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  第44页

“夫人来了,快坐。瑞云倒茶去。”

“淑人不必客气。”杨夫人凑近前:“这是做衣裳:给殿下的?”

“是,做两件汗衫。”


前一句还是居高临下的口吻,后一句就赶紧摆平身份。

阿福现在的品级比杨夫人是高,不过她也无意在杨夫人面前摆这个格。

“胡乱剪几下子,左右殿下也不会穿到外头去。”

杨夫人点点头,说:“按殿下的吩咐,那两人已经处置了。”

“哦?”阿福抬起头来:“怎么发落的?”

“杏儿打了四十板子撵去去做了浣衣奴。陈慧珍已经遣回玉岚宫,宣夫人应自有决断・・・”

福点头:“有劳夫人了。”

  “不敢当。”
  
  杨夫人又问起,下月初三信皇子生辰送的礼,阿福对这个可就是门外汉了,想了想,还是虚心向杨夫人请教。杨夫人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福想了想:“那就照往年的例来送吧。”
  
  “是。”
  
  杨夫人出去之后,阿福接着裁衣裳,她的真闲工夫紫玫和瑞云都听说过,不过以前都只是闻名没有见过。瑞云还一般,紫玫是识货的。有句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几针过去,一看针脚精细整齐,细密均匀,没有长日苦练是绝对米这手艺的。
  
  “淑人真比针工坊做的还好呢。”
  “针工坊的巧手多的很,”阿福的下半句没有说:我只是想给殿下送份儿心意:“再说那些正服用的花饰纹理,我可一点也不懂。”
  
  “自己做的,穿的贴身可心嘛。”紫玫虽然当然得偏着阿福些,但话仍然说的公道:“针工坊也不是个个都有绣朝服大裳的手艺的。”
  
  手里有活儿,时间就过的快些。阿福觉得脖子酸时,抬起头来,自己在肩膀上捶了两下,瑞云急忙过来:“主子觉得酸重?我给揉揉吧。”
  
  紫玫问:“你可会?”
  
  “不会的话,紫玫姐姐教我啊。”
  
  阿福点头:“那就揉揉吧”
  
  瑞云看着挺沉默,没想到也挺会来事儿。
  
  她手势不轻不重,按的恰到好处。
  
  阿福舒服的叹口气,自己真的从被剥削阶级,变成剥削阶级啊…以前做针线时熬到两眼生疼,天热手出汗,一滑,就捏不住针……冬天的时候也并不好,取暖是明火,靠近了怕迸火星害了料子,离远了又手颤。
  
  “主子吃口茶,歇歇再做”
  
  这日子过的……怎一个舒服了得啊。
  
  难怪大家都想做人上人。
  
  阿福喝了口茶,紫玫还端了点心过来。一日两顿定食,中间用些点心汤水。阿福想着,虽然快立秋了,可白天暑气太重,李固吃饭不多,该多熬些汤。
  
  李固现在是按药膳方子进补的,不过阿福总觉得,冬瓜汤,紫菜汤还有米汤这些都很滋养人的,又没有什么是药三分毒的顾虑。
  
  还有鱼汤,那天煮鱼汤他也挺喜欢的。
  
  日头西移,到了快用哺食的时候李固还没回来,阿福有点疑虑,这时候韦启也该落衙,李固难不成跟着一起出宫去韦府了?她正要打发人去问,结果有个小宦官来回禀,殿下留在云台用哺食,请淑人自便。
  
  阿福意外了,打发了那个小宦官,自己纳闷。
  
  不是说去左官署么?怎么会去云台了?
  就算阿福资历阅历都不够,也绝对绝对知道,云台是皇帝夏天喜欢盘桓的地方,下朝后处理事务用膳休息都在那边,美人夫人夏天的时候最爱听的就是听内府来宣一声“云台伴驾”。
  
  阿福去厨房走了一趟,煲上一道汤,自己的哺食倒没动手,厨房掌事的孙宫人也挨了杨夫人的惩戒,殷勤中带着惶恐,生怕讨好不到,哺食倒格外丰厚用心了。阿福用了饭继续摆弄针线,汗衫前后身粗粗缀一起看看比量比量,没什么不妥就要延领上袖,快掌灯时,李固才回来了。
  
  阿福迎上去替他解了外袍,李固脸红红的,吐息间能闻到酒气。
  
  “喝酒了?”
  
  “喝了一点,和父皇一起,就喝了几盏……”
  
  几盏是几盏?肯定多于三盏。不然以李固的习惯就会说,只喝了两三盏。
  
  “口渴么?”
  
  “嗯……”
  
  正好汤也煲到时候了,阿福让人盛了来递给李固。他先喝了一口,眯着眼品了品,接着便大口喝完了。
  
  “这什么汤呢”
  
  “冬瓜汤”
  
  “唔,是你做的?”
  
  阿福替他取下头顶的玉冠:“是啊。你怎么去了云台?”
  
  “从左官署出来,去的”李固把碗递回,阿福接碗,李固握着她的一只手不松开。
  
  “我向父皇请封了。”
  
  阿福怔了一下,没出声。
  
  “我向父皇请封出宫……事先没和你说。可我想,你也不会反对的,是不是?”
  
