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脑袋都是懵的。
怎么就是这样呢?她薛氏会那么好心将好亲事给了严玲,反而给严茹找了一门不是那么好的?会不会是里头有什么猫腻?
严玲见王姨娘如此揣测,更是羞愧难当。
可王姨娘就是魔怔了,一力认为薛氏是没那么好心的。似乎人压抑了太久,一夕之间有了改变,便看所有东西都变了。而严玲的亲事就是一个契机,王姨娘本以为自己可以扬眉吐气了,谁知晓还是没变,她还是要被薛氏压着过日子。
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其间的对错与否真是无法说明!
都有错,似乎又都没错,不过是立场不同,做法与看法也不同罢了。
严玲也是强势的,交代王姨娘身边的丫鬟一定要看好她,没想通之前就不要让她出门了。另一方面,她也去薛氏跟前小心翼翼赔了不是。
薛氏反应如何暂且不提,跟着又发生了一件让严玲颜面大失之事。
原来王姨娘也算是威远侯府的家生子,一家子老小都指着王姨娘一人过日子。王姨娘父母为人老实木讷,早早便不在府里当差了,一家子在威远侯府的勋田庄子里,种了一些田维持生计。
王姨娘还有个哥哥,本是年纪到了送到府里打杂,可王姨娘的哥哥并不成器,没做多久便被撵了回来,然后便是到了年纪的王姨娘被送进府里当粗使丫鬟。
种田本就是靠天吃饭,王家的日子过得也窘迫,自王姨娘进府当差,多多少少家里也是有了一些进项的。直到了王姨娘有了身子,抬了姨娘,王家更是仿若咸鱼大翻身,一夕之间便与其他家不同了。
不但手头宽裕了不少,因王姨娘的补贴,王家的日子过得也算不错。王姨娘的哥哥也娶了妻生了子,小日子过得甚美。
这次严玲定亲之事,王家人自然知道,还是王姨娘对来打秋风的王家人说的,说如今要给四姑娘攒嫁妆,哪里有闲钱。
王家没拿到钱,也没说什么,这他们王家出的姨娘养的姑娘要嫁去伯爷家,怎么看都是一件邀天之幸的大事。王家是没钱,有钱说不定还想贴补严玲一二,在外面更是没少当着人吹嘘。吹嘘自己的外甥女马上就要当伯爷家的夫人了,这一类的话没少说。
这吹嘘之人自然是王姨娘的哥哥,因为此事他身边与他同样是威远侯府家生子的一众人,没少羡慕他。
这话自然而然就传到了府里,尤其此时正是敏感的时刻。
薛氏听到之后,当着严郅发了一通火。
说这可倒好,他王家都和你严大爷成亲戚了,他王二狗都成你严郅的连襟,那我娘家算甚!
严玲兢兢业业小心讨好,好不容易有些融冰之色,一夕之间被毁于一旦!
大房闹得这一出出,在府里也是传得人尽皆知。
陈氏被老夫人罚在屋里抄女戒,本就是万般忍耐、羞愤欲死,听闻此事所有负面情绪顿时消失,脸上甚至还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让你薛氏精怪!这下可被打脸打得啪啪响!
做好没落好不说,还惹来了一身骚!
☆、第113章
薛氏还是第一次当面这么寒碜严郅,严郅本就是恼怒至极,被这么一刺激,更是怒不可遏。
他去了王姨娘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王姨娘从来是个胆子小的,当场就被吓得瘫倒在地,口不能语。
按严郅本身的想法,这王姨娘得狠狠的惩治一番。可顾虑到已定亲的严玲,只能亲自发话禁了她的足,严玲未出嫁之前不准她再出门去。包括王家那边,以后也不准王姨娘见了。并命身边下人去王家警告,若下次再敢在外头胡说八道,直接一家子打断腿了发卖!
此事让严玲知晓时,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了。
严玲脸白如纸,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好不容易努力见了转机,居然又生了这么一个事端,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去了王姨娘房里,她正坐在榻前嘤嘤哭着。见严玲走进来,哭得声音更大了。
严玲看着她,满心疲累,恨不得也哭一场才好。
“是不是见自己养的姑娘现在好了,要嫁人了,便觉得自己高人一头,可以耀武扬威了?你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怎么就没活明白过呢,你是看不清还是怎么?”严玲声音越说越大,甚至有些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咱们现在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能让你还为了我能嫁去庆安伯府而洋洋得意,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的好,而是正房那里心肠没坏掉,你明不明白!”
“我只是见她薛氏一点都没有为你打算的样子,才会……”
“别人为什么要为我打算?”严玲抹掉脸颊上的眼泪,冷冷的道。
“你叫她一声母亲呢。”
“哦,你也知道我叫她一声母亲,你还是我亲娘呢,我叫你姨娘叫了十多年,你为我打算的呢?”
王姨娘的面色猛然白了一下,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话呢!你这个作为亲娘的为我这个亲生女儿打算的在哪儿?”
