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怖  第9页

件,柯寻不是圣父,但也不是撒旦。
  “我能问下原因吗。”柯寻看着牧怿然。
  牧怿然也看着柯寻。
  这个时不时粗神经犯个二的家伙,总能用这双清澈眼睛里纯粹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地心软。
  牧怿然垂下眸子,声音依旧冷淡:“因为,在画里,能杀死你的不止是那些‘东西’,还有活生生的人。”
  “你是说,那些和我们一起进到画里的人,可能会杀掉我们?”柯寻目光微凝,“为什么?”
  “画里有个规则,”牧怿然眼神冷然地望向面前死气沉沉的村庄,“我之前说过,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内如果找不到画作者的签名或是钤印,所有的人都会死。而在这七天之中,每天都可能有人因为画中世界的各种怪奇力量所害身亡,但这也并非绝对不可避免。
  “事实上,因为画中力量导致的死亡,是随机的,就像昨夜,原本你已经危在旦夕,可因为正房里的突发状况,你逃过了一劫,这并不是画中力量预先设定好的过程,是不幸死亡还是意外幸存,都是随机。
  “但,画中世界还有一个不可更改和反抗的规则——如果七天内的某一天,因为画中世界的随机性而侥幸没有任何人死亡的话,那么将在次日上午的八点至九点之间,由所有尚存活着的人聚在一起,投票选出一个……去死的人。”


