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诏  第7页

下儿女,大权独揽,将权相铲除。
周家世代为医,并且侍候了好几代帝王,对于宫中秘辛亦是知道不少,这才能够诊出崔晋所中之毒。
魏帝心头大火:“……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给晋儿投毒?难道是在他未曾出使楚国之前,就已经中毒?”他烦燥的走来走去,猛然似想起了什么:“来人——去将追随皇长子从楚国回来的所有人都关押起来,待晋儿清醒之后再行审问!”
自有禁卫军领命,虎狼一般向着宫外扑去。
崔晋进宫,跟随着他的一队人马都在宫外侯着,以防魏帝召见。
特别是潘良,他当年乃是皇长子的老师之一,在魏帝当年挑出来的三位先生里面最受皇长子欢迎。原本年纪轻轻做了元后嫡子的讲师,未来前程不可限量,谁知道一朝命运翻覆,皇长子成了大魏的弃子。
先皇后在病榻上哀哀恳求,他毅然抛下妻儿,跟着皇长子远赴楚国,万没想到也有回来的一天。
“可算是回来了!等殿下安置好了,老夫也可以回家瞧瞧……”近乡情怯,潘良此刻缩在马车里面,也不知道是说给同车的谢羽跟穆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对妻儿愧疚极深,可是人总要有所选择。当年他逼不得已陪着十岁的皇长子离开,不知归期,临走之时给妻子留下了一封和离书,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母子过的好不好。
穆原是理解不了潘良这种复杂的心绪的,他只惦记着一件事:“那殿下什么时候安排我跟便宜爹相认?”
谢羽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都跟你说了别乱说话!什么叫便宜爹?他有权有势,比你那土匪爹可贵上不少!小心惹恼了他揍你!”
潘良纵然满腹心事,也被这小丫头逗乐了:“咱们坐在这里等殿下的好消息,原本就是说话解解闷的,阿羽姑娘又何必拘着穆公子呢?”这丫头满嘴胡说八道,还真没看出来她还有约束别人别乱说话的一天。
三个人坐在马车里胡乱猜测着,猜来猜去,等来的是衣甲生寒的禁卫军。
“传陛下口谕,皇长子中毒,着令拘捕一应追随皇长子侍从,看押天牢候审!”
然后……他们三个人就被禁卫军从马车里拖了出来,而马车外面的护卫已全被绑缚。
谢羽:“……”大爷的!她就说遇上崔晋根本就不可能有好事嘛!
穆原还在那里瞎嚷嚷:“我跟这位姑娘不是大殿下的侍从,而是一路上跟着大殿下回长安的!喂——别绑啊。”
“省省力气吧!”谢羽想起这蠢货竟然还打劫过当朝皇长子,可算是刷新了穆老寨主的记录。只可惜结局实在让人唏嘘。只盼着皇长子殿下能够尽快醒来……亦或程彰对她娘亲还有几分情义在,肯往天牢探监。
潘良跟着崔晋经历的多了,不似穆原这般咋咋呼呼,还有心情说笑:“穆公子别怕,咱们也就是去天牢住个几日,这不是才进城没地儿住嘛,天牢挺好,有床有屋,还管饭。”
谢羽恨不得抚额:这位大叔还真是乐观啊!

