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侯府  第130页

  现在许双婉在外的大名因着归德侯府的权重也被人晦测莫深了起来,没人敢像以前那般说道她了,自然她与许家的关系,也没什么人再愿意提起了,该说她的那个时候已经说过了,也都知道许家对她是个什么样。
  许家家族与许双婉关系倒没有外人以为的那般疏远,许双婉这两年没跟许家有任何来往,她也没有对许家刻意相帮,但当年许家成全了她一事,侯府这边还记着,她丈夫在官场上也还算赏识许家的有学之士。
  许家这几年还是出了几个人出来,现在看着官位不大,但也要比以前的处境要好多了,以前许家出了许伯克这个大官,族中人不以他马首是瞻的话,也得不了什么好处,即便是能得一点,银子也要花不少,比不得现在。
  许家大族那边的人心里也清楚,他们跟归德侯府的那位当朝左相夫人也没什么亲,她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族里见过她的人都少,这中间哪有什么情份,但他们也知道,这没什么情份也不要紧,只要跟她沾点名,搭点关系,比没名没关系的要强,左右官场里的那些上顾忌着这点名,还是会对他们谨慎些的。
  因为谁也不敢肯定,要是排挤许家出来的人,许家的官员会不会告到这左相家面前去,且要是左相门下之人,更会因着要避讳上峰,对有关于上峰的事更要谨慎得多了。
  就因着这些人的这点子谨慎,许家为官之人不要太怕左右上下排挤陷害,上升之路就要比一般官员远远顺利多了。
  许家大族那边心里门儿清,家族上下还想沾着归德侯府这棵大树避着点,遂只要心里知道有许二姑娘这个人的人,对她还是有些敬着的。
  自然,等他们去奔丧,听许家这支的人对那位恨之入骨,他们也是不以为然。
  这家的人,先是把女儿当赔罪送了过去,这就罢了,随即又翻脸不认人,等人起来了,又巴上去,现在没得什么好处,就把许家的败落推到了她一人身上,这岂止是可耻,是连廉耻都不知了。
  殊不知,他们家要是没那个女儿,早被抄家了,这得了好不知,还反怪回去,也难怪那一位不跟家里有任何来往了。
  这哪是亲人,而是祸害。
  许家几支因着态度不同,也因还是同枝,尤其人家家里这还办着丧事,这也不可能跟人吵,但也因此前去奔丧的人少了,去帮忙的人也少了,隐隐地许家这几支的隔阂就更远了,有点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
  许伯克这支的许家人,可说是从云端跌到泥地,以前人人阿谀奉承,现在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多看他们一眼。许家子弟以往的嚣张跋扈也没人再迁就,他们这两年所受的冷落,和与以前完全不能相比的穷日子更是让他们怒不可遏,脾气比以前还要差劲,谁不待见他们,就骂人狗眼看人低,他们跟以前一样随意辱骂人,但骂的人又不是他们家中奴仆,自会还嘴反抗,有被他们的话气得狠了的,三三五五围起来就是对其一顿痛揍,遂许家这支的子弟在外受了气,回来更是对许双婉恨之入骨。
  他们家里人,尤其母亲媳妇与他们更是同仇乱忾,埋怨许双婉那是轻的,恨的深的,歪门邪道都用上了,还有专门去鬼庙上香,找野和尚野道士下毒咒咒许双婉死的。
  所以许双婉的不回家奔丧,那是她没脸上门,更有甚者,说家中老太爷就是被她活活气死的的。
  这话落在那稀稀落落奔丧的客人耳里,就是他们是图热闹进许家的门,也觉得这话过头了――人家好好地呆在侯府当她的相夫人、小侯爷夫人,跟你们家许家差的也不是一里十里地,怎么成人家气死你家老太爷了的?
  这要是气死的,怎么早前没死?这年岁高了,病入膏肓走了,这不挺正常的吗?
  许家的人嘴里没把门的,前来奔丧的就是想来看看许家现在是个什么境况,听到这话也就走了。
  陶靖知道许家人是怎么办的丧事,也是哂然,“烂泥扶不上墙。”
  如若不是霍家那边说这家人有用,他也不至于帮着把主意打到这家人身上。
  陶靖自诩他门下一介扫院的小童,也要比许家人聪明有风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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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许双婉心下想的事多,她也不藏着掖着,悉数说给了丈夫听。
  “我就怕,这中间有什么……”许双婉与他道:“我老觉着这前后的时间有点跷蹊。”
  “你是说,你兄长想回京,一事不成,起了另一事?”宣仲安知道他这婉姬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她这性子岂止是生性谨慎,那思前想后的功夫,竟不比这朝中老辣的官员差上几许,任何事情只要给她个蛛丝马迹,她都能推出个前后左右来。
  “嗯。”
  “要是如此的话,”宣仲安想了想道,“那就是有计划的,他想回京。但要是这么说,前面他就不用请休,直接丁忧岂不是更好?”
  更不用打草惊蛇。
  “不是,”许双婉朝他摇头,坦言道:“夫君,我兄长做事经常不想后果,有时也不听人劝告,甚至目下无尘。”
  就像他之前敢出手伤洵林一样,他想做什么,才不管什么后果,按着心意做了才是最为紧要的,他看不起的人也多。许双婉也不知为何兄妹几个相差怎么这么大,像她长兄,就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就是她代他行过,那也是她应该做的,她要是不喜,反倒是令人不快了,是她的不是了。
  “这个我知道,”宣仲安对许渝良还是知道一点的,“他这个人,怕是没什么人能放在他眼里吧?”
