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庄  第220页

男人有些像疯了般冲向陈牧,双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是你?!!是你是不是!那孩子其实是我们家――”男人说到此,突然仿若惊咽在那里,不可置信又无以言说,怒,恨,隐隐的伤痛,甚至还有惊惶无措,情绪难以自抑,揪住他衣领的手用力、也在颤抖!

  男人军装肩头扛着两杠四星,看来还是个大校。见他突然失控若此般揪住陈牧,他同行的几位军装也都被震住了,不过,片刻反应过来后立即赶忙上来拉住他,

  “和杨!怎么了?”

  “和杨!冷静,冷静,有什么事出去说,这里闹不得!――”

  宁和杨在他们眼里一向持稳亲和、温文尔雅,这样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着实叫人震惊,可是,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马上夫人、班禅他们就要出来了,闹成这样可不得了!

  陈牧被死死揪抓住衣领,却丝毫未见惧色,甚至都不见吃惊。他依旧那样淡静的表情,反而看向惊忧看着这边的犰犰,“进去。”除了紧抓住他衣领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男人,围过来劝阻他的男人们都疑惑地向犰犰这边看来,犰犰脸庞一晒,转身就走了,好像她做错了事儿一样,躲都躲不赢。

  见犰犰走了,陈牧才将眼光滑向宁和杨,眼中仿佛住着一尊沉静的神祗,不惊不忙,不喜不怒,叫男人们心思一沉,这人的“静”带着股子吸引力,要你随他“沉静”,继而,沉迷――――

  “放开吧,这里闹起来对你可没好处,好容易心想事成,一朝,印象全毁了,可不值。”陈牧的话语柔声,听起来明知无好话,偏偏又觉诚心诚意。这其实是一种很妖孽的感觉。

  男人被他一激,手劲儿一紧,似乎放不过他也放不过自己,“你把福儿偷走了!!”痛心疾首!恨不得掐死他!

  “和杨!!”男人红眼失控的模样可吓坏了众人,硬是将他手指扒开,架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拉着走,

  陈牧被放开,却是丝毫未动,领口的军装还皱巴着是刚才被抓的模样,他扭头看着被拉走的却还一直痛怒盯着自己的宁和杨,此时,轻轻启唇,唇边莲花圣意,“别打我儿子主意,后果,你知道。”

  “陈牧!你个恶魔!!”

  尽管男人们不愿相信眼前宁和杨吼出如此极端的话,却,那样真切,那样惊惧,那样撕心裂肺,叫人心寒心惊若此―――不由又看向那个人,那个叫陈牧的人,――他转身慢慢离开,腿脚似乎还有些不方便,萧索的背影,一种凄凉,―――恶魔,是么?疑艳人间――

  外面的恩怨情仇并未影响高犰“偷窥”双虎将的“野心”。

  这二犰娘啊,怀着无比柔情的母爱,又怀着无比“二”的童心,捏着红牌牌进入场内后,眼神沉静又隐带疯狂情深的专注找着她的骨头肉。

  她站在角落里,隐没在随从、工作人员的人群里,一眼见到了此时坐在夫人膝上的小子们!

  吉祥果然更注意班禅那顶明黄冲天的帽子,眼睛看着它,有他母亲一样的专注、好奇,间或,他会小手抓一抓,犰犰想起,如果这个时候她把手指头伸过去给他抓住,吉祥会回过头望着妈妈呵呵笑,成为天底下最快乐的孩子。

  如意还是小懒球的样子,窝在奶奶的怀抱里,漫不经心。他还这么小,犰犰反而觉得自己的小如意时而身上会散发出些妖娆感。如意和自己一样非常娇气,脾气时好时坏。犰犰喜欢亲如意的小嘴巴,一亲,如意也会呵呵笑,犰犰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如意更美丽的孩子了。

  也许太过想念,于是注视着近乎痴迷。

  原来这样的角度看她的骨头肉是这样一个感觉,不远不近的距离,牵绊着的骨血情深,甜蜜混着期许如同小嘴儿捕食一样在心囊上揪一下,再揪一下,不得亲近,又渴望亲近,―――犰犰细碎地品尝着这“近在咫尺”的浓浓母子情。

  他们要离开了,夫人起身,她抱着吉祥,如意被她的贴身秘书寒清小心抱起,班禅在侧,一行人向外走去。

  犰犰也跟着人群行走,当夫人一行向她这边走来时,吉祥如意的小脸蛋儿看得越来越清晰,犰犰的心稠成了一团儿,软和的发烫!

  到底是母子连心么,前面隔着这么多人呐,隐隐绰绰,只那么一错而过的空隙,当抱着的吉祥在重重人影中只晃得一眼看见了妈妈!――

  “哇!!”吉祥突然的大哭惊慌住了所有人!

  接着,就是母子连心!到底也是连胎出生,吉祥一哭,如意也像感知到什么似的,“哇!”也大哭了起来,

  这下好,场面上有些慌了手脚。

  其实这个小厅堂里接见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是毕竟双虎将第一次出入这种场合,夫人就怕惊吓着他们,所以一再嘱咐,场面要轻说轻放,连灯光的柔和度都注意到了。从进来一直都还好,包括班禅给两个小子摸顶赐福时,他们都很沉静。可怎么这都要结束了,反而――

  怎么哄也哄不住啊,俩小幼子又都还不会说话,哭得人心疼的挖窟窿,特别是吉祥,他看到妈妈的,在夫人怀里就是呆不住,小手小脚一劲儿往妈妈那个方向扑腾,哎哟,你说这个时候犰犰怎么受得住!!