☆、第8章

凤藻宫里,闫皇后听得各方消息,一颗心渐渐往下沉。
先皇后是在坤宁宫亡故的,她接掌凤印之后,便不肯迁到坤宁宫去,只道敬着元后,反将中宫空置了下来,只逢年过节在坤宁宫接见内外命妇。
实则是因为先皇后算不得有福之人,时乖命蹇,就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保住,做了国家的牺牲品。闫皇后可不愿意自己沾染了先皇后母子的晦气。
“母后,此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崔昊从太极殿出来,便径直来到了凤藻宫。他有满腹难题,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哪知道进来坐下没多久,便有小宫侍悄悄来报信,道是太医院查出皇长子中毒年深日久,且又是宫中秘药,陛上震怒。
他心里就更没底了。
后宫争宠,自来手段层出不群。如果此事是闫皇后所为,那也是为了他而下的手,作为直接的受益者,崔昊根本就开不了口指责什么。
闫皇后一张保养得体的鹅蛋脸上盛满了不可置信:“本宫又不傻!先皇后当年病重,无力回天,崔晋被扔出去做质子,是你父皇的意思。他都已经成了大魏的弃子,我又何必再痛下杀手?你当你母后就是这般没脑子?只要边境局势一日不得和平,他便一日回不来!大魏与楚蜀以及北境的突厥人多少年交恶,强敌环伺,不过勉强维持一个平衡,战事说起就起,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只要有机会,她还是愿意表现一番自己的贤惠识大体给崔瑀看看的。
崔昊头都大了:“那谁会给他下秘药呢?总不会是先皇后吧!”
闫皇后也是满腹疑虑:“先皇后倒有几分决断力。只是……如果下了秘药于她儿子有着巨大的好处,说不定她会做。但是明明是赔本的买卖,如果不是楚国大乱,崔晋根本没机会回来,岂不是要死在楚国了。她又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崔昊前来凤藻宫,原本是想与闫皇后商议一番崔晋回来之后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对策,但是眼下“找出毒害皇长子真凶”显然成了魏宫最重要的事情。他心底里那点小计较反倒可以靠后了。
反正以崔晋的身子骨,只能好生调养,能不能站到朝堂上去,还真难说。
皇长子回国的消息,原本对于太子一系算是突发状态,上至闫后下至太子以及后戚,乃至太子的拥护者来说,各自都在心里打起了腹稿,想要在此事之上有所表现,有所应对,没想到等见了病秧秧的皇长子,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跟个一只脚踏进棺材板里的皇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只要不是政治敌人,大家尽可能展现对皇长子的温情,以慰劳他这些年在楚国受的苦。
因此,等到崔晋在太极殿的偏殿醒过来之后,就受到了从帝后到太子以及诸位兄弟,文臣武将的热烈慰问。
崔昊脸上挂满了关切忧心:“皇兄,你可算是醒过来了!父皇母后跟弟弟都担心死你了!”
崔晋显然还不太适应这么自来熟的语气,在他的记忆里哪怕是还未去楚国之前,他与崔昊也并不熟。
“劳太子挂念!我……睡了几日了?”
崔昊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揣测他叫自己这声“太子”可有不甘不愿,只是在他那张瘦的皮包骨头的脸上,以及深幽幽两只瞳孔之下,实在难以分辨,只能先提高了警惕:“皇兄路途劳顿,又久病体虚,已经睡了足足三日。”至于他中毒之事,崔昊决定不做这个出头鸟,想来魏帝会适时告诉他。
崔晋挣扎着起身:“我这是回到父皇身边,心情放松之故,让太子见笑了。”
宫侍要过来扶他,被崔昊拦住了,亲自扶了他靠坐着,又催促宫侍:“还不快摆膳?皇兄可是饿了三日了。”
等到宫侍摆好了膳,特意盛了一碗紫米粥递上去,崔晋喝了一口便低垂了眸子,无限伤感道:“当年我还未离开之时,最喜欢母后宫里的紫米粥了。母后爱往里面加些红枣,吃起来有一股枣香味……”那口粥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崔昊的太子之位顺风顺水,后面的弟弟们不但年纪小,而且母亲地位比闫皇后低,他根本不曾经历过任何斗争就稳稳当当被册封了。因此,看着崔晋一身瘦骨伶仃,满身落魄,竟然也觉得满腹的酸楚,几乎说不出话来。
良久,还是崔晋自失一笑:“说这些做什么?倒让太子见笑了!我能再次回到魏国,死了也能够葬在魏国的土地上,算是了却了我最后一桩心愿,已是于愿足矣!”
自他在太极殿面圣,以及醒来这番意志消沉病骨支离的模样,再三表明只想死了葬在魏国的土地上,现在崔昊反而有些相信他这话的真实性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语气就更热络了三分:“大皇兄快别这么说了!既然回来了,一切都有父皇呢,太医院里也有几个能人,定然能将皇兄的病治好!”
正说着,魏帝走进了偏殿,也不知道他几时过来的,似乎是听到了兄弟二人的对话,欣慰道:“你们兄弟经年不见,正应该亲热亲热。”
等到崔昊走了之后,崔瑀便召来太医再次为崔晋会诊,又问及他在楚国之事。崔晋苦笑:“儿臣去楚国的时候,起先还好,过得一年半载之后,就渐渐的生起病来,这些年病病歪歪,大约是思念家乡父母,这才不容易好起来……倒是请过大夫,喝了不少药下去,只是都不见好。”
“那你再细想想,当年离宫之时可有喝过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崔晋十分困惑,侧头想一想:“倒也没什么异常,只有当年父皇与闫母妃送儿臣离宫之时,喝过一杯送行酒,闫母妃不是说怕儿臣醉了嘛,没敢给烈酒,只挑了果子酒,香香甜甜的。”他面上竟然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味儿儿臣都想了好多年了。”
崔瑀面色大变,这与他心中猜测不谋而合。
“缠绵”之毒,味道正带了些香甜,与果子酒混在一处,根本分不出是毒药的味道还是果子酒的香味。
崔晋便似个小儿一般,扯了扯崔瑀的袖子:“父皇,儿臣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如你就赐儿臣几坛子果子酒吧?”
崔瑀摸摸他的头,难得温声解释:“你身子不好,酒还是不要沾了,等你好了之后,想喝多少父皇就赏你多少。”
崔晋落寞道:“那恐怕儿臣这辈子都没机会喝到父皇赐的果子酒了。”
崔瑀坚硬如铁的帝王心难得酸楚了片刻:“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有父皇在身边,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崔晋勉强一笑,似乎对魏帝的好意难以拒绝,又着实明白自己眼下的状况:“那儿臣一定努力好起来。”
父子俩难得相处的温馨,彼此十多年未见,都在极力的靠近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崔晋在楚国吃过太多苦头,崔瑀总觉得这孩子虽然病体孱弱,意志消沉,但说起话来却极为贴心懂事。
“……父皇忙于朝政,儿子自身体不好之后就觉得无论如何健康平安才是最大的福气。父皇一定要保重龙体,别挂心儿子的病情。”
魏帝心里受用极了,又提起跟着他的人:“追随你的那些人真是该死!朕已经将他们打入天牢,准备好好审问一番。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怎么我听说其中还有妙龄女子?难道是楚女?”
崔晋大惊:“父皇,儿臣能支撑到今天,能活着再见到父皇一面,真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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