严玲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你的钱不是都贴给王家了吗?你有记得为我这女儿打算一分一毫,你有吗?哪怕是一针一线!错了,你连多余的余钱都没有,甚至还要找我拿银子去贴那个家里!”
王姨娘猛地一喘,凄凄哀哀的哭了起来,“我怎么没有为你打算过,可你姨娘我出身贱,比不上夫人,我能如何!家里那样一副情况,我总不能看他们都饿死。我若像夫人那么有钱,也不会是这般……夫人那么有钱,多施舍点我们也不算什么,你叫她一声母亲,这嫁妆之事本就是应该让她来出……”
“对,你说的都对!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严玲满脸悲凉,嗓音猛然拔高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欠你的?没人欠你的!她对你不好,是因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她对我不好,是因为你做的那肮脏事,让我成了她的肉中刺!没有人逼你,没有人去逼你爬了爹的床,既然你爬了,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玲儿――”
王姨娘面色白得像鬼一样,嘴唇不停地抖索着。她没想到原来女儿居然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可是――
“我没有错,我哪里有错了。”她又哭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委屈,“家里过得那么困难,全指着我做丫头的那点月饷过日子。你以为你姨娘就是贱,非要过看人脸色的日子过活?可你舅舅那会儿等着银子娶媳妇,我能如何!”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所以她也挺委屈的是吗?
可她的委屈该去找谁诉说!
“那不是我的舅舅,你别忘了我的舅家是薛家!”严玲残忍的道。
以往她总是顾念情分,怕自己说出来的话让王姨娘接受不了,可事实证明该残忍的时候必须得残忍,若不然她们母女二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父亲今日才来训斥过你,你还是不长记性。”严玲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平静的可怕,“父亲说了,以后你或是王家再在外面乱攀亲戚,王家所有人一律打折了腿发卖!”
“你――”王姨娘满脸惊骇,不敢置信,“你怎么能如此狠心,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是你的亲舅舅啊……”
“姨娘似乎又忘了,以姨娘的身份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你的哥哥怎么会成了我的舅舅,姨娘还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好。”
罢了罢了,左不过她说服不了她,为了少给自己招祸,也为了她日后出嫁,她还能在这家里有一席之地,索性由自己打碎她的所有念想。
严玲突然发现还是以往那个王姨娘好,人虽是胆小了些,但胆小就不会生事。人总是要认清楚自己身份的好,因为很多时候,一旦忘乎所以,等待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王姨娘受不住这种打击,哭得抑不可止。
只听得严玲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充满了无尽的疲惫。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碍了她那么多年的眼,这会儿能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你之前老实。就算这会儿被你得逞,但有没有想以后?我出嫁后你还是在这家里,你都说了母亲不是个简单的,我离开以后,你觉得自己够不够人下盘菜?”
王姨娘心里咯噔一声,严玲已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也不知晓那些话王姨娘有没有听进去,总而言之她终于消停了。
也不像之前表现的那么张扬,又如同以往那样深居简出起来。
其实看着这样的王姨娘,严玲是满心心疼的。可没办法,世事不由人,一朝行差就错,一辈子都难以翻身。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在夫家过好,那么姨娘在这里自然也无忧。
早熟的严玲,还不到十五岁的年纪,已经开始为未来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做打算了。
人世间总是充满着这样那样的无奈,可未来的日子还得继续走下去。
……
这样的无奈自然是严嫣所不能体会的,她生来受不得气受不得委屈,哪个要给她点气受,她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可她不能体会,并不代表她看不到。
因为看到了,明白了,所以心中更是复杂,也自然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
比起旁人,她算是极好的了。虽然严霆仍然像附骨之蚁一样挥之不去,可自从蒙山围场那次,他便很少出现在她和她娘的面前,似乎之前的种种,尽皆烟消云散。而如今她有娘疼着,有个可爱的弟弟,还有那个很烦人的人。
每每想起骆怀远,严嫣总是很想笑又很无奈,可这无奈中还夹杂着一丝甜蜜。
骆怀远并没有忘记他的志愿,哪怕那日严嫣已经接受了他,他仍不忘日日在严嫣面前刷新一下存在感。
今日送朵儿花,明日送点吃食,后日送点小玩意,总而言之他日日翻新,送过来的东西从来不带重样的。如今凝香阁的下人已经摸准脉络了,每日上午的时候便去门房那里接收一下东西,因为东西不拿回来,她们姑娘是不会安心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严嫣居然被骆怀远培养出这样一种习惯。不得不说他潜移默化的功夫很好,这就如同那有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可今日,骆怀远的惯例却突然的断了。
见梅香空手回来,严嫣不自觉皱了一下眉。
似乎想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又道:“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她并没有发现这句话,才将她整个的心思暴露得完完整整。
骆怀远确实让一件事给耽误了,以至于居然忘记交代小安子将东西着人送过去。
还是小安子见殿下神色不对,又不敢打扰,自己拿了昨日殿下说要给严姑娘的东西,自己下去办了。
骆怀远磨蹭着手里的那叠纸张,半天都回不过来神儿。
这几年,他也是有慢慢建立自己的情报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