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做什么?”蔡琰工整的在硝好的羊皮上抄录着父亲的藏书,却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耳边出现。
自从觉得麻纸不好后,蔡琰又找了好几种坊间流通的纸张,而她也无奈的发现,蔡伦已经出现了,因为改良了造纸术还封了侯,可是他用麻头、鱼网做的蔡侯纸倒是廉价了,可比蔡家用的麻纸更不堪使用,让蔡琰很是气馁。
练字用什么纸不行啊,可是蔡琰并不把自己当作一个完全的东汉人,她总结了一下,自己不会化学,估计中造不出玻璃、火药什么的,所以技术革新应该是没指望了;她也不会做生意,她工作后连自己每月工资的具体数字都不太清楚,所以开店赚钱的可能性也不大……想了千百种独立自主的办法之后,她不得不承认,陆判说得对,她的确不学无术!
她不是乐观的人,特别是,她现在所处的时代可不是很太平,她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安心,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了蔡家的藏书。她记得《文姬归汉》的故事里,文姬把她老爹藏书中的四百篇背出来给曹操,就换了她老公的一条命。就知道,此时一本书的价值是多少了,蔡邕和蔡文姬的老爸一样,也拥有大批珍贵的藏书,所以她敏锐的感觉到,她这辈子能傍身的也许就只有蔡邕这四千卷藏书了,要知道这种书简,可全是手工版,丢一卷就少一卷,而且一丢就真的绝版,没地买去,现在即使他们蔡家在流亡时期,蔡家叔侄竟然还把这些书都带着,就可看出这些书的价值,但也表明他们其实对自己的状态还是没有正确的认知。她可不一样,她一定要自己保留备份。
四千卷,听着吓人,其实只是因为一卷里竹简能刻上的字并不多,但因为太重,怕散落,于是一卷里便只有那么几十条,所以看着堆积如山,其实内容却少得可怜。再就是太重,不好搬运保存,不然当年东方朔写个奏折也不用两个人抬着上殿了。
蔡琰知道,现在是十常侍当政,十常侍之后就是董卓,再后来他也被自己的义子给砍了脑袋,再后来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三国时代了!乱世即将来临,如此乱世之中,难不成要把这些压死人的东西带着逃命?怎么算都觉得靠不住,所以开始蔡琰就没打算再用竹简来做,可是此时的纸质实在太差,根本就没法装订保存。
正在蔡琰无限烦恼,被蔡圭拉着去看厨房杀羊时,她有了灵感。是啊,早在西伯来时,就有古老的羊皮卷,这会羊皮对这些贵族来说是顶顶不值钱的东西了,于是央了蔡夫人去派人收集一些羊皮回来,剪去羊毛,硝制一下,弄得两面光的让她习字。
蔡夫人觉得难得孩子喜欢,再就是也真不值什么钱,于是也就答应了。等做好了回来,和蔡琰在探索频道里看到了那种羊皮纸不太一样,比较厚,但两面都可以写字,比她现在用的麻纸要好一些,于是也就将就的用了。
现在蔡琰每天都用大量的时间在书房里抄书。大家都知道二小姐是书呆子,于是也都不打扰她,只是没想到这会竟然还有人会进来问自己在干什么?蔡琰那页快写完了,于是根本就不抬头,小心的写完最后一字,吹干,再看一眼,没什么错漏了,才放到自己的小箱子里锁上,再才回头看向问话的人。
一个五六岁的小正太,长得倒是唇红齿白的,腰间竟然还绑了一柄木剑,蔡琰一直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现在一看,这孩子不是蔡家的亲族也就更不用废话了,于是她也没心情哄他玩,拿出一张新的羊皮,铺好,准备继续工作。
“这是什么纸?”小正太伸手抢过了那张羊皮还用手扯了扯,蔡琰真是烦死,抢回羊皮。
“人呢?哪来的孩子?”她不想理小正太,对着书房外喊了一声。一般自己的丫头素儿会在门外做点针线,晒太阳。等自己叫了,她才会进来。
“我不是孩子,在下陈留董祀与小姐见礼。”小屁孩吸吸鼻子,正正衣冠,与蔡琰做了一揖。蔡琰才懒得理呢,小屁孩子就喜欢装小大人,她早过了那时候,等一下。
“你叫什么?”
“陈留董祀!”小屁孩还特傲慢,头快仰到天上了。
蔡琰斜睨着他,她记忆中只有一个叫董祀的,而且还是个贱人,娶了蔡文姬竟然还敢嫌弃她,结果自己犯了罪,还得靠老婆来救,什么烂人啊?会是这个小东西吗?看那傲慢的样子就有点了,管他的,叫这个名字就不成。
“木剑给我。”蔡琰看了看,书房里没有趁手的兵器,最后目光落到了董祀身上的那柄木剑上,她伸出了手。
董祀以为她想看,还挺高兴,忙取了下来双手奉给蔡琰。
蔡琰接过,掂量了一下,还有点重量。拉开,做得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想到这时代管他是不是会武,是个人都往身上绑把剑,连这么点孩子也不能免俗,看来还是蔡老爹好,他只抱琴。
“很像是真的对不对?曹大哥说了,待我长大了就赐予真剑。”小正太忽闪着长着长长捷毛的大黑眼睛,倒是很漂亮的一个孩子。
蔡琰想想,这家伙长大了应该会是帅哥一枚,只是他是帅哥也不能当负心汉啊!于是蔡琰双手拿起木剑,像挥高尔夫球杆一样向董祀打去。
这天蔡邕的小院里很热闹,仆役们都傻眼了,除了看书写字,从不多言多语的二小姐,竟然举着柄木剑追打比她高大半个头的小男孩。那孩子边哭边跑,冠倒了,头发也散了,可是就是没想着要回头去抢木剑。
蔡邕正和曹操在外房谈论诗话,听到外头吵闹,也不介意,拉着曹操一起出来看,原本以为是孩子们之间在玩笑,却不曾想文静的蔡琰会追打董祀,吓得蔡邕忙喝了一声。
“琰儿!”
