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  第257页

博宁去打水,自个儿又出去煮了一碗醒酒汤,再端进来的时候,已经拿热水擦了脸的孙建羽已经清醒了许多,见到荷花便面露讪色地道:“昨晚喝的有些多了,我没说啥不应该说的话吧?”
  “话倒是没乱说什么,只不过似乎丢了什么东西!”荷花把醒酒汤给他搁在炕桌上,伸手要道,“锦棠哥的信呢?”
  “信?”孙建羽面露困惑地歪头想着,手又下意识地朝怀里摸去。
  博荣从炕琴上拿了已经皱皱巴巴的信封递给荷花道:“你猜我昨晚在哪里找到的?这小子给团了塞在袖子的暗袋里,我展开拿书本压了一晚上,不过还是皱皱巴巴的,你将就着看吧!”
  荷花接过已经满是褶皱的信封,见上面写得是荷花亲启,便很奇怪地问:“写着给我的咋会在建羽哥手里?”
  “齐家的小厮到你们村里没找到你,便来城里学院找博荣,正好碰见我,便让我帮忙转交一下,幸好没给丢了,不然我可就是大罪过了。”孙建羽咬牙喝了醒酒汤,抬手按着胀痛的额角道,“荷花你这醒酒汤里放黄连了吗?怎么这么苦?”
  “你少娇气了,有得喝就不错了。”荷花急着去看那信里都写了什么内容,伸手就扯开了信封,这回的信格外的薄,不然也不会被孙建羽随便地团着塞进袖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孙建羽手里把玩着那个粗瓷碗,低头似乎在看着一件儿什么上好的瓷器,余光却是一直锁在荷花身上,见她有些着急地拆开了信,飞快地扫了内容之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这才抬头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信上说什么了?”
  “锦棠哥说过了年开春儿就启程往回走了,路上大概要花两个月的功夫,不管怎么说,六月份应该是到家了的。”荷花的嘴角勾起笑意,抿着嘴应道。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回来的信儿怎么就只告诉你?当真是白做了一场兄弟,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的。”孙建羽继续玩儿着手里的碗,在桌上转得郎朗作响。
  “锦棠哥在信里说了,让我告诉你们,反正最后也是都知道了,又有什么区别啊!”荷花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把药碗从他手里抢救下来,“这碗也都是花钱买的,你别给摔了。”
  这话一说出来,荷花便隐隐地后悔,怕万一再勾起孙建羽对微露的郁闷,果然就听他道:“上回摔了的碗盘,到时候我让人补了送来。”
  “切,就知道你得这么说!”荷花白了他一眼道,“有点儿新鲜的没有?平时看你还觉得是个明白的,现在一点小事儿就做这么个样子给谁看?到最后还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孙建羽听了这话没生气,反倒是笑起来道:“是,说得对!明个儿学里就放年假了,我领人来帮你家采买年货。”
  “额?”荷花一时间没跟上这么快的跳跃速度,怎么一下子从情绪低落跳到了买年货?
  “婶子前两天说今年你们不回村里去过年,所以要置办些年货拿回去给长辈,我便给自家铺子揽点儿生意,我家还安排接送的,对你们也方便,多好。”
  结果孙建羽倒是也雷厉风行,刚说下这话,第二天果真就自个儿骑着马,带了两辆马车一道来接方氏和荷花,带着她们转了大半个城里,无论是尺头、食材、成衣,各色果品、炒货……该买的全都一次置办齐了。
  荷花就觉得银钱花得跟流水似的,哗哗地往外出。方氏想起过了年香草就要出门子了,好歹管自己叫声干娘,按照乡下的规矩,该给置办的也不能少了,这又添了一笔不小的花销。
  “娘,博凯哥似乎也是年后成亲,咱……”荷花提醒方氏道,“是不是也给扯两块尺头,或是再添置点儿什么?”
