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  第49页

就好好当您的菩萨,何苦给家里惹出那灾祸来?”
  程老夫人德高望重,已经许多年没听过儿女与她这般高声说话了,这下她却顾不上生气,倒是慌张不已:“他还能有那么大能耐,人说抓就抓不成?”
  听老母亲这般说,二老爷怪笑不已,“您当他才是活菩萨啊?”
  被罢了职又被卷进舞弊案的那程家孙子就是二老爷的亲儿子,且这舞弊案又被刑部提出来说另有隐情,要再把当初的当事人一一再提出来重审定案,这一牵涉,当年那些犯事的人当初的打点就不管用了,这些人要是都知道了这是因为他们程家而起,程家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程二老爷想到,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指着门冲着老母亲就是大吼:“你当刑部现在的血流成河是谁杀出来的?是那归德侯府的长公子,他是说杀人就杀人的,大哥若儿要是死在了那牢里,到时候谁去抬尸,您去吗!”
  程老夫人被他喊得老泪都出来了,抹着眼泪柱着拐仗就起身,“我去给那小儿赔罪去,我去赔罪好吗?”
  真是欺人太甚了,她哪知……
  她哪知道这结果啊!
  她要是知道,她就不去了。
  见老母亲抹着眼泪就要去,二老爷心里也是一软,但想及在狱中的儿子,他苦笑道:“您还是想明白了再去罢,先把许家给您的东西送回罢。”
  六神无主的程老夫人一屁股又坐下了,“是,是,要先送回去。”
  这时候她哪管得了什么玉菩萨,活菩萨,她只想她的儿子孙儿好好地回来,程家不倒。
  程家这时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大张旗鼓地把许家悄悄送来的玉菩萨送了回去,明着跟许家划清了界限。
  这下,就是糊涂的人也知道程老菩萨收了许家的好处,上门当许家的说客去了。
  没想到,老菩萨也干这等收人好处替人办事的事。
  程老夫人的名声算是毁于了一旦,这下有些对许双婉曾轻忽过的夫人也是心里打起了鼓,突然觉得那软绵绵的归德侯府少夫人,没有面相看起来那般软性子,这是个心里藏着刀的主。
  许双婉这杀鸡儆猴,本是不想在她要生孩子的这段时间,有那不长眼的人再上门给她添堵,让人眼睛放亮点,别当她那么好得罪,也是没成想,这还吓到了长公子同僚和下属家的那帮夫人,这些人再上门来,说话比以往要恭敬了不少。
  以往,她们客气是归客气,但分布在她们脸上身上的那些不以为然,还是看得到的。
  人都是见风使舵的,这一有人收敛,那边说她坏话的也不敢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程家的人再上门,她也是让人进了府,但人她是没见了,让管家招待着招呼喝了杯茶,就送走了。
  这歉意她是收着了,但程家的这一笔,她也是记下了,再想跟以前一般,也是不可能了。
  程家目前这当口,人还在牢里没放出来,但程家老爷公子在牢里也都是被吓坏了,他们现眼下只求人能出来就好,不管侯府想如何都答应,程家也是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刑部的大牢不是那么好呆的,程家在京中也是祖上做过大官,家中有点底蕴的家族,程大老爷和程公子两代都是锦衣玉食长大,何曾见过真正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刑部那大牢可是真刀实枪,刑部的人不用做多余的,在他们面前杀个把人,砍掉的人头在他们眼前滚一滚,就足以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了,遂吓破了胆的程大老爷一回来,就跪在老娘面前哭着道:“您以后就别出门了,别做那等损人不利己的事了,就当儿子求您了。”
  他脑袋“砰砰砰”地在地上砸,不一会头就磕破了,血流了一地,程老夫人被他磕得心都在打颤,那心里再多的不忿也被磕没了,心凉到了极点。
  她也是儿孙那吓破了胆的样子吓坏了,本来还想私底下再阴那许二一把,也是不敢了。
  程家那两位被削了一层皮放回去了,这事算是做了个了结,许双婉知道那两人被放回去后也不再过问,安心等着孩子落地。
  而九月入秋,药王师徒本要打算回药王谷的,但药王看许双婉胎儿太大,寻思了一下,就推迟了一个月,等她孩子落地了再走。
  宣仲安闻言都惊讶不已,专程去见了药王一次道谢。
  药王见他来了没好气,“不躲着老夫了?”
  宣长公子还是过于苍白的脸上又有了笑,“何曾躲过?”
  “你就说瞎话罢。”药王不领情,又道:“谢什么谢,老夫是看在她给我找了个好徒媳的份上,才打算留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得上忙。”
  “是了,我也是忘了,婉姬向来得长辈欢心。”宣公子轻拍了下脑袋道。
  药王嘲笑他:“你还当我是看你的脸呢?你脸有那么大吗?”
  宣仲安笑了起来。
  药王看向他:“手伸过来。”
  宣仲安从善如流地伸出了手,药王给他把着脉道:“看你脸色比之前好多了,这精气神也开阔了许多,这心中的郁气也不再像过去那般纠结于心了罢?”
