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  第154页

瞪眼,该上的课还是一点儿不马虎。李信小朋友这个皇帝党的可不轻松,尽管朝上的事有李固帮着,刘润这方面也特别有本事,能把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解说得深入浅出简洁明了,比如,甲乙两个臣子互相弹劾攻讦,李信很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好好儿的没事儿也能吵架吵这么凶。刘瑞形容的很形象:“皇上您看,廊下挂两只鸟儿还要互相啾啾呢,不就是觉得谁的声音大就更能得人的注意喜欢吗?还有,他们整天闲着,不啾啾干嘛去?”
  
  小皇帝马上明白了:“原来就是闲的呀。”
  
  找到毛病就好对症下药了,既然是闲的毛病那就给他们找事儿干。
  
  太傅不能打皇帝,可是能打伴读,李固本来是怕李信孤单,把唐柱和铁生送了来作为伴读,可是送来头一天就挨了打,铁生的手心都打肿了,唐柱也不轻,可是满不在乎:“这算什么呀,都没破皮。”
  
  刘润后来和阿福说:“不破皮才讨厌,得肿好几天,也疼。我给他把淤血放出一点,上一些药,差不多两天也就好齐了。”
  
  “真是……是不是当师傅的都喜欢打徒弟?”
  
  “这老先生是气了好些天,好不容易逮着了泻火的。”刘润说:“唐柱他们底子也差,写的字歪歪扭扭,太傅怎么能看得下去,自然是要打的。”
  
  “那可糟,那以后怎么办?”
  
  “不用太担心,唐柱他们皮实着呢,而且他们虽然写的不好,字也识不了几个,但是却很肯学,手缠着布带子,还要把每天布置下来的几篇字写完呢。太傅虽然还是那副被欠了帐的神情,可是也没有再动板子了。”
  
  阿福松口气:“那就好。”
  
  “好处也是有的。有他们这么刻苦的陪着,皇上也用功了不少。”
  
  “对了……王美人最近怎么样?”
  
  “足不出户,很安分。”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锦书阁外,可是听到里面朗朗的读书声。唐柱的声音最大,他已经要变声了,声音有点发哑发噶,听起来活像只破桑的鸭子,偏偏还读的最高声。
  
  “狗子也想来,可是他性子实在不适合。他没有唐柱和铁生稳重,三头两头小错儿不断,进宫一定会闯祸。”
  
  “是啊,有的错是不能犯的。”尤其是在宫中,一次就会致命,没有让人改正反省的机会。
  
  “等他们下了课在说话吧。”
  
  刘润顿了一下,轻声说:“找着高正官了。”
  
  “啊?”阿福转过头来。
  
  “已经死了许久了,是从衣饰什么的才辨认出来的。”
  
  阿福微微哆嗦了下,刘润马上发觉了,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和你说了。”
  
  “我没事。”这种事阿福始终没法习惯。不是说死亡经得多见得多就可以变得麻木,无动于衷。阿福想,也许她永远做不到……漠视生死。
  
  刘润本来想说,只从衣饰,也许不能确定那就是高正官。高正官在宫中多少年,人脉,能力,关系……绝不容小觑,他本身也有功夫在身,想算计他、杀死他那可不容易。
  
  若是他自己觉得皇上一死,自己难逃厄运,施计金蝉脱壳,也不是不可能……
  
  都说不准。
  
  刘润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要去撬开高正官的嘴问清当年的事情,高正官一定知道。但是他晚了一步,高正官那天天不亮就离开了云台,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如果是他自己逃走了,那刘润也不觉得意外,毕竟高正官在各方面都算得上是他的前辈,浑身都是心眼儿。
  
  但,如果,是有人算计了他……
  
  那人的心计手腕能力……
  
  不可不防。


正文 八十五 春三
  
  李信看见阿福果然异常高兴,冲过来拉住了人便不肯松手。他下课时应该洗过手,小手潮乎乎的,有点凉。
  
  太傅慢悠悠的踱步过来,看见阿福,神情一僵,又不得不过来行礼:“见过成王夫人,夫人安好。”
  
  “徐太傅好。”阿福笑着问:“太傅辛苦了,今儿教了什么?”
  
  唐柱他们也凑了过来,太傅的神情不自在,应付了两句就匆匆离去。阿福想到这位太傅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李信虽然是皇帝,可也是个标准的“小人”,阿福则是不折不扣的女子,小人和女子凑了一堆,难怪老夫子受不了。
  
  “夫人。”
  
  “夫人好。”
  
  唐柱和铁生穿着宝蓝色的宫装,看起来极精神。唐柱的个头儿拔高了不少,看起来已经是个少年了。
  
  “嗯,你们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些点心,先垫垫肚子。”
  
  李信小声说:“太傅今天又不高兴了。”
  
  “你又淘气了?”
  