  许双婉点点头。
  说来也是他从小干什么都有人替他周全,他也就想什么就干什么了。
  她没有替她周全,也就思前想后的时候多,许双婉这时候也对她曾在许家的一切坦然了,没有过去的轻忽,就没有现在的她,要是她从小就受宠爱,兴许,她跟现在就截然不同了。
  老天在没给她当时在乎的那些东西的时候,给了她点别的。
  看着许家人,她也就越发地知道她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他们的前车之鉴,她会用尽她所有的努力不去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他背后有人。”宣仲安直接道。
  许双婉又点头。
  “你觉得是冲着我们来的?”
  许双婉又点了下头,垂眼道:“说起来,许家现在也是不成行了,但有个人,您也知道,即便是恩断义绝,也不是我不想认就能不认的。”
  “你母亲。”宣仲安看着她垂着眼的小脸,不禁摇了下头。
  许双婉轻“嗯”了一声,轻声道:“而在母亲那里,我兄长的前程是她最为关心的罢。”
  许双婉知道为了兄长,她母亲可以不顾一切。
  在母亲那里,她兄长从小就什么都好,即便是他做的事大错特错,许双婉也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兄长一个字的不是,要不,她再讨母亲喜欢,母亲也会不快,觉得她对兄长不敬。
  “她想把他弄来,替他谋前程?”
  许双婉想了想,道:“应该是我兄长会带她回来罢。”
  母亲应该也不想再回京城,但要是她儿子劝她,磨一磨她还是能答应他的。
  “你派人查查他们的动静,最好是盯着他们,”许双婉看着他,“我怕是有人想拿他们做点什么了。”
  宣仲安点点头,靠近她吻了吻她的发,低头看她,“心里疼吗?”
  许双婉摇摇头,“不疼。”
  说着,她沉默了一会,又道:“时间太久了。”
  时间久了,就不疼了,太久,就连回忆都开始模糊。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她的母亲了,如果不是丈夫回家来提起兄长的事,她都想不起,她曾经有一个她想为她撑起一片天的母亲。
  那是她此生最初的勇气,她为了一个人,自此披甲戴盔,为她劈荆斩棘,却没曾想到过,多年后,她都开始遗忘她了。
  斩断骨头还连着筋骨的关系,一片血肉模糊,拼不出原样,当初谁又能想到。
  “婉婉,你还有我。”这厢,宣仲安在她头上叹着气,说了一句。
  许双婉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有一点点笑意。
  她点头,朝他微笑道:“知道了。”
  她也正在为他披甲戴盔,勇往无前。
  但许双婉也知道,以后他会如何,那是不可知的,但她可知的是,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
  她爱他,就如她深深爱过的、依赖过的母亲一样,她会为他们付出她所有的努力,但日子没有侥幸,她也会在他们身上收获坚强。
  到此,许双婉也终于领悟到,她其实早就长大了,长大到可以承担自己、主宰自己命运的地步了――原来走过来的路,已经在她身上烙下了痕迹,那些属于她,被她拥有了的坚强勇敢,已有了如今这等的力量。


第106章
  这年很快就要到了,许双婉在小年过后这一天,在皇后主持宫宴前先行进了趟宫,皇后一见到她,当下就笑了。
  就如外头绽放的粉梅一样,晶莹明亮。
  许双婉见她光彩照人,整个人就跟突然豁然明亮了一样,这心中自是欣喜不已。
  说起来,她已做过三桩媒了,每一桩现在看来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年前她还收到了药王谷给侯府和她送来的大礼,老药王给她另送了一份不说,即使是单久夫妻俩也是给她备了份大的回礼,如兰妹妹还随信送了几套她亲手为望康做的衣裳来,那心意许双婉收到,心里暖心。
  许双婉一来,皇后就与她围着圆桌坐了,没分上下,而是把许双婉当成了嫂子相待。
  “您可来了,圣上跟我说了您这几日会进宫来看看我们,我一直在等着。”皇后敬着许双婉三分。
  许双婉见她太过于客气,也当不起,便笑道:“您客气。”
  说罢她也失笑,道:“你我实在无必要客气,都是自家人。”
  “是。”皇后应了声,眉眼间的笑意没有褪去,说罢,她朝身边的奶娘看了一眼,等她带着宫人退下后,她拉过许双婉的手,道:“嫂子请勿见怪。”
  她把许双婉的手拉到了她的肚子前。
  许双婉惊讶,刹那就领意了过来。
  “有了?”她小声道。
  皇后脸有点红,点了点头。
  “圣上可是知道了?”
  “知道了,也让他信着的太医把过脉了,日子还有点浅,最多也就一个月出头。”皇后也低声与她道:“他说宫中还不太平,还有些人没揪出来,先帝还没出殡,这事先不让人知道为好,等稳了,他也有了应对之策再说。”
  许双婉这是明白为何宝络这几天老让他义兄让她进宫了。
  宝络婚后,她一直没进过宫,宝络让他义兄跟她提起几次,她也没答应。
  帝后这桩婚事是她凑和的,但要是过了,也就过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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