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冀州府,谁知道庆福堂是什么啊,可如今呢,兖州府,登州府,定州府,江南,这场瘟疫闹下来,如今大齐的百姓,谁还不知道余家的庆福堂呢。
就这么位心眼子多的跟藕眼儿似的能人,能愿意给王爷当小老婆吗,就看前头小王爷那个意思,可是上赶着人家的。
可这话说了,皇上指定不爱听,在皇上眼里,几位皇子都好着呢,就算把天下的女子都纳回来也应该,尤其小王爷,皇上心里亏着,更恨不能变着法儿给指上一门好亲事,这承恩公府要是跟小王爷结成了姻亲,小王爷这根儿可就更硬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不说话?”
刘长泉忙道:“余家大公子心眼子多,奴才着实猜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倒是怎么想的,却,若奴才是大公子,摊上这样的好事儿,肯定乐的屁颠屁颠的,便买卖再大,也不过是商户人家,若是嫁了小王爷,虽为侧妃,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人,赶明儿生个儿子出来就是凤子龙孙,铁定的富贵尊荣,就是余家的祖宗也跟着沾光啊。”
皇上给他说的心情大好,道:“这丫头聪明,老九也是个人精,朕倒是想不出,他们俩要是给朕生个孙子,该是什么样儿?”
刘长泉道:“这还用说啊,肯定是个小人精呗。”
嘴里这么说着,刘长泉心里暗道,只不过这承恩公府的大小姐,要是成了小王妃,这小人精能不能生出来,真得两说了。
凤娣送着胡有康爷几个到码头,狗宝把一早收拾好的包袱递了过来,凤娣接过交给胡大可:“这是给孩子们预备的衣裳吃食,这一晃就冷了,孩子们的衣裳太单薄,一会儿上船给孩子们换上,免得冻着了。”
胡有康颤巍巍站起来,跟两个孙子道:“还不给恩人磕头。”
两个孩子忙跪下磕头,凤娣道:“大冷的天儿,别折腾孩子了。”可大老爷执意让磕,凤娣也只能受了三个头。
胡大可也跪下磕了个头:“老奴替老爷两位孙少爷谢公子大恩了。”
凤娣急忙扶起他:“胡伯可别磕头了,晚辈受不起呢,快扶着老爷子上船吧。”说着拱拱手道:“老爷子我这儿祝您一路顺风了。”
胡有康望着岸边的人越来越小,直到瞧不见了才不免叹道:“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救了我们胡家。”
胡大可道:“二姑娘是个仁义的好心人 ,咱少爷误吃毒酒丢了命,二姑娘心里一直搁着呢。”说着打开包袱拿两个孩子的衣裳,却看见一封信,忙道:“大老爷有封信呢?”
“快拿来我瞧。”打开迅速瞧了一遍,两眼不免闪过泪光:“你知这信里说的什么?”
胡大可摇头,胡有康道:“信里说,松鹤堂还是胡家的松鹤堂,招牌不改,余家先代管着,等两个孙子大了,回去,她把松鹤堂原封不动的还给胡家。”说着道:“你瞧瞧,包袱里可有什么?”
胡大可摸了摸,摸出一个铁质的摇铃来,递给大老爷,胡有康看了看,见里面用细小的篆书刻着余凤娣三个字,胡大可道:“这难道是余家历代掌事的摇铃。
胡有康点点头叹道:“胡家祖上有德啊。”跟两个孙子道:“你们给爷爷记着,以后凡我胡家人,再不可入朝为官,这是爷爷定下的家规……”
☆、第80章
陆可儿进来把外头的斗篷脱了,跺了跺脚道:“好大的雪,这才入冬呢,雪就这么大,来年一定是个好年景。”
凤娣看了她一眼 道:“你的身子刚好没多久,禁不住寒气,这样的天儿还出去做什么,有什么事使个人去就成了。”可儿道:“是大公子的皮靴子,我想着寻了些兔毛镶在靴子边儿 上好看些,婆子不知道要什么样儿的,去了也没用,如今早好了,哪这么娇气,再说,我穿的暖和呢,把您给我的这件灰鼠皮的坎肩套在里头,护着前后心,脚下这 双油布面的棉鞋也是不怕雪的。”
凤娣打量她一遭道:“倒是暖和,就是颜色暗了些,回头到了冀州府,让清儿寻两块鲜亮的料子给你,裁两件衣裳过年穿,你肤色白,穿大红的正好,这样乌沉沉的显得年纪大,不配你,才不大呢,打扮的这么老气横秋做什么。”
可儿低下头道:“不是大公子救了我,,奴婢早就死在登州府了,尸首都寻不见,如今再世为人,只想着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凤娣道:“踏实的过日子也不妨碍打扮啊,我若是你,越这般,越要活出个样儿来,你活的越好,那男人越难过,你若活的不好,那那人不定怎么乐呢。”说着端详她 半晌道:“我们余家的丫头里,数着我姐的丫头清儿生的最是齐整了,等过两天咱们回去,你好好打扮打扮,咱们把那丫头比下去。”
陆可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少卿一脚迈进来道:“外头下着雪,你们主仆倒是乐呵,说什么呢?”
陆可儿忙蹲身行礼接了他外头的衣裳,下去端茶去了,周少卿坐在炕上道:“松鹤堂今儿重新开张,你倒坐的稳当,没去瞧瞧?”