第10章 白事10┃死成了马赛克。
  柯寻和卫东震惊地停住脚步,不敢置信地一齐盯着牧怿然。
  牧怿然也停下脚,回过头来深深地看着两人:“换个直接一点的说法就是,画中世界不允许有哪一天没有人死亡,但因为这个世界事物发展的随机性,往往会造成零死亡现象的出现,在这种情况下,画中世界强制要求必须死一个人,来补充前一天零死亡的空缺。而这个死人的名额,就交由幸存的人员来投票推选。”
  柯寻的头脑还处在因对这件事极度震惊而产生的一片空白中,声音有些飘地问了一句:“选出来之后呢?”
  “这个人会在一分钟内,以符合这幅画内容风格的方式死掉。”牧怿然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柯寻知道这残忍只是为了提醒他,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
  被所有人投票选出让自己去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滋味儿?
  “所以你以为那个老头让我们今天上午八点到他家里是做什么?”牧怿然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易察觉地放得柔和了一些,“如果昨夜一个人也没有死,那么刚才我们在他家里的第一项活动就不是吃早饭,而是要投票选人了,选完后才会有饭吃。”
  “……还……还他妈的给饭吃,真有人性……”卫东哭丧着脸骂道。
  柯寻吐了口气,抬眼看着牧怿然:“是挺残忍,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咱们和所有人结伙,很可能前一天还是伙伴,后一天就会以这种形式变成自相残杀?这么一想,确实没有比这种事更操蛋的了。”
  牧怿然忽然又笑了一笑,尽管眼底没有任何笑意:“你想的还是太天真了点。如果由所有人投票选举一个人去死,谁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多数人选中?”
  “……所以?”柯寻眼皮儿一跳。
  “你要知道,人性,是世界上最难参解的课题。”牧怿然凝眸,对上柯寻的眼睛,“——会有人怕自己被选中,而提前主动杀人。”
  柯寻呼吸一重,缓了缓才开口:“就是说,不管是投票选举也好,还是主动一对一杀人也好,只要有人死亡,就可以算做填补了前一天零死亡的空缺,如果在选举之前一对一杀了人,那么当天也就不会再进行投票选人了,是吗?”
  “是的。”牧怿然答。
  “所以,有些人因为害怕自己在投票选举中被多数人投选出来,会主动去杀掉一个人,让自己规避开死亡的风险。”柯寻终于明白了牧怿然的用意。
  怪不得那几个不像新手的人之间,气氛有些古怪,除了冷漠麻木之外,还有疏离和彼此防备。
  这也意味着,在这个画中世界里,是不可以和其他人深交的,谁也不敢保证,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站在对方和你自己的人性旁边的,是天使还是魔鬼。
  牧怿然不动声色地淡淡看着面前的人。
  在告诉他这个画中规则之后,他就在静观着这个人的神色与心态的变化。
  这个人并不是第一个向他寻求合作的人,而之前所有想和他合作的人,在他叙述完这个画中规则之后,无一例外地,选择了防范、戒备,和立刻疏远。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也做出这样的选择,牧怿然也并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愤怒。
  毕竟,这才是人性。
  “我答应你的条件。”牧怿然听见他这么说,“我这人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没傻到在这种环境下想着去和别人以真心换真心。”
  牧怿然继续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不过我也有话要说在前头,”柯寻目光清澄地望着牧怿然,“不管你信不信,我能保证不出卖你,真要到了需要投票选人去死的时候,我也肯定不会投你,但——如果到了生死关头,需要我在你和东子之间选择一个活着,而另一个去死的话,我会选择东子活着,这一点我声明在先,希望你能理解,当然,到了生死关头,你选择保存自己而牺牲我俩,我也绝对不会怪你。你看怎么样?如果接受不了,就当我没说,咱们各走各的。”
  牧怿然眸光微动,略一点头:“我接受。”
  “成交。”柯寻伸出手去。
  然而牧怿然并没有赏脸和他握一下,仍然高贵冷艳地抬步就走。
  柯寻:“……”
  卫东:“柯儿,你对我真好,好想抱着你大腿哭,不愧是我亲生的发小,以后我爸就是你爸,我妈就是你妈,我儿子就是你儿子,我媳妇就是你弟妹。”
  柯寻:“……滚,让我帮你养爹养妈养儿子,想得挺美,怎么不让我帮你养媳妇?”
  卫东:“你他妈性别男、喜好男,我把我媳妇给你你要啊?”
  柯寻:“首先你先得有个媳妇,单身狗狗籍还没脱呢,别想太多。”
  卫东叹了口气:“是不能想太多,遇着这种破事,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知道呢,要什么自行车。”
  “也别太悲观,”柯寻用力地揽住他的肩头,“人一旦放弃希望,那希望也会放弃你。你信我的直觉么?我直觉咱们一定能出去。”
  卫东脸上挤出个哭似的笑:“你特么一安倍‘弯’人哪儿来的‘直’觉……不过你有时候是太直了,刚才那些话你不该那么说,就算你真觉得我的命比他的重要,你也不能说给他听啊,搁谁心里能听得高兴啊?”
  “放心,他不会介意。”柯寻笑笑。
  “你怎么知道?”卫东不信。
  “如果一个人为了抱大腿求生存连最好的兄弟都可以放弃,这种人值得信任么?”柯寻说着大步赶上前去。
  和牧怿然并肩而行,柯寻偏头看着他:“咱们现在可以正式算是一伙的了吧?是不是该跟我们说说你得到的线索了?”
  牧怿然淡淡道:“算不上是线索,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还需要印证,然而用来印证的法子只有继续等待死亡,代价太大。”
  “别有压力,先说说看,也许我们可以帮上忙。”柯寻温声安抚。
  牧怿然看他一眼,收回目光:“我首先产生疑惑的是,为什么昨夜死亡的五个人,死法不一样。”
  柯寻想了想:“因为是被不同的‘东西’杀的?”
  牧怿然微嘲:“不管是什么‘东西’,不都是非自然的‘东西’?为什么守灵的三人是被活活吓死后剜去了眼睛,而挖坟的两人却是被……”
  卫东忙捂耳朵:“别说,别说!”
  柯寻又想了想:“因为遇到的是不同种类的‘东西’?”
  牧怿然说:“这固然可以做为一种解释,但我更在意这两拨人的死状,无论是被剜去眼睛,还是被……”
  卫东捂耳:“人工马赛克人工马赛克人工马赛克……”
  牧怿然:“……死后尸体仍然保持原有的轮廓,这两种死状,都十分的形式化,或者说,具有一定的仪式性和标志性。”
  柯寻:“话虽如此,可我仍然看不出这对咱们能有什么启发。”
  牧怿然淡淡地看向他:“你说你是体育系生,看样子没说谎。”
  柯寻:“……虽然你讽刺了我,但我不生气。”
  牧怿然闭了闭眼,冷声往下说:“如果一个体育场馆里,跑道上摆着栏架,草皮上放着铅球,以及跳高用的垫子,跳远用的沙坑,此时进来了一群学生。”
  柯寻十分聪明地接话:“那么老师会给这些学生分配好项目,一些人去跑跨栏,一些人去练铅球,一些人跳高,一些人跳远。”
  牧怿然接:“于是在这片场地上,进行每个项目的学生,都会呈现出不同的运动状态。”
  柯寻恍然:“这就像我们现在的情况一样,昨夜有人负责守灵,有人在柴房,有人在粮仓,有人挖坟。”
  牧怿然目光沉冷:“守灵的人被挖去了眼睛,挖坟的人……”看了眼卫东,“死成了马赛克,就如同跨栏的人在跑,跳高的人在跳,投铅球的人在投掷一样。”
  柯寻卫东:“……”
  牧怿然:“重点就在于,运动员、跑道、跨越、栏架,以及运动员、草皮、投掷、铅球,这是跨栏和铅球这一形式里的四个要素,即:人物、地点、运动状态、圈定运动员运动形式的标志。
  “演换成眼下的情形,同样需要四个要素:
  “人物——昨夜死亡的五个人;
  “地点——灵堂、荒地;
  “死亡(运动)状态——活活吓死后被剜去双眼和……”
  柯寻卫东:“死成马赛克。”
  牧怿然:“……那么问题来了,圈定死亡人物(运动员)死亡(运动)形式的标志,又是什么呢?”
  柯寻倏地转头看向牧怿然。
  牧怿然也看着他,语声沉稳平静:“如果我们找到了昨夜两场死亡之局中的‘铅球’和‘栏架’,也许,就距离开这幅画的那一刻,不远了。”
  是什么东西决定了昨夜死去的五个人的死亡状态?
  “我已经有了一个猜测。”牧怿然淡淡地说。


第11章 白事11┃三棵槐树
  “但还需要最后一次印证,”牧怿然道,“在彻底印证之前,我暂时先不说,以免带偏你们的思路——如果你们有思路这种东西的话。”
  柯寻:“虽然你再次讽刺了我,但我还是不生气。你所说的最后一次印证,是不是要看下一个死亡的人的死亡状态?”
  “是。虽然很残忍,但别无它法。”牧怿然面无表情。
  “下一个没准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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