  方氏先是有些不悦地说:“人家都没来告诉咱,咱巴巴儿地去凑什么热闹。”不过她嘴里的话虽这么说,一想到当初博荣成亲大哥家也是来帮忙的,该随礼的也都没含糊。而且博凯是家里的长子长孙,又是祝永鑫的亲侄儿,孩子再怎么不懂事也好,这事儿总得是看着祝老大的面子,想到这儿便又转回去挑了两块喜庆的尺头打算给侄媳妇,又挑了绛红和绛紫两块儿尺头,算是给博凯用的,想想这样也就差不离儿了。
  孙建羽今日出奇的热情,到了店里都不用掌柜或是伙计上来,各种物件儿的价位,怎么好怎么不好,适合做什么不适合干什么,全都桩桩件件说得细致,简直跟提前做足了功课似的,最后又跟着车一道把人送回了齐家村。
  他的举动把方氏弄得着实诚惶诚恐,一反平常买东西货比三家挑来挑去的习惯,几乎是风卷残云地就采买齐了,最后回家一看荷花算出来的账目,脸色顿时都发青了:“这、这咋话了恁多的钱儿?”
 
第二百五十九章 明事理的老爷子

  “如今东西比前几年都贵了好几成,而且今年买的尺头什么都是好料子,不过也算值得,送人东西总得拿得出手才好不是?”荷花劝慰道,“再说赚了钱还不就是为了花的,平时节俭,过年大家乐呵乐呵,买的东西也都是自家人吃喝的,没浪费了就是。”
  祝永鑫笑着说:“就是,闺女说得对,你娘就是太会过日子了,尤其是对自己,总恨不得苦巴巴的。”
  “咋还扯到我了,你不也是,今年地里已经够忙了,好不容易天冷农闲了你又要出去干活儿,左右还不是为了多赚几个钱儿。”方氏把东西都按照该送谁的包好,瞪了祝永鑫一眼道,“这回咱们说要在城里过年,娘似乎有些不乐意,那天大姐家迟哥儿洗三的时候,大姐也跟我叨咕来着,你是当家的,你最后拿个主意吧!”
  祝永鑫听了这话先是没吭声,伸手往烟袋锅子里塞烟丝。
  荷花看着方氏低头收拾东西,却还是一直注意着祝永鑫这边的动静,也知道她心里是希望男人能硬气点儿,不然她一个做媳妇的在婆母面前总归是硬不起腰杆儿的,若是她不肯服软而祝永鑫服了软儿,传出去定然要被人指摘,说祝老二家的媳妇不孝,这种事儿可大可小,严重了说不定都要落下坏名声,耽误家里孩子的婚事,可若是祝永鑫能坚持着自己的意见,那就是不同的局面了。
  其实祝永鑫心里估计也明白,方氏自然是希望自己小家过年的,一来全家一起过年太过劳累,所有的活计肯定都是方氏和林氏两个人做,还要在长辈面前立规矩,还要看顾孩子们,有时候还得被杨氏念叨几句。可若是自家过年,便自在随心很多,祝永鑫也能帮着她干点活儿。
  “你收拾好没?给爹娘那边儿的东西先包出来。”祝永鑫叼着烟袋起身儿道,“我去爹娘那边一趟!”
  荷花跳下地戴上帽子道:“爹,我也去!”