  哎呦,犰犰完了,她儿子一哭,她跟着哭,别人心里都挖窟窿了,她不更是心都被挖走了一块!儿子们那哭声就是她的催泪符,就见死犰犰完全没出息地,大把大把留着眼泪像个孩子样就疾走了出来,迎着夫人就去抱吉祥,这下,如意也看到妈妈了,哭得更是不得了,寒清抱都抱不住,那小劲儿爆发出来真有“龙子精神”!

  “犰犰!”夫人看见她简直就是惊喜交加,可看她泪流满面又心疼的不得了,晓得她这是被孩子的哭声感染的,犰犰抱住吉祥后接着就去抱如意,两个孩子被她同时抱进怀里,着实有些吃力,所以夫人和寒清根本都不敢放下手,在一旁手虚抬着多小心的护着,夫人眼中一览无余的疼爱啊――

  犰犰抱住了孩子,先一边亲一下,双虎将小爪爪死死抓着妈妈的肩头生怕妈妈再走了一样,犰犰眼泪啪啪地掉,

  “夫人,”

  你说她情绪激动啊,却也还是记得礼节,这就是骨子里的教养。犰犰轻声略带哽咽地喊了声夫人,“诶。”夫人赶忙答。这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吧,这位,比她抱着的孩子都金贵!看夫人紧张小心的――

  然后,

  这谁都想不到啊,

  年轻的妈妈竟然硬凭一己之力抱着她的两个孩子,一转身,向后稍稍退了一步,一腿先跪,另一腿再跪,还留着泪啊,艰难却十二万分虔诚地在班禅面前屈膝跪了下来,微俯身垂首,

  “祈愿我佛保佑。”说得藏语。

  一时惊艳全场。犰犰的诚心天地可鉴!



第三十章

  “高犰,这里!”荷兰妹妹嘴巴上叼着烟,站起来朝高犰抬了抬手。站在门口张望的高犰看见了,拿着车钥匙的手也抬起来举了举回应。

  一路走过来,人挨人,真是热闹!漫天的风筝像遭了天灾似的,毽子跳跃,一地的鸡毛,摔跤手荡起隆隆的尘土,把观战的人团团围住――嘿嘿,这里当然没有汴京城那样“风土人情”,不过,市民气丝毫不亚于当年,武汉民众乐园越来越回归底层亲民路线咯。一桌儿一桌儿,打麻将的,喝茶聊天的,那边戏台子唱着戏,这边台楼子说着相声,一派老汉口悠闲生活之欣欣向荣。

  高犰坐下来,车钥匙往桌上一放,两手轻轻搂起胳膊上衬衣袖子,白 嫩一段臂膀露出来,拿起茶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点茶水,不紧不慢,笑着问,“小笔还没上台吧。”

  她这身打扮,黄色宽松的格子衬衣收在灰色的阔脚裤中,中间蛇皮纹皮带,休闲也优雅,坐在这市民气熏天的景儿里以为会格格不入,不过,待她点着一支烟开始享受地吞云吐雾,眯眼,轻笑,又觉再合适不过。这女人现如今硬被淬炼的放大雅之堂装淑女,可以;放市井之地伪氓流,也说得过去。放开了,有点“衣冠禽兽”的意思。

  高犰说过,一旦我生了孩子了,日子就得这么过,三教九流的习气都大大方方沾点嘛,反正我也是少 妇级别了,往下说,不嫩,往上说,不老,正是放开了吃喝玩乐的时候。

  回武汉一个礼拜了,学习班光荣结业,一回来就接到好消息,下周就走马上任,“高主任”正式诞生!

  家庭、事业,春风得意,你说怎得不叫她红光满面。回来这一个礼拜,啥事儿都安排妥了。沈老爷子身体好转,初一跟着她抱着双虎将从北京回来,带孩子、操持家务,小佛一肩挑,叫高主任安心忙事业。高教授见家里一切妥妥的,也放心回到工作岗位上,前天才走,继续回到藏疆科考。高主任如今这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挺滋润。

  今天这是来给吴笔妹子捧场的。吴笔妹子着实理想坚定,拿出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魄行走在相声事业的康庄大道上。现如今北京这项事业已经做透,像她这样一无专业二无名门的,很难登上舞台正式磨砺一把。不过,倒功夫不负有心人,吴笔妹子自我钻研,在武汉找着了出路,民众乐园,百姓的舞台,吴笔妹子有了上台的机会。

  “呵呵,你别不信,上次我们在‘田秀’真玩了次宫球,他妈带劲。”荷兰嬉笑,犰犰稍瞪大眼。

  宫球是明朝那个豹房皇帝朱厚照爱玩的玩意儿。球是用牛皮缝制的,里面填充了棉絮和干草。他找来太监和宫女各组一队,他做裁判。后来考虑到太监的体能毕竟比宫女强,就索性把所有人的眼睛蒙上,再在球上栓个铃铛,有点趣味了。没有了视力,大家伙看上去平等多了。他们稀奇古怪的动作和无所顾忌的叫声,都是平常朱厚照看不到,而皇帝的笑又更叫奴才们竭尽身心,也就更滑稽。

  “脱衣服玩了么?”高犰这事儿问的特一本正经。朱厚照后来越玩越yin秽,太监跟宫女儿衣裳全脱了,没根的,大奶的,甩来甩去,更刺激。

  “没,俺们没搞淫 乐那套,真玩球来着。”荷兰啄了口烟,豪放地说。

  高犰点头,挺兴奋,“什么时候我也去试试?”

  荷兰笑,“班禅的训诫这么着就忘了?修身养性儿。”

  高犰小指甲抠了抠自己的眉头,也笑,“我那天在他跟前跪下去,感觉自己真圆满了。特别是给吉祥如意讨了佛光,我儿子有福咯。――”一说起儿子,犰犰再混蛋的时刻也是温柔的。

  荷兰弹了弹烟灰,“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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