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  第111页

,不是方才那帮邪物。”
马蹄声很快到了跟前,虽声势不小,却有条不紊,显见得受过训练。
就听常嵘等人惊讶地低呼道:“王爷。”
沁瑶听到这话,转头一望,就见来人颇众,均骑着马,约有百余人之多,领头那人锦衣金冠,果然是吴王。
吴王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不经意看见蔺效,微微一怔,一勒缰绳,翻身下马,问:“十一,你怎会在此处?你刚才可曾见到什么不对劲之处,我府中侧妃在此处丢了――”
话未说完,忽然看见沁瑶怀中的康侧妃,又惊又喜,忙撇下蔺效,大步走来,“婧儿!”
康侧妃任吴王将她搂到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道:“妾身还以为往后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吴王心痛不已,连声哄道:“好婧儿,莫怕,我这不是来了吗,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康侧妃便抽抽搭搭地说了个大概。
下午她从东市逛完出来,便嘱咐车夫回吴王府,谁知行了一会,马车忽然莫名其妙拐入一条窄巷,她正觉奇怪,前面便冒出好多鬼骑士,当先那人一身鬼气,一把将她从马车中拽出,险些掳了她走,幸亏后来碰到澜王世子和瞿小姐,这才得救。
说完,她紧紧将头靠在吴王怀里道:“王爷,那鬼东西好生吓人,妾身到现在心里还跳个不停。”
吴王似乎也很是后怕,将康侧妃搂得更紧些,柔声道:“往后断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沁瑶看得尴尬,悄悄起身,想起在玉泉山曾不小心撞见吴王跟夏芫幽会,记得当时吴王也曾对夏芫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随手拈来,如今看来,这吴王倒真是个情种啊。
吴王安抚了康侧妃一会,抬头看见沁瑶,松开怀中人,起身致谢道:“多谢瞿小姐。”
他并不相信沁瑶有那个能耐能对付那样的鬼物,只不过听得康侧妃既这么说,教养使然,仍对沁瑶客客气气地表达了谢意。
沁瑶连道不敢。
吴王又走到蔺效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对他说了几句什么。
蔺效摇头笑笑,道:“自家兄弟,不算什么。”
吴王松了口气,吩咐底下人道:“速去请大隐寺的缘觉方丈,让他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务必要将今晚那邪物捉住。”
下人领命而去。
吴王这才扶了康侧妃起来,低声道:“我先送你回去。”
康侧妃点点头,回头对沁瑶感激地一笑,依在吴王怀里走了。
不过一会功夫,吴王府一行人便走得一干二净。
沁瑶缓缓走到刚才那帮鬼骑士跟常嵘打斗之处,蹲下身子细细察看。
蔺效走到她身旁,也跟着蹲下,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沁瑶点点头,搜检一番,从尘埃中拿起一物。
蔺效一看,见是一根血淋淋的尾巴,极长,却也极细,看着竟有些像鼠尾,但比寻常老鼠的尾巴长上许多。
沁瑶端详了一会,将“鼠尾”放在一旁,又在地上找了一通,拾起另一物细看,只见黄黑相间一条前粗后细的东西,却是蛇尾,也已被齐齐砍断。
“有意思。”沁瑶面色渐渐严肃起来,“咱们之前恐怕都想岔了。”

