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香  第94页

初末,默默的问:“云初末,我吹得笛音是不是特别难听?”
云初末一呆,流光潋滟的眼眸转了一圈,顿时一掌拍在了云皎的肩膀上,阴柔精致的眉目笑得很好看:“怎么会呢!”他的笑容像是太阳花,可惜灿烂的背后还藏着一层阴影,只是“特别难听”这种程度的话,他还费那么大劲做什么?
受到鼓励的云皎立即双眼放光,片刻后又黯然下来,消沉的耷拉着脑袋,迟疑道:“可是……最近莲池里的鱼飘上来好多……”
云初末淡定的轻咳了两声,单手撑着下巴,悠然的安慰道:“你要知道,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在水底呆久了,它们也想露出来晒晒太阳的。”
云皎手指抵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说得很对。”
云初末对着她笑了一笑,抬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茶的同时,眼睛还斜了斜水面上翻白肚的锦鲤,又是一阵感概兼心虚。
云皎的双手撑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他,满怀期待的问:“云初末,你觉得我吹得笛子怎么样?”
云初末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几下,杯子里的水颤巍巍的溅出来几滴,他不紧不慢的把杯子放回去,握拳轻咳了一声,简短的点评:“闻所未闻,惊世骇俗。”
云皎受到夸奖很是高兴,摸了摸自己的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么,原来我这么厉害……”
她沾沾自喜的看向云初末,顿时觉得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就是她寻寻觅觅、高山流水的知音,她立即拉住了云初末的衣袖,满怀感激道:“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现在就为你吹奏一曲。”
云初末的身子歪了一下,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他惊吓的咳了几声,又立即端过杯子塞到云皎的手上:“来,说了这么多话,你一定很渴吧?”
由于刚刚喝过茶,所以云皎现在一点也不渴,但是为了不让“知音”失望,她还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随后把杯子放回去,巴拉巴拉的说道:“云初末,你以前说得真是太对了,我现在才发现原来除了下厨和浇花之外,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这个笛子,它简直就是为了我才被制作出来的……”
紧接着,她很有兴致的跟“知音”分享了自己学习笛子的心得,并且明确坚决的表示要把这一生都奉献给吹笛子的大业上,云初末听得有些愣神,回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说得混账话,顿时觉得满心的凄凉。
在云皎滔滔不绝,还没一去不复返之前,他及时的拦住了云皎的思路,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你这个想法很不好啊。”
云皎不明所以的反问:“我这可都是自己亲身体悟的大智慧,哪里不好了?”
云初末掀了掀衣摆,一副忧心家国天下的表情,徐徐道:“做事情贵在专一,从一而终,你怎么可以为了吹笛子,就把自己先前做得事情给放弃掉了呢?”
云皎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话,疑惑的抓了抓脑袋:“可是……你先前还嫌弃我除了会下厨,别得方面一无是处呢!”
云初末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淡定道:“显然,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他又往云皎的身旁坐了坐,继续道:“我先前之所以会那样说,是为了让你能够认清生命的真谛,和人生的意义……”
又见到云皎迷惑的表情,他的手一拦,又抢过话:“听不听得懂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下厨浇花是你的本分,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它,吹笛子什么的,只能算是兴趣,偶尔为之还可以,若是时常花费时间在上面,就是不务正业!”
云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的点头,同时望着云初末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肃然起敬道:“云初末,没想到你懂得还真多……”
云初末翘着二郎腿,温和优雅中又带着十足的纨绔风流,他摆了摆手,很是谦虚:“好说,好说。”
云皎紧接着又疑问道:“如果我的本分是下厨和浇花的话,那云初末你的本分是什么?”
云初末刚刚端起一杯茶水,他的手一顿,总不能说他的本分就是看着她下厨浇花吧?
他眯着眼睛看向了云皎,笑得有些猥琐:“我的本分……就是看着你长大。”
他摸了摸云皎的头,又道:“还有吹笛子,来,把笛子交给我,去做饭吧。”
云皎奥奥了一声,连忙把腰间的笛子交到他手上,屁颠屁颠的下去做饭了。
亭阁内,云初末喝了一口茶,仰天叹了口气,微微感慨:“奥,好渴。”

心似双丝网(五)
时近过年,家家都在准备年货,长安街上人群来往,一副繁华热闹的景象。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这边的舞狮刚刚登上高椅,衔出一幅吉祥的对联,引得众人纷纷叫好,那边的杂耍大汉就吞下一柄长剑,看得人冷汗森森,买东西的小商贩们扯着嗓子叫卖,声音跌宕起伏,错落有致,倒也不失为一道别样的风景。
云皎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转身看向那个精神萎靡跟在后面,懒洋洋打呵欠的人,不由嘟起嘴抱怨:“哎呀,云初末,你快一点呀!”