  何止不反对!阿福简直想举双手双脚一起赞同。
  
  可是……
  
  “可是皇上同意么?太后那边又会怎么说?”
  
  “皇上同意了。”李固将烫热的脸颊贴在阿福湿凉的手背上,轻轻蹭了两下,阿福一瞬间觉得这不是丈夫,是只猫……
  
  大概真喝的不少了他。
  
  “给我指了右安郡食邑……不过,让我们还住在京城。”

  阿福觉得头发晕脚发软,右安郡极为富庶……不不,眼下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要离开这皇宫了!
  
  这,这消息如此突然,而且,李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讲了出来,阿福一点真实感都没有……该不会李固喝多了吧?不不,他就是喝多了,也不会讲这样的醉话啊。
  
  难怪,他们真的可以离开这皇宫了吗?
  
  “阿福。”
  
  “唔。”阿福应的有些心不在焉,她全部心神差不多都被“出宫”二字占据了。
  
  “你……会不会觉得,嫁了个没出息的丈夫?”
  
  “你胡说什么呀。”阿福回过神来,推了他一把:“什么叫没出息?你喝多了,说起醉话来了”
  
  李固摇摇头:“若不是我的眼睛……别的皇子听到分封开府去封地都沮丧之极,偏我主动求去……”
  
  阿福靠过去,她本来,应该是想说话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固红扑扑的脸,眼睛里不知道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漾起的水光,心里泛起酸酸楚楚的柔情浓意,唇贴过去,贴在他的唇上。
  
  李固微怔之后,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多么庆幸,因为是你。
  
  人世苍茫,却遇到了你。
  
  
正文 三十一 小相公
你哭了?

  “哪有”阿福不好意思的抹了下眼:“这叫喜泪,不叫哭”
  
  “早知道你这么想出去,我早就……”
  
   “别说话了,你要不要泡一会澡?”阿福凑过去闻闻他:“你闻闻你身上的味儿。”
  
  老实说,不好闻。
  
  酒菜的味道,还有,身上肯定出了汗,闻起来象… 唔,腌酱菜。
  
  阿福微微笑,这味儿倒是亲切。以前屋里屋外都是这个味儿,虽然家与铺子是分开的,可是家里就是人人身上都能闻到一股酱菜味儿,阿喜极讨厌这个味道,所以总是把娘给她的零用钱都买了带香味儿的东西来遮掩。
  
  她们,怎么样了呢?
  
  刘润还没有回来…
  
  李固泡在大澡桶里,头枕在桶边。阿福替他揉揉头发,舀水冲去皂沫,用干布吸去水份,拿阔齿梳子轻轻替他梳通头发。
  
  她有些心不在焉,头发早梳的通透了顺溜了,还是一下下在梳,净梳那一股。
  
  李固湿的手从桶里抽出来,在她手上拍了一下:你发什么呆呢
  
  “哦…我想着,刘润该回来了。要不,进不了宫门了。”阿福把他头发先用布包了,舀水浇在他肩膀上:“今天他出城,去乡下我娘家了”
  
  李固恍然:“原来为这个。就他一个去的?”
  
  “嗯。
  
  李固不想让她心里存事儿,故意问她些早就知道的。家里现在几口人,哥哥现在做什么营生之类,这么一说,阿福倒又惦记起,不知道朱平贵现在做什么营生,铺子已经转了手,乡下人估计都是自家腌渍点菜吃,酱菜铺子是开不起来了。可朱平贵没下过田也没学过别的手艺,他做什么营生,阿福也实在想不出来。
  
  李固没话找话问她:“你哥哪年生人?
  
  “哥属小龙的
  
  “嗯,那比韦启小一岁。你妹子呢?
  
  “她属猴。”阿福停下手:“唉,他们两个才是同胞嫡亲,虽然大多数时候哥都能一碗水端平,可我这人小肚鸡肠,总惦记他端不平的那几回。
  
  李固拍拍胸:“不怕,你要觉得亏得慌,我给你当哥。
  
  “你给我当哥… 阿福好歹忍住了下半句话,她本想说,你也并不比我大多少。
  
  “来,叫声哥哥听听。
  阿福推他一把:“快洗吧。
  “诶,别不好意思,叫吧,又没别人听见。
  
  他的脸凑过来,带着水汽热气,阿福只觉得脸被这热气蒸的又潮又热。
  
  “好啦,叫一声,就一声,叫呀…
  
  阿福觉得脸烫的厉害:“你才多大点儿,就想当人哥哥。
  
  可是李固自己也品出味儿来了:“阿福,你不是属猴的?
  
  阿福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的…
  
  “怎么不是?
  
  李固记得杨夫人说过,他们属相是相合的,阿福是属猴的啊。
  
  “我属羊。
  李固一滑,整个人朝桶里坠,阿福急忙扯住他胳膊。
  
  “你当心些。
  
  “这么说,你和我同年?
  
  阿福咬咬嘴唇,这事儿反正是迟早都得告诉他的。
  
  “嗯,登记簿子的人按着阿喜的名登的,其实是我进来当的差…阿喜属猴,我当然…
  
  李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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