☆、第124章

沁瑶从袖中掏出绢帕,将地下的那几段残肢断尾放入帕中收好。
时辰不早了,她今日想去青云观找师父显然是不成了,索性等明日师父来府中参加她的及笄礼时,再将这些东西呈给师父看。
两个人正要一道回马车,街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走来了。
沁瑶辨认了一会,等几人走近,脸上一喜,迎上前道:“师父、师兄!”
来人正是清虚子师徒和缘觉。
沁瑶给师父和缘觉行了礼,问清虚子:“师父,你们怎么来了?”
清虚子手持拂尘,顾不上理会沁瑶,目光如电迅速扫了一圈,这才面带不虞地问沁瑶,“那东西跑了?”
“嗯。”沁瑶有些意外,难道师父他们一直在追踪那邪物的踪迹?
忙将方才的事一一说了,又将绢帕里的几截断尾呈给师父看。
清虚子捻起鼠尾看了看,并不怎么诧异,像是此前早已有数。
沁瑶看了,更加疑惑,忍不住开口道:“师父,您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了?方才那鬼剑士不但能御剑,还能操纵手下的邪物排兵布阵,不像是寻常鬼物呢。”
那边缘觉早已含蓄而又热络地跟蔺效见过礼,听得沁瑶这么问,转过头道:“老衲跟你师父追踪那鬼物将近半月,摸到了一些这东西的习性,确实不是寻常鬼物――”
清虚子见沁瑶听得极认真,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知道这鬼物已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忙粗暴地打断缘觉,对沁瑶道:“为师跟方丈已查到些首尾,过不多久,定能将这鬼物收服,不必你跟着掺和。明日你便及笄了,你阿娘想来还有好些事要跟你交代,莫在外头逗留了,让世子早些送你回家。”
一个劲地赶沁瑶回家。
缘觉话说到一半便被清虚子打断,倒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想起他这小徒弟不日便要嫁给蔺效,猜到清虚子这是爱惜徒弟的羽毛,不愿她以身涉险呢。
沁瑶好不容易触到了一点这一系列事件的脉络,当然不愿意就此罢休,可她也知道师父这是不想让她为外事分神,一片苦心,不好辜负。
纠结了好一会,她偷偷看向蔺效,正好蔺效也在看她,虽然他始终没有插言,但沁瑶隐约觉得,蔺效似乎也不怎么希望她跟进这件事。
她终于怏怏地放弃,对清虚子道:“好吧,那我回去了。对了,刚才那东西虽然了得,但已被噬魂灼了皮肉,将养需得好些时候,这段时日也许不会再出来作祟,师父你们若要循踪,只怕需得比平日更费些功夫。”
清虚子跟缘觉迅速对视一眼,若有所思道:“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为师跟你师兄去贺你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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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康平早早便起了床,正喜滋滋地坐在妆台前梳妆,雪奴过来道:“殿下,听说今日瞿小姐及笄,不光书院您那些同窗去了不少,就连卢国公夫人也亲自到瞿府道贺,您看您也要随份礼么?”
康平挑拣花钿的东西一顿,抬头在镜中看着雪奴道:“怎么早不告诉我?不但要随礼,我自己也得亲自去一趟。对了,去吩咐妥娘,让她给瞿小姐准备一份及笄礼,务必要拿得出手,一会我带了去瞿府。”
雪奴自小服侍康平,当然知道她所谓的“拿得出手”意味着什么,就算不是价值连城,也绝对是价值不菲,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公主竟然要亲自去观礼。
她想了一会,明白过来,公主之所以这般抬举瞿小姐,多半是为了澜王世子。
那一回,公主从卢国公府出来,径直去找皇上给冯小姐和夏二公子赐婚,谁知皇上不但不允,还毫不留情地将公主申饬了一通。
公主没想到事情根本不像她预想的那样发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当晚便找澜王世子去了,也不知道世子使了什么法子,没过多久,韦国公竟然主动替夏二公子求娶冯初月,皇上这才同意给他们二人赐婚。
她就知道,皇上虽然宠公主,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依着她来的,要想达成所愿,还得像世子那样懂得迂回行事才是。
正想着心事,妥娘来了。
康平对她说了自己的打算,让她速速挑一份体面的首饰,又红着脸问她:“昨日送给冯公子的东西,他可都收了?说了什么没有?”
妥娘眼睛看着地面,压着心里的怒意回道:“冯公子都收了,让奴婢谢谢公主。”
事实上冯公子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两箱上好的衣料和鞋袜,只草草令人抬到屋里了事,应付公事似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真替公主委屈,但也知道这话可不敢让公主知道,免得又是一场伤心。说起来,每回公主去冯府找冯公子,冯公子不是借故出去,便是自顾自办公写字。
可怜公主那么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就那么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冯公子,怎么也舍不得回宫,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只要冯公子不咸不淡跟她说上一句话,便能高兴好些时候。也不知那姓冯的有什么好的,不就生了一副好皮囊读过几句书么,怎么就让公主爱的这样。
康平哪知道妥娘这些人的心思,想起冯初月近日茶饭不思,又令人到库房取了好些补品食材,让都送到冯家,这才高高兴兴到瞿府给沁瑶贺及笄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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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伯玉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侧头静静看着窗外。
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宝蓝色澜袍,半个身子笼罩在秋阳里,手中握着的那管笔,毫端的墨早已有了干涸的迹象,要写的字却迟迟未能写成,整个人沉默得如一尊精心雕刻的塑像。
东厢房传来一阵干呕声,将他的思绪打断,他转头,木然地看向笔下的纸。
其实他没什么东西要写,只是习惯地提笔坐在这里,仿佛只要重复那女子曾经做过的动作,他繁杂的心绪便能得到纾解。
他记得几月前她曾在这张桌上,用笔写下那几名平康坊枉死女子案件中的疑点,她跟他讨论自己的推论,细数案件中的不合理之处,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满是令他惊艳的智慧。
他当然也记得她握笔时认真的神态和鬓边清幽的腊梅香,她离他那样近,不经意间流露的娇态撩拨得他无所适从。
她走后,他久不能寐,第一回体会到了相思是什么滋味。那个傍晚,如此隽永美好,从此在他心头上烙下再抹不去的烙印。
想到此处,他清浅的眸中浮现一抹痛悔之色,原以为能用细水长流承载的感情,不过一转身的功夫,便物是人非。
他搁笔,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对珠花,拿在手中细细摩挲。
这珠花是他走遍长安城的首饰铺子寻得的,他当时一门心思要挑一件花朝节用来表白心意的礼物,走了几家铺子,都没有入眼的,最后到了润玉斋,无意中看到这对兰穗珠花,顿时眼前一亮,想着她若接受了他的心意,这兰穗珠花插在她鬓边,该是何等的明丽娇媚。
可这份早该在花朝节就送出去的礼物,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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