云初末手里拿着一支玉笛,边上还佩着金丝缠绕的玉坠,绕过拥挤的人群,又漫步经心的打了一个呵欠,走到云皎身边没好气道:“你自己来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云皎闻言,立即扯着他的衣袖往回拖:“走,回家我吹笛子给你听。”
“等等!”云初末玉笛一横,及时拦住了云皎即将“犯罪”的脚步,他迅速的转头往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灯笼架子道:“你看,那里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好有趣……”说着,反手拉着云皎的手腕,拖着拽着硬生生的把她拉走了。
卖灯笼的商贩是个年近古稀的老汉,由于还有很长时间才能到元宵佳节,灯笼卖的不好,所以他很有商业头脑的卖起了纸伞,云皎撑起一把油纸伞,纸伞的一角绘着牡丹雀鸟,看上去精巧秀致,她连忙转过身献宝道:“云初末,你看,我还从来都没见过在纸伞上作画儿的人呢!”
云初末傲慢的瞅了一眼,又拿起另一把撑开,见上面画着点点梅花,赤红的花瓣点缀在雪白的油纸上,更是凭添了几分诗意,他斜斜的瞥着云皎,阴测测的打击道:“显然,我的这把比较好看。”
云皎顿时不乐意的嘟起了嘴,还未说话时,伞面移开了一些,从缝隙中远远的看到一人,正在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走来。
那人一袭赤红的长裙,容颜绝世美艳,墨色的长发垂至腰间,诡艳之间又带着说不出的尊贵和清冷,就像一个刚入世的小孩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东西,不时看到有趣的,还喜气洋洋的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还有几个宵小之徒跟在她的身后色迷迷的看。
云初末也注意到阴姽婳,原本清俊的面容立即变得很臭,视线死死的盯着那道人影,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阴姽婳千刀万剐了一般。
云皎小心翼翼的看了云初末的神色,不由扯了扯唇角,在雪域里,阴姽婳一时疏忽,害得云初末干巴巴的受苦好几天,当时若不是她及时拦住了,云初末早就找阴姽婳大战一场了,奥,那时候他还说要砍了阴姽婳的手。
显然阴姽婳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拿起路边摊子上的一枚银钗,对着自己的发髻比划着,又摇了摇头,很是失望的放了回去。
她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尾随其后的几个地痞拦住了去路,其中一个矮瘦麻子眯着眼睛,露出很猥琐的笑容,看着阴姽婳差点流口水:“小美人儿,要去哪儿呀,不然我们哥儿几个送送你?”
一般而言,正常的姑娘家遭遇这种搭讪,一定会埋首羞涩的快步离开,不过阴姽婳到底不是正常的姑娘,面对对方的调戏,她的手指若有所思的抵着下巴,表情显得很纯良:“小美人儿?你说得是我么?”
见对方没有害怕的跑开,反而很有兴致的回话,那几个地痞就更是来劲儿了,几个人围绕着阴姽婳贪婪的打量着,那个矮瘦麻子咽了咽口水,笑眯眯的道:“是啊,美人儿你可真美,看得小爷我心里直痒痒……”
阴姽婳显得很沮丧,翘着兰花指,以云袖掩面,神情间凄楚决然:“既然我长得美,长离和阳炎为什么不喜欢我……”
矮瘦麻子按耐不住的对她动手动脚,猥琐的声音道:“他们不喜欢你,有我们哥儿几个喜欢你啊。”其他几个地痞见此纷纷附和,他们也不甘落后,均是大着胆子伸出手去。
云皎收起纸伞,试探的看向云初末:“云初末,怎么办?”
阴姽婳再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姐姐,姐姐当街被人调戏,是个人都会生气发怒的吧?奥,她忘记了,云初末和阴姽婳是灵,不是人来着。
云初末果然无动于衷,把纸伞随手放回去,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语气闷闷的,转身就要走:“我看起来很闲?管她做什么?”
“不是啊……”云皎顿时哭笑不得,拉住云初末的衣袖不让他走:“阴姽婳又不懂人间的事情,万一被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云初末的唇角抽了抽,依旧面无表情:“你实在……太小看她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杀猪般的惨嚎声,云皎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那几个地痞的手上起了红肿的脓包,不断的扩大炸开,向外冒着恶臭的血水,两双手迅速的溃烂,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实在惨不忍睹。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围了过去,对着在地上打滚的那几个人指指点点,听着偶尔传过来的声音,似乎都在唾弃他们坏事做得太多,连上天都看不下去应着报应了,阴姽婳像是受了惊吓,楚楚可怜的躲在一边,见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她找准机会不动声色的挤了出来,很有兴致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感慨的呼了口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云皎顿时惊呆,她发现云初末的这位姐姐,每次遇到都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惊喜,兼惊吓,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由于人们都挤去看热闹了,他们身边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阴姽婳很快就发现了云皎,又很迅速的看到了云皎旁边的那道背影,她屁颠屁颠的跑到云初末的面前,伸手捂着他的俊脸,美艳的表情中显得很是无辜,几乎要哭出来:“长离,姐姐差点就被欺负了,人类真的好可怕……”
云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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