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  第325页

茶倒水,拿果子拿糕点。
  “你俩快别拿了,看得我忙道,坐下说说话多好。”老爷子拉着良子说了半晌的话,趁着盈双跟荷花去西屋说体己话的时候才问:“你们成亲都这么久了,你媳妇的肚子咋还没动静呢,我可还等着抱你的大胖小子呢!”
  良子被老爷子说得脸上一红,很是不好意思地说:“盈双年纪还小,过两年也来得及,年岁太小生孩子不保险。”
  一句话说得老爷子没了言语,半晌才拍了拍良子的手说:“我这老头子人老眼不瞎,当初就看着你这孩子好,是我家没这个福气嫁个闺女给你,不过看着你如今日子过的好,我也高兴咧!”
  “祖爷,您这话就外道了,且不说您和爷奶对我如何,二叔二婶儿更是把我当亲儿子对待,咱就是一家人,您非要我去做半个儿,不肯要一个不成?”良子知道这老爷子是真心对自己好的,见他神色沉重赶紧劝解。
  “对,说得对!”祝老爷子坐着直了直腰说,“上了年纪身子骨就不中用了,如今博荣儿女双全,博凯家的也就快了,就剩下你还让我惦记着,只盼着我这把老骨头入土前,你能让我抱个大胖小子亲亲。”
  “祖爷累了就躺会儿,您身子骨硬朗,以后还要喝玄孙的喜酒,再抱小孙儿呢!”良子哄着老爷子睡下,却觉得老爷子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吉利,弄得心里有些异样的沉重。
  这边两个老头子都躺下歇午觉了,良子心事重重地刚从东屋出来,就见荷花笑眯眯地从西屋探头朝自己招手道:“良子哥,你来,有好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儿?”良子抛开刚才的想法,过来问荷花道,“莫不是又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了?”
  “还真让你猜到了。”荷花笑得开心,“我大哥年前给我带回来几本书,里头有一个写了如何养兔子养羊之类的,我寻思着,齐家村那边林子多草多的,若是能养兔子,应该是个不错的进项,兔子肉可以吃,兔子皮还能再卖钱,良子哥觉得怎么样?”
  “你若是觉得好,那我能有啥意见。”良子憨厚地笑笑,“不过我只会销皮子,可不会养兔子啊!”
  “我寻思着让你套些兔子回来养,看看能不能养住,若是能养得好,咱在计较别的,若是真能做成,我大爷和四叔家也能得个营生。”荷花一双眼睛眯着看向良子。
  “你这主意看着倒是不错,如今左右也闲着,我得空上山转悠转悠,下几个套子,最好能摸到几个兔子窝,到时候试试看!”良子很喜欢荷花这样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感觉。
  “还是良子哥好!”荷花欢呼一声,又去搂着盈双的胳膊道,“小双嫂子,良子哥若是对你不好,你就来告诉我,让我娘给你出气!”
  “他对我好着呢!”盈双说罢觉得又上了荷花的套子,羞得红了脸,推搡了荷花一把道,“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不稳重。”
  她说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炕琴的柜门,拿了个小包袱出来递给荷花,“这是我平时在家无事做的,正好送给你当嫁妆。”
  荷花解开包袱,看里面是四双鞋垫儿,四个包袱皮儿,还有两个春秋的门帘子,绣得都是鸳鸯戏水、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花样儿,盈双的手艺是没话说的,但是这份心意却更是让荷花感动。
  “还是嫂子知道心疼我!”荷花捧着看了半晌,一股脑儿地包好,“我心里只把你当我亲嫂子,我也不跟你客气,可就都照单全收了。”
  “这样才对,你良子哥就喜欢你不拿他当外人。”盈双嘴角含笑地说。
  良子见姑嫂两个说道女人间的话题,便出去陪着祝永鑫喝茶,讨论起养兔子的事儿。
  荷花这边又问起了小翠的事儿:“小翠如今如何了?可回过娘家?”
  “只回来过一次,坐了不到半日就急急地走了,虽说穿得体面又插金戴银的,可那精气神儿却是大不如前了,一副累心的模样,拉着我说了几句话,可也都不似以前那样心直口快了,都是些个场面上的客套话,才在家坐了一个多时辰,还不等吃饭外面的下人就催着回去。后来我还听她家人背后说嘴,说去吃香的喝辣的了,也不知道给娘家贴补,连给娘家弟弟找个差事都不肯应。我想着她那么爱面子的人,即便是过得不好都得死撑着呢,如今连面子都撑不起来,怕是过得极不好的。”盈双跟小翠到底是一条巷子里从小长大的,说起来不免有些唏嘘,然后又像是跟荷花解释似的说,“其实小翠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后来大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良子哥不喜欢我跟她有什么来往,她曾来请我去她家玩儿,我给推了后来就也不再有联系了。”
  “不管以前的交情如何,她如今那样的人品,少来往也是好的。”荷花也觉得自己提的话题不太合适,便转了口风道,“过两天芍药成亲,嫂子可得去跟着帮衬,不去的话,我可不依的。”
  “自然是要去的,你良子哥早就惦记着呢!”盈双从桌上拿了个帕子包着的东西,“你看看,我打算拿这个添妆奁,可还使得?”
  荷花拿过来掂了掂分量,该是一对儿银鎏金的耳坠子,百合花的款式倒是别致,也应着百年好合的吉利,笑着说:“自然是使得的,这礼已经很是不轻了。”
  这头说着些絮絮叨叨的家常话,对面屋老爷子午觉也醒了,说搅扰了半晌,赶紧回家去吧!