董祀看到曹操了,直接扑入了曹操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曹操真是哭笑不得,一手搂着董祀,一边过来看蔡琰。蔡琰因为只是披着长发倒不觉得有多乱,但因为跑累了,脸涨得通红,用剑撑在地上,直喘着粗气。
“琰儿,为何追打董祀。”蔡邕可舍不得打孩子,蹲下柔声问道。
蔡琰可是早就想好了,自己追打客人,必然是要受罚的,总不能说因为听他的名字不顺耳吧!所以,她愤然的说道,“他撕我的羊皮。”
蔡邕明白,蔡琰的怪癖他也听夫人说了,竟然用羊皮习字,虽然略有些奢侈,但也不是不能容忍,而且她也用得很珍惜,别人都不许碰的,所以现在说因为董祀碰了她的羊皮,她自然是要恼怒的。
“孟德,真是抱歉,小女以习字读书为乐,想是董祀弄乱了她的东西,一时气愤难奈吧!”
第5章 声名雀起
蔡琰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孟德?曹操、曹孟德?抬头上下打量,和蔡老爹一样矮,但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岁上下的样子,说不上相貌堂堂,但目光闪闪,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在里面;暗红色的直裾衣合体的衬托着他匀称的躯干。他的腰间也有一柄长剑,但看上去倒是比木剑顺眼多了。只是,他怎么到吴地来了?这儿不是孙权的地方吗?现在是孙权当家吗?不知道!蔡琰觉得一脑子浆糊,再次后悔,为啥没多念点书?对了,三国时代似乎是董卓开始时,现在那位大人还不知道在哪呢!
曹操没想到这五岁的孩子会这么大胆的打量自己,不禁大笑了起来,“这位便是先生常说起的二小姐吗?”
“琰儿,快向曹先生行礼!”蔡邕拉拉蔡琰,蔡琰把木剑递给已经不哭的董祀,悠然的施了一道万福,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蔡邕已经满足了,蔡夫人觉得曹操出身过于低贱,于是不曾出来见客,若不是蔡琰追打董祀,只怕也没机会介绍给他们认识。
“孟德,琰儿一向话少,切勿见怪。”
“哪里,二小姐为何对羊皮如此紧张?”
“她写字,这孩子怪,说外面的纸粗,韧性不够,于是喜欢用羊皮来习字。”蔡邕笑道。
“哦,知道了,二小姐莫怪董祀,改日,曹某替他赔给小姐。”曹操了然的一笑,向蔡琰拱拱手。
“为什么让你替他赔?”蔡琰抬头看着曹操的眼睛,如果这次董祀是曹操带来的,那么是不是表示曹操和董家关系一直不错?那为什么将来还要杀他?
“孟德与董祀之兄为莫逆之交,董祀之兄不在之后,董祀便跟随孟德了。”蔡邕柔声向女儿解释着。
“算了,他没弄坏,不用赔了。”蔡琰点点头,决定给曹操面子不追究了,但还是指着董祀的鼻子说道,“不过以后不要进我书房。”
曹操大笑起来,董祀又抽咽了一下。
蔡琰又向曹操施了一礼,退回了书房,还有好些事做呢!浪费时间。
远远的听到父亲的琴声,想来是他今天心情很不错,于是又跟人显白了,蔡琰摇头,磨了墨,专心的又开始抄录,正写着,突听到琴声断了。想想,拿了根琴弦让人给父亲送去。过了一会,竟然又断了,虽然是远远的在听,却也破坏心情,蔡琰有些烦了,“爹是怎么拉?刚断第一弦,现在又断第四弦?”
“小姐,你听得出?”素儿吓了一跳。
蔡琰白了她一眼,素儿知道蔡琰不爱多说,忙取了新的琴弦退出去了。结果没一会儿,蔡邕曹操还有董祀都涌进来了,董祀看蔡琰瞪自己,忙一脚退出门去,老实的站在门槛外。
“琰儿,你分辩得出是哪根弦断?”蔡邕巴巴的问道,就好像蔡琰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般。
蔡琰险些晕倒,多大点事儿,还特意都过来,早知道不说了。但看曹操的面子,省得一烦把他们一家都杀了。但实在懒得说话,侧边的长条几上有蔡邕给他们姐妹做的小琴,她也跟着学了不少的时日,刚刚的蔡邕弹的那首正好她学过的,于是弹了起来。
在刚刚第一次琴声断时停了下来,她的手指正好停在第一根弦上,意思很明确,因为在这儿停的,自然断的就是那根了;她继续弹,到第二次停止时,手指停留的地方正好是第四根琴弦。
蔡邕明白了,女儿是因为很熟悉曲调于是才知道是哪根弦断,于是有些讪讪起来,但曹操却不这样看,大加的赞扬了一番,大约的意思是五岁就能听琴辩音,非常人所及,夸得蔡邕都有些飘飘然来。也觉得是因为自己教导有方,于是才能教出这等才女出来。
蔡琰因此一炮而红,而且越传越离谱,弄得蔡琰都不知道在说自己了。但也从那天起,常有人来拜访蔡邕,然后都会顺便要求见见会听琴的小姐。而蔡琰可不是好相与的,她最多出来给大家行个礼,便退了出来。可是这样也让她烦透了,她又不是展品,供人观瞻的,心里连大嘴巴的曹操都骂了个半死,但却不敢让父亲得罪,别人不知道,曹操后来可是著名的魏文帝,当然他是一天皇上也没当就是了,但掌控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