  到了老院子,没想到却正遇见博凯在屋里跟杨氏说话,荷花心里忍不住道,合着跟爷奶这边儿早就和好了,就跟自家离得远远的,要知道当初可是博凯娘差点儿把自己大哥害惨了,怎么到最后倒跟自家害了他似的,真是让人忍不住气闷。
  想到这些,荷花自然也摆不出什么满面春风的模样,博凯瞧着她的神色也是不悦,真可谓是相看两生厌。荷花扭身进屋去跟老爷子说话,懒得听杨氏跟博凯在西屋念叨,左右不过都是些翻来覆去的老生常谈。
  可这有些时候就是,越不愿意凑合便越容易碰到一起,祝永鑫拎着东西招呼道:“娘,我们置办了些年货会来,你也来瞧瞧。”说罢也挑帘子钻进了东屋。
  祝老爷子看见祝永鑫很是高兴,脸上的皱纹都成了笑纹,抬手便叫到:“老二,来,过来炕上坐,炕上暖和。”
  荷花已经窝在老爷子的身边,脚塞进被子里暖和着,见博凯也一脸讨债的模样跟在杨氏身后过来。
  老爷子没去搭理博凯,只拉着祝永鑫问:“在城里干活累不累?不过你家孩子多,趁着年轻多拼一拼,给孩子攒点儿也是应该的,可自己也得加小心,累坏了身子以后可是花钱都买不回来的。”
  祝永鑫自然是笑着一一应诺,等老爷子都嘱咐完了,这才打开手里的包袱皮儿道:“今个儿刚从城里回来,顺便给家里置办了些年货,都是孩子她娘挑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心意。”他对什么尺头布料的也不懂,便招呼荷花道,“你来给说说,都是给谁的。”
  包袱上头搁着的是两个小纸包,荷花拿了递给杨氏道:“奶,这是给芍药姐的,里头是打绦子和绣花的丝线和两朵绢花,城里今年时兴这个样式,我娘给我和芍药姐都买了一对儿。”然后下面是用包布包着的三双鞋,打开包布对杨氏道,“这是给祖爷还有爷奶的鞋,是我娘这两个月抽空做的,说过年了得穿新鞋。”
  老爷子从荷花手里接过新鞋,乐得合不拢嘴道:“还是老二媳妇心细,家里那么忙还记挂着我们。”
  最下面就是几块尺头,荷花一一拿出来给老爷子和杨氏看道:“这块儿檀红色团福花纹的是给祖爷的,趁着年前还来得及给剪裁个罩衣穿。这块儿绛红铜线花样的是给爷的,这块玫瑰紫缠枝菊花的,是给奶做新衣裳的,下头这个燕尾青的是我挑的,我瞅着颜色怪好看的,过年里是用不着了,给芍药姐,让她开春儿给自个儿做身新衣裳也是好的。爷奶愿意留着以后穿也行,愿意做出来就正好过年时候穿,年后博凯哥成亲,也能穿的着呢!”
  荷花比较会说话,把杨氏说得也高兴起来,片腿坐在炕沿儿上摸着那衣裳料子道:“这可是好料子啊,摸着手感就细。”说着把自己那块儿往身上扯着比了比道,“颜色也好看,就是不太鲜亮。”
  荷花听了最后一句很是奇怪,心道杨氏都那么大岁数了,平时也不见她穿鲜亮的衣裳,这块玫瑰紫的已经算是比较打眼的了,怎么还嫌不够鲜亮,便奇怪地问:“奶,这块儿已经挺艳的了,再鲜亮的紫就不好看了。”
  杨氏又捻了捻那料子,略有些遗憾地说:“若是再鲜亮点儿,到时候直接给你博凯哥的新媳妇做身儿衣裳应该好看。”
  荷花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合着拐了几道弯还是在偏心博凯,刚想说话就听博凯道:“奶,没事儿,我爹已经给扯了两身衣料,女方家人挺不错的,也说不计较这些。”
  杨氏赶紧道:“这样的人家好,这才是正经做亲家相处的样子,你以后可得对人家闺女好才行。”
  博凯点点头,朝祝永鑫和荷花这边瞥了一眼,语气带着些微讽刺地说:“二叔家在城里兑了铺子来做,肯定手里银钱紧,能给祖爷和爷奶买东西怕已经是省吃俭用省出来的了,哪里还有别的闲钱儿……”
  他话还没说完,祝永鑫忽然就火了,起身儿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然后骂道:“你少跟我这儿阴阳怪气的说话,你爹不舍得管你可我不惯着你,为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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