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  第297页

氛,却是截然不同。

英国公还未回府,得知燕淮来访,温夫人只得自己去花厅见客。

好在虽是外男,但她自认长辈,并不打紧。

总不能叫次女出来亲见。

但温夫人还是悄悄使人去知会了温雪萝这事。温雪萝跟燕淮自幼定了亲,却并不熟稔。算算日子,来年燕淮就该出孝了,眼下也是该将成婚的日子择定了才是。黄道吉日本就少,万一挑中个日子紧的,也麻烦。

燕家又没有能主事的长辈,着实不方便。

温夫人就想着,等见着了燕淮,要提点几句,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她的宝贝女儿,可不能在这事上再受什么委屈。

一进花厅,她就摆着笑脸迎了上去,直唤“淮儿”。

燕淮听得头皮发麻,道:“英国公可是不在府中?”

“已使人去请了,过会便该回来了。”温夫人笑着,故作亲昵地嗔道,“作甚还唤英国公,温燕两家是如此生疏的关系?至少也该唤声伯父才是!”

燕淮忍不住微微敛目,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

二人分别入座,丫鬟奉了茶上来。

温夫人热情客气,一连问他:“可是有何要事寻你温伯父?”

燕淮笑了笑,不答反问:“对了,怎地不见温大哥?”

提及温庆山,温夫人捧着茶盏吃茶的动作忽然一顿。

第328章 退亲
英国公既然不在府上,那么就合该由长子温庆山出来见客,可来的人却是温夫人。

温夫人看着面带笑意的燕淮,将手中茶盏搁下,勉强笑了笑,淡然道:“他感染了风寒,身子不大利索,正在静养,不便见人。”

“哦?”燕淮敛了笑,视线微移,落在了角落里点着的那只火盆上,“如今天冷,一个不慎便染上了风寒,委实该当心些才是。”他微微挑眉,“既来了,知道温大哥病了,我合该前去探望一番才是。”

说话间,他已经站起了身。

温夫人手忙脚乱地要阻:“不必不必!你且坐着,这正当他将好的当口,最是容易叫旁人过了病气去,等会再过给你。”

燕淮轻笑:“不碍事。”

“当真不必!”温夫人面带尴尬,将他死死拦住,“等他病好了,我再让他陪你说话吃酒去!”

燕淮就顺势重新落了座。

温夫人急声说道:“来来,不谈这事,我再使人去催催你温伯父,你且在这稍坐片刻。”

话毕,她歉然笑着,匆匆就要往外头去。然而没等她走出门,便被燕淮给唤住了。温夫人脚下步伐一滞,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轻晃着打在腕骨上,叫她疼得咧了咧嘴。

“温夫人不必着急,这件事,同您说也是一样的。”

温夫人不知他要说什么,好容易将面上神情恢复如常,这才转过身来面先他,疑惑地问道:“是吗?那你说来听听。”

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少年面带笑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方才骤然吊起的那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眉目舒展,她重新笑了起来:“只怕你温伯父还得好一会才能回来,那你就先与我提提。”

她快步走回座位,慈和笑着看向燕淮。示意他开口。

燕淮亦笑着,蓦地掏出一样东西来往手旁小几上一放,道:“小侄今日来,原是为了这个。”

温夫人循着他的动作朝红木小几上望了过去。狐疑不解地道:“那是何物?”

二人皆坐着,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瞧见那上头搁着的东西似一张纸,却不知到底是何。

她打发身边伺候着的丫鬟过去将东西递过来。

丫鬟应声下去,取了东西回到她身旁,将那物件交到了温夫人手中。

温夫人低头,定睛一看,不由怔住。

——这东西竟是温雪萝的庚帖……

十幅全柬烫手山芋似的落在温夫人手中,叫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良久,她举起庚帖来。朝着燕淮蹙眉问道:“贤侄这是什么用意?”

燕淮正视着她,道:“退亲。”

温夫人倒吸了一口气凉气,顿时拍案而起:“退亲?”

燕家跟温家的亲事是当年大万氏还在世时便定下的,两家该过的仪式都早就过了,只等着两个孩子到了年岁便择定黄道吉日完婚。只是中途恰好撞上了燕景去世的事。因了孝期缘故,不得已多拖了会。

但明年燕淮就该出孝了,这场婚事再拖也拖不到哪里去。

而且温雪萝的嫁妆,一应事宜,又都是老早便准备妥当了的。这些日子以来,谁也并不曾真的闲着。

温夫人更是早就拿燕家当了亲家,拿燕淮当成温雪萝的囊中物。只等着女儿出阁做成国公府的女主人。

谁知此时此刻,就在温家的花厅暖阁里,她从燕淮口中听到了“退亲”二字!这对温夫人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只当是自个儿听错了,紧紧攥着庚帖,颤巍巍地道:“贤侄这是在说笑呢。”

这么多年来。谁不知道温燕两家的亲事,而今燕家却要变卦?她才不相信!