  “尚好。”宣长公子淡笑道,笑得甚是温文尔雅,人畜无害。
  人是长得再斯文俊雅不过,就是那心啊,黑得探不到底,药王也知道这个人是说无情就无情,不比老皇帝仁善到哪去。不过好在这人不像老皇帝那般喜怒无常,阴恻不定,他正值年轻,素来自制,就是杀人,也从不取那无辜之人的性命,对稚子妇孺,尚还有点侧隐之心,只要他这性命尚可保全下去,中途他那寒病要是治好根除了,往后膝下还能子孙围绕,身后有了牵挂,大韦兴许就少了一个把一将功臣万骨枯当理所当然的郐子手了。
  曾因这人太过于狠绝,老药王有想过一针下去要了他的命,替以后可能被他的手波及到无辜百姓根除了这个祸害。
  但这位心黑的侯府公子尚还手上有度,可很多人,却是真正地不把人命当命,老药王年轻时各处游走行医三十载,亲眼见过那人不如刍狗的境地,可惜以他一人之力救一人尚且困难,如何能普救大众?他后来救这前来行医的侯府公子,是在仔细知道他为人后考虑再三才出的手,这当中,未尝没有利用此人以恶治恶之念。
  这要是换药王年轻时,万万做不出这等决定,只是他年已过七旬,看遍世间苦难,才知道这世上治得了贪念的人的从来不是什么菩萨,而是一个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脑袋清明的铁腕者。
  但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是好招惹之人,要让他一直清明下去,也不容易。
  药王对侯府那位少夫人如此用心,说来确实是她先得了他的喜爱,也因着她是他的夫人,以后掌管侯府的主母,老药王这才真正在归德侯爷的这位小侯爷身上赌了一把,把药王谷绑在了他身上。
  她是小久儿的媒人,跟他小久儿一家也是有了那牵连的缘份了,日后就是他不在了,他家小久儿也能看着这一家子,不让这位以后的归德侯真正入了那邪道――他这辈子,当个恶人就可了,老药王不希望他再做多的别的了,他老人家消受不起。
  “你家小娃娃人美不说,人还乖顺听话,便宜你这小子了。”药王把着脉,还冷哼了一声。
  “自然。”宣仲安还是挺喜爱听人夸他家少夫人好的。
  他也是这日子过下来,才知道她这般有趣,可爱,比他当初喜爱的模样更为好玩多了,每日在公堂想着回去能逗逗她,看看她板着的小脸下没人能看得到的灵动鲜活,这每一日的杀戮算计也就没那么让他头疼了。
  要知道人血看多了,各怀心思的脸孔看多了,他的眼也是会花的。
  “好好待她。”
  “自然。”长公子颔首,很是欣慰有人这般看重她。
  她没有娘家可依靠,他会给她找来几家能靠的,只会比她真正的娘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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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许双婉在九月过后就不再招呼前来拜访的客人了,不过没想太子妃在这时机来了侯府一趟。
  原来是最近圣上的身体好了不少,没再向之前那般喜怒无常,还喜爱起了她生的皇太孙,经常被他身边的总管抱着皇太孙去他那里玩耍。再细究起来,这也是因药王说皇太孙身上生气足,久抱能愉身悦心,这老皇帝抱着这孙子皇宫里走动,也就少了寄情声色的功夫,皇太孙又是到了那极爱跟人咿咿呀呀跟人说话的时候,从未得过此趣味的老皇帝觉得这孙子比美人新鲜多了,不免对这皇太孙珍重了起来,皇太孙现在无异是他皇祖父的心头宝,太子妃进宫这些年,还未曾在圣上面前这般露脸过,想起那老药王对这侯府少夫人的看重,她便来给这位老药王锦上添花来了。
  许双婉不明个中原因,但太子妃纡尊降贵来看望她,还带了贺礼来,这无异是给她长了面子,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药王的身上去,还以为又是沾了她家长公子的光,又再妻凭夫贵了。
  太子妃来了侯府,看到许双婉的大肚子也是惊讶了一下,道:“可是双胎?”
  许双婉笑着与她摇头,“药王为妾身把过脉,说不是。”
  只是胎儿过于雄壮了些。
  这说法,府里的公婆都甚是喜欢。
  侯府的主子们,说起来,都是有些羸弱。
  药王老人家说孩子这身子随了母亲这一方,于她而言,就是盛赞了。
  “那生时,可要辛苦你了。”太子妃笑道,“我儿在肚中时也是个壮小子,出来那时可没少跟我闹腾,足让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许双婉笑着点点头,说到这,她心里也是有遗憾,因月份足了,肚中孩儿是男是女,药王老人家就可诊断出了,说她肚中的孩子,十足十就是男孩了。
  许双婉手上才攒的头一笔财,不能落实到女儿身上,就私自跟小宝盆打了个商量,东肆那块地,就让他让给她算了,拿此,她以后保他少挨些他寻看着已经想当严父的爹的鞭子。
  许二比之前太子妃看到的那次柔美甚多、也更大气了许多,之前许二那趟进宫,拘谨刻板,如果这人不是宣仲安新娶的妻子,太子妃没特地见过她,她都不会记起这人来。
  现在再见此人,这一眼看去,区别就大了。
  宫中从来不乏美貌者,但长得再好,看久了,也是让人厌倦,所以,那深宫内苑从来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太子妃知道这许二怀孕这段时日,宣长公子身边可是没有侍候的侍妾,太子也曾顽笑般跟他提起要送他两个,东宫中但凡他看得上的宫女,都可让他挑着回去,但都被那位公子以茶代酒告罪作罢了。
  她当这许二许是有几分她不知道的手段,现在看看这人怀孕也别有一番风情,心下也有所了然。
  这位美人,那小身子骨也是长开了,美得很不一般。
  太子妃坐了片刻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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