凤娣道:“松鹤堂的铺子,掌柜,伙计都是现成的,我接在手里,只把规矩立下就成,有什么可看的,再说,有常志盯着呢。”
周少卿道:“对了,有件事却要跟你说,你那个伙计常志,瞧着人机灵又念过书,慎之想提拔提拔他,跟着办差。”
凤娣脸色一淡道:“这是好事儿我能拦着他不成,你问问他,只他应了就成。”
周少卿瞧着她道:“怎么,不舍得。”
凤娣道:“我有什么不舍得,他不过是庆福堂的伙计,也没卖给我余家,另有好前程,自然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少卿低声道:“说起来,跟着你跟着我还不都一样,计较这些做什么?”
凤娣侧头看着他道:“你进宫了?”
周少卿点点头:“转眼就是腊月,忙活着过年,皇上把内务府的差事交在了我手上,便没往年那么闲了,怎么着,烦了,等天晴了,我陪你去逛逛。”
凤娣笑了一声:“忙你的吧,我又不是没长腿,还用你陪,再说,这一两天里,我也该回冀州府去了,家姐捎了信儿来,说书齐病了,我心里惦记着,得回去瞅瞅,更何况,还没出正月我就出来了,这一晃可都快一年了,家里丢给姐姐,也着实不放心,各铺子也快结账了,我不回去,这一大摊子事儿,恐她跟忠叔料理不来。”
少卿笑看着她道:“你倒是比我还忙,明儿你可走不了,刚我进宫时,太子爷说太子宫的梅花开了,太子妃邀了几位王妃跟各府闺秀进宫赏梅花呢。”
凤娣道:“太子妃开赏梅宴跟我什么干系?”
正说着,外头许贵儿进来道:“大公子,太子宫里送了赏梅贴。”说着呈上来,凤娣一见,只见素贴儿上绘着一支梅花,打开里面写着她的名儿。
少卿道:“ 太子妃可是有名儿的才女,书画双绝,这年年赏梅贴上的梅花,可都是出自太子妃之手,你别小瞧这帖子,就冲上头这一枝梅花,拿到外头恐值千金。”
凤娣叹道:“想必若没有太子妃的名头,这么一张素贴难换一斗米吧。”
少卿刚喝进去的茶,噗一声喷了出来,指着她道:“即便如此,也不该说出来,太子妃性子温婉,你可与之相交。”
凤娣心说,自己一个商户之女,恐高攀不上,拿着贴子道:“可否托病不去?”
少卿道:“我今儿已经应了太子爷,你去走走也好,太子宫的梅花可都是从各地寻来的珍品,非是寻常可比的。”
凤娣道:“再好也是梅花,难道还能成了牡丹不成。”许贵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急忙捂嘴低头。
少卿低声道:“就算为了我去应承应承,等天晴了再回冀州府也不晚。”
周少卿难得这么低声下气的跟她说话,凤娣想了想,去就去,也不是龙潭虎穴,且,自己跟太子妃可连面儿没见过,好端端的请自己赏什么梅花,恐这里头还另有缘故,至于什么缘故,估计还是因为周少卿。
次日一早,凤娣起来,洗漱过后,刚要穿衣裳,陆可儿拿了套衣裳进来道:“今儿一早,小王爷使人送来的,大红的通袖对襟儿袄儿,月白画绢裙儿,穿在身上指不定多好看呢。”
凤娣撇撇嘴道:“打扮这么好看做什么,也不是去比美的,况,大雪的天穿这么一身罗里吧嗦的,也别走道了,还穿我的袍子就是了。”
陆可儿道:“可奴婢听说今儿各府里的闺秀也去?”凤娣挑挑眉:“又如何?”真当她不知道呢,不定就是皇上给周少卿找的那几个备选老婆,让她这个皇上以为的小老婆去提前见见,顺便沟通沟通感情,将来能和睦的伺候一个男人,狗屁吧,这辈子都甭想。
凤娣看了陆可儿一眼:“你不拿,我可自己拿去了。”
陆可儿只得寻了一件簇新的袍子来给她,凤娣对着镜子扶了扶头上的儒生帽,刚出了寝室,周少卿就来了,看见她这副打扮,皱了皱眉:“怎还穿的这样,不是让人给你送了衣裳吗?”
凤娣道:“穿那个累赘,不如这身清爽,反正我什么德行,太子妃也是知道的,不用刻意打扮也一样,她们赏的是梅花,又不是我,穿什么衣裳有什么打紧,只梅花好看就成了。”
周少卿不禁失笑:“那你说说,你自己什么德行。”
凤娣道:“我就是我,庆福堂的东家,余家掌事的大当家,浑身铜臭气的商人,如此而已。”
少卿道:“你还忘了一样,你还是个机灵古怪的丫头。”
一时吃了早上饭,凤娣见周少卿也穿了外头的衣裳,不免道:“你也去?”
周少卿道:“太子妃的赏梅宴,可不止闺秀女眷,太子爷哪儿也一并设宴呢。”
凤娣心说,这两口子倒不嫌乱,大冷的天在家里待着呗,弄什么赏梅宴啊,又一想,古代的娱乐生活实在贫乏,不寻名目找些乐子,这些成天在内院里的女眷们干什么,总的找点儿事儿干不是。
两人进了太子宫,太子妃跟前的嬷嬷来接引凤娣,少卿把手炉塞在她手里道:“凉了就让人下人换,别冷着自己,等后头散了,你使个人前来知会我,我来接你。”
那婆子在一边儿低着头,用余光瞧着,暗自咂舌,怪不得太子妃要请这位来呢,外头传说小王爷瞧上了个做买卖的假小子,心尖子似的,以往还不大信,今儿一瞧才知 道所言不虚,真正的心尖子,这还没成侧妃呢,瞧这心疼劲