  “哪有,”李信一脸不服气:“我今天可没顶撞他,昨天哥哥说了,让我尽量尊敬他。不敬太傅对名声很不好。”
  
  “是的,你哥哥说得对。”
  
  这时代的人都是尊师重道的,先生,师傅,比父母亲长还该尊敬,不敬师长这黑锅一扣下来,一辈子别想翻过身去。
  
  甜汤和点心端上来,唐柱和铁生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儿,李信笑着说:“你们俩也一块儿吃吧。”
  
  “算了,让他们出去吃吧。让旁人看到他们会有麻烦的。”
  
  唐柱和铁生出去,铁生没忍住,小声问:“夫人,二丫还好么?”
  
  “好着呢,最近越来越能干了。”阿福说:“下回带来让你们见见。再说,你们月头月尾的也能回去看她。”
  
  铁生摸摸头,傻笑了一下出去了。
  
  李信接过阿福递给他的一小碟糖酥,摇摇头:“不想吃这个,念了好一会儿书,嗓子干。”
  
  “那先喝点汤。”
  
  “嗯。”
  
  李信拿勺子在汤里搅了搅,汤里头的莲子等物被搅得慢慢翻腾上来,他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说:“嫂子,当皇帝可真累。”
  
  阿福忍不住想笑,又觉得心疼。
  
  真是孩子话,不过估计这话他也就能跟李固和她说说。
  
  可是,坐上了那把椅子,累的事儿还在后面呢。
  
  “今天早朝上,姓严的老头儿居然说让我采选秀女充掖后宫。我才不想养这么多张嘴吃饭呢,又没那么多活儿要干。”
  
  阿福骇笑:“采选?”
  
  这可真是……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啊,要说这几年有什么词儿让阿福印象特别深刻,采选绝对是首选。
  
  不是采选她也进不了宫,不是采选她不会遇着李固,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不是采选的话……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
  
  也许,已经嫁入了刘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也许,已经在京城的那次动乱中死去。
  
  人生是没有如果的,我们都不知道“如果”二字成了真,生活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阿福挑了不甜的点心递给李信,有人回禀说:“皇上,三公主求见。”
  
  李信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好,让三姐姐进来吧。”
  
  李馨进来时脚步轻快,简直是眉飞色舞,她拿着几张纸,笑盈盈的说:“嫂子也在?皇上,我有几张东西给你看。”
  
  “是什么?”
  
  李馨把手里的图放在桌上,声音有点发颤:“是……织布机。”
  
  阿福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织布机?
  
  李馨刚才画的?她那么激动的跑回屋就为了画这个?
  
  阿福忽然间想起来――她和李馨刚才说到纺车,然后李馨就激动起来。她画的这个织布机……
  
  阿福也探头去看,她在绣坊学过手艺,自然知道这时代的织机是什么样的。可是她在原来的那个时代对这些完全没概念,也没有想过现在的织机能如何改进――她细心,手艺学到的快,干起活计来精到,但创新啊钻研啊她可不成。
  
  李馨画的这肯定不是现代的织机,可是,和现如今的织机也不一样。
  
  “织布机?”
  
  李信小朋友显然对这方面更没概念,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阿福。
  
  阿福没顾上回答她,她转头看李馨,忍不住问:“这个……和现在的织机不一样,是哪儿来的样子?”
  
  李馨并不太在意这个问题:“以前看的一个书上的,应该比我们现在的织机要强。”她和李信解释:“织机,就是织布用的。把丝,毛,棉这些线,纵横的织在一起变成一匹布,才能裁衣裳。这织机比现在的强,用来织布的话可以大大的省人力,而且织出来的布比现在的强。”
  
  哦啊……想不到李馨还有这手儿!
  
  可她以前都没有想起来,现在却怎么一下子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了。
  
  李信显然没想明白其中的重要性,他虽然聪明,可是毕竟年纪还小。
  
  李馨把上面那张图掀过去,下面这个阿福能看明白,是纺纱机,和现在的式样差别不大,但不是手摇式,也不是脚踏式,看起来……像是水力带动的。
  
  李馨讲的滔滔不绝,倒没顾上李信明白没明白。
  
  阿福倒是慢慢的高兴起来了。
  
  不知道李馨这样式到底是她从哪儿寻摸来的,还是上辈子的记忆,可这总是好事啊!
  
  “禀皇上,五公主求见。”
  
  李信和五公主李芝不亲近,怔了一下,还是说:“让她进来。”
  
  李芝先朝李信行礼,李信端起架子来客气的说:“五姐不必多礼。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我听说成王夫人来了,过来看看嫂子。其实我先去枫溪阁,听说三姐姐过来了,我也就一起过来凑凑热闹。”她走到跟前,一副很好奇的样子看着那几张图样:“这是什么?怪模怪样的。咦,是三姐姐画的吧?”
  
  李馨淡淡的应了声:“是啊。”
  
  “三姐姐真有闲情逸致啊。”李芝一挑眉梢:“不是说心情不好不想见人吗?父皇去了,驸马也……”
  
  合着五公主就是来找碴的啊。
  
  阿福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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