两,一年就是七千二百两。我这点小钱,算什么?不及表嫂一根手指。”
夏家自夏老太太、夏姑妈、夏太太,到赵莲、夏玉,一听这话,都惊的下巴掉一地。
良久,夏姑妈方找回自己的声音,“天哪,这是真的吗?”
杨玉芙笑,“怎么,难道姑妈不知?”
夏姑妈简直浑身发抖:这,这都是老夏家的钱哪!
夏老太太脸都挂不住了,拍着桌子转头质问夏太太,“这事,你究竟知不知道!”
夏太太道,“边城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赵长卿有做药材生意,当时是把银子都捐出去的,那会儿夏太太以为就是千头八百的呢,哪里知道是上万两的银子!
夏老太太呼吸急促,怒道,“我看,你们是不气死我不罢休!”
杨玉芙露出尴尬为难之相,上前给夏老太太抚胸捶背,温温柔柔的劝道,“老太太,您莫恼,这都是我多嘴了。我以为您知道呢,早知道,我再不能说这些的。”
夏老太太道,“亏得你说了,不然,哪天去见了阎王爷,我也只是个糊涂鬼。对不起列祖列宗啊!”一想到那成千上万的银子都给赵长卿败出去了,夏老太太心疼的老泪纵横:这都是她重孙的钱哪。
夏家闹成这样,杨玉芙不好多呆,寻个由头便心满意足的告辞了。
郑大人乃正三品高官,因脾气原因,交往的朋友并不多。郑太太的生辰只是请了相近的朋友,席面上都是寻常吃食,鸡鸭鱼肉尽有,并无山海奇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家说说笑笑,也很愉快。
赵长卿告辞回家时已是下晌,一到家,永福就同赵长卿说了杨玉芙特意前来挑拨的事。赵长卿还没换好衣裳,夏太太就打发人来叫赵长卿过去说话。
待换过衣裳,赵长卿去了芭蕉院。夏太太道,“老太太知道你捐银子的事,气坏了。你也是,怎么不早与我说一声呢?”
赵长卿已有心里准备,道,“我早跟相公说过了。相公没同太太说吗?”
她 一直知道赵长卿有钱,只是不知赵长卿这么有钱。好在,赵长卿乱用钱的事,没瞒着自己儿子。夏太太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叹道,“男人哪里知道这过日子的不易, 阿文更不用说,自小就念书灵光,别的事我也不敢指望他。这是你自己的钱,我原不该多嘴,只是,怕老太太不会这样想。”
赵长卿想了想,道,“兴许老太太不大了解我们边城的风俗,我以前在娘家时,我爹爹也不大管我花钱的事的。何况,这又是用来做善事的,也是给子孙积德的好事。”
夏太太劝赵长卿道,“你素来心善。不过,这钱哪,捐个千头八百的也就是了,捐那许多做甚,你也忒实在了。”
赵长卿道,“这也没多少。”
夏太太实在不敢想像赵长卿有多少钱,她道,“一会儿老太太肯定要找你的,你先心里有个数。”
赵长卿笑应了。
夏太太又问起郑太太的寿辰,婆媳两个说了会儿话,夏老太太也没着人叫赵长卿过去。夏太太感叹,天下人皆是欺软怕硬,如夏老太太这等刁人亦不能免俗。换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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