这等不光彩的事,怎么可能会落到她女儿的身上!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是燕淮逐渐正色起来的神情。

他说:自然,错在我。这门亲事作罢后,温夫人大可说是温家提出的退亲。”

“胡说八道!”温夫人牢牢盯着他的眼睛,“焉有这样的事,你说要退亲便退亲?婚之一事,本就是合两姓之好,你家中长辈尚且不曾说话,哪有你提‘退亲’二字的道理?”

燕淮早料到她会是这幅口气,不由失笑:“那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使人寻了母亲来亲自同您商议?”

温夫人正在气头上,抢着话道:“合该如此!”

他们这样的人家,若只派个婆子来是委实不够瞧的,当然该让家中长辈亲自来提。

燕淮问:“不知温夫人想见的是哪一位?”

“……”温夫人愣了下,突然不知该如何把这话给接上。若说她要见大万氏,大万氏却早就已经死了,只怕连骨头都已经烂了;若是要见小万氏,她是疯了不成。用脚趾想,她也想得到小万氏定然万分乐意毁了这门亲事。

她瞪着眼看着燕淮,久久说不出话来。

猛地,她想到了一个人,立即扬声道:“金夫人,你请了金夫人来,再提这事!”

当年真是金家的那位老夫人在其中帮着两家谈成的婚事,而今既扯上了退亲,自然不能少了她。

然则说完这话,她却忽然想起那位金夫人,前年大病一场,已过世了。

她不禁恼火,气急败坏地道:“已定下十数年的亲事,岂是你说退便能退的?毫无理由,毫无征兆,自己闯上门来就说要退亲,你当温家是什么地方?”

温夫人越想越觉得生气,她苦苦期盼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一场风过便都要成空?

这是万万不行的!

“贤侄莫不是吃醉了酒,糊涂了!”她叱喝,“这事休要再提,你先回去睡上一觉待醒了再仔细想想!”

即便真照着燕淮的话,对外说是温家退了燕家的这门亲事,对温雪萝而言,也是有损的事。

若当初燕淮被小万氏给收拾了,这倒就罢了,左右今生没有机会再起来,又无法袭爵,这门亲事于温家就没有丝毫裨益,就算是燕淮不答应,她也会想尽法子叫自己的次女同燕家的亲事作罢。

但是如今,温雪萝嫁过去请了封那就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又是当家的主母,这偌大的燕家,不都是她说了算?

温夫人是不论如何也舍不得叫燕淮退亲的。

她一把将庚帖递到丫鬟手中,“还给成国公,再派两个人送他回府。”

燕淮坐着不动,神情放松,似乎极为笃定。

他欲待退亲,又怕温家不依不饶,自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敢上门。

温夫人却只沉浸在这波冲击中,并不曾察觉异常。

她只难掩愤怒地看着他。

她的女儿模样性子,哪一样不是京里出挑拔尖的?有哪一点配不上他燕淮?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在心底里暗自骂着,却全然忘了,当年燕淮初初回京水深火热之际,温家只躲在后头看戏,直到尘埃落定,见燕淮占据上风袭了爵,才又冒出头来故作关怀。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温夫人,一桩婚事换一个秘密,应当很划算。”燕淮的手散漫地搭在身旁小几上,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根根如玉。

温夫人不信,仗着长辈身份斥道:“这等时候,就不必拿什么秘密之说来支吾我了。你是嫌温家门第低微配不上燕家,还是嫌雪萝不够恭顺温婉配不上你?”
她越说越气,花费心思栽培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若非因为当年一早就同燕家订下了亲事,还不得叫媒人将温家的门槛都给磨平了?

“温小姐很好。”燕淮微微屈指,挑了挑眉,可是他对她无意,怎能同她成亲。既辜负了人家,也辜负了自己。他笑了起来,“但秘密的事,的确是真的,事关温大哥,我怎敢胡说。”

话才刚一说完,方才还怒火中烧的温夫人忽然面色大变。

燕淮依旧笑得恍若春月,语气亦像是随口闲聊:“惠和公主凤台选婿之日,到场的那位温家大公子,究竟是谁,想必公主殿下一定很有兴趣知晓。”

温夫人听着,只觉手脚发凉,顿时呼吸困难,强撑着道:“你既说了温大公子,自然是你温大哥,还能是谁。”

“当真?” 燕淮以手托腮,笑容里带着两分仍属于孩童的天真,“可温大哥的身量,不是只有四尺余?当日站在凤台的那位温大公子,可比小侄还要高些呢。”

十寸为一尺,四尺不过四十余寸,瞧上去分明还只是个孩子的身量!

温夫人目眦欲裂,浑身颤栗,当即扭头环顾四周,花厅内除了她跟燕淮外,就只有她的心腹大丫鬟玛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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