  良子非要让留下吃饭,最后反倒被老爷子叫着一起到荷花家吃了晚饭,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才散。
  三日后,芍药的婚事如期进行,因着是热孝成亲,一切可以省略的步骤全都省了,连唱喜歌儿的喜娘都成了锯口葫芦,家里请了个全福婆婆来给她开了脸,上了妆,让博凯背着出去上了花轿,就冷冷清清地被抬到了卢家,进门迈门槛,过马鞍,跨火盆,然后拜堂成亲。
  对于芍药的出嫁,家里也只有杨氏还有些伤感,祝大姐被祝老三的事儿气病了,在荷花家炕上躺了几日都没起来身儿,芍药成亲的时候让枝儿扶着,强撑着出来应了个卯,晚上却又再次发热起来。
  杨氏担心女儿,一时间就也顾不得感慨孙女冷冷清清的出嫁了。
  祝大姐的病还拖拖拉拉的没好,祝老爷子却是在城里住不下去了,说没有个田间地头的走走,浑身住得都难受,没法子,杨氏就让老祝头赶车,带着老爷子先回去。
  谁知道当晚祝老四就连夜又赶到城里,后半夜在后巷里用力砸门,祝永鑫惊得一跳,披着衣服下地去开问是谁,就听祝老四哭道:“二哥,不好了,咱爷把腿摔折了,你赶紧起来,去请个大夫咱还得赶回去呢!”
  祝永鑫一听脑子就嗡嗡作响,肩头披着的衣服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手不由自主地哆嗦着,扯了几下门闩都没扯开,最后好不容易一把抽出了门闩,匆忙间却又把手指上挤了个血泡,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抓着祝老四问:“咱爷咋样了,咋还能摔了呢?”
  “我、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爹赶车回家的时候不小心歪得翻了,爷滚下去摔了腿,总是赶紧请个大夫回去吧!”祝老四说话间已经带了哭腔。
  祝永鑫赶紧让他收声:“别吵吵,大姐病还没好,我去跟你嫂子说一声,我先跟你回去,有啥别的事儿再说。”
  祝老四听了这话,急得原地转了几个圈,憋得面红耳赤地说:“既、既然回去就、就都回去吧!”
  “老四,你跟我说实话,爷到底咋了!”祝永鑫从他的样子里看出了端倪,急得一把捏住他的肩头问道。
  祝老四被捏得一咧嘴,嗷地一声哭道:“爷、爷还摔了脑袋,到现在还没醒咧,爹说让我先别告诉你们这个,只说摔了腿,怕、怕你们着急。”
  一时间祝永鑫的眼睛通红,家里大大小小也都被叫了起来,却也都先瞒着,只说了是摔断了腿,让大家赶紧回去。
  杨氏这几日照顾祝大姐有些累得不行,祝大姐又病得昏沉沉的,所以也都没察觉出不对,祝永鑫去寻了两户认识的人家租了马车,又去书院叫了博宁回来,一家人请了大夫,就急忙坐车回了齐家村。
  荷花路上就已经察觉出气氛不对,但是见祝永鑫双眼通红地赶车,也不敢多问什么,到家进屋一看顿时就傻了眼,祝老爷子躺在炕上,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白布,额头前面已经被渗出的血染红了,地上丢着好几个盆,里面都是一盆一盆的血水,还有些染血的白布在地上丢着。
  方氏也是一愣,第二反应就是回身去拦杨氏和祝大姐,可惜还是晚了半步,杨氏眼神儿不好倒是没看清楚什么,祝大姐却是两眼一翻就晕在了方氏怀里。
  家里一时间愁云惨淡,大夫先给老爷子看了伤势,腿骨已经被村里的郎中接上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唯一难办的就是头上的伤势,解开纱布之后,老大的一个口子,像孩子咧着哭的嘴,在额头上血淋淋地吓人。上了伤药又包好棉布,大夫到外间给开了方子,又去西屋给祝大姐诊脉。
  然后对祝家哥仨儿道:“老爷子头上的伤的确不轻,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这两日里能转醒,也许还有的救,若是不然,怕就要凶多吉少了,你们心里也有个数,该准备什么也都得准备起来了,别的不说,冲一冲也是好的。”这大夫说话倒很是直接,“至于这位大姐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一时间急火攻心,厥过去罢了,我施几针就好,再开个温补的方子,最近不可动怒、过忧。”
  祝永鑫拖着沉重的脚步去郎中家里抓药,回来之后杨氏已经在西屋里哭开了,方氏和林氏在一旁劝着,荷花在东屋里守着老爷子,见祝永鑫回来,抹了把眼泪接过来去熬药。
  天快亮的时候,一碗药灌下去,好在还能自个儿吞咽。看着老爷子的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头上伤口的血也止住了,荷花稍稍松了口气。
  祝永鑫过来嘱咐荷花看着点儿,自己拉了一直坐在旁边发呆的老祝头到西屋,家里的人都凑在一起商议是不是要开始准备白事的东西,一来是冲冲看能不能好起来,二来也怕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来不及。
  老祝头颓丧地垂着头,眼中满满地都是自责,祝老四没法子了说:“爹,出了这样的事儿谁都不想的,你也别都怪在自己身上,咱还是得先商议商议,这事儿可怎么办才好。”
  “老大你找人去准备寿材,老二你让荷花给博荣写封信,来不来得及也得告诉一声,老四你去城里采买别的用物,然后去给博凯和良子家都送个信儿,你们三个的媳妇轮着照顾老人,顺便把寿衣寿鞋都收拾出来,看有什么不合适的拆改拆改……”老祝头说话如同在梦里似的,声音直打飘。
  祝永鑫几个都应下了,出门来却商议:“爹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一夜没